第122章 第51章云上
“女王同意见你了,请随我来。”
在侍女的指引下,花楹跟着她深入了王庭,一路上见到了不少同侍女一般穿着的轻纱白裙的金发美人。
“哎呀,是客人吗,这回来的不是身形臃肿的老男人了呢,真不错。”
“年轻,而且是独身一人前来,是旅人吗?能让陛下亲自接见,看起来不太简单。”
“我喜欢她的黑头发……”
“……”
她们的低声谈论,还是有不少传入了花楹的耳中。
艾尔缇缪拉以两大特色闻名于世。
一是屹立于礁谷深处、险峻绝壁之上的空中之城:高山将屋群嵌入绝壁里,拱向天空上,栈桥被天堑托起,底下是一片若隐若现的云渊;不少巨型怪鸟盘旋于此,与本地居民和谐共处,当地人也可借怪鸟的力量御空飞行,故而得名“天空之城”。
仅凭渡船,是不可能抵达这座云上的国度,如果没有怪鸟的接引,还需徒步跋涉数十里的溪谷高山,因此艾尔缇缪拉也被称作“天险之国”。
二嘛,则是与外界截然不同的社会制度……艾尔缇缪拉以女性为尊,男女的社会分工完全颠倒。女人占据社会的主导地位,男人则处于从属地位,负责打理内务,为女人服务。
并且,因为艾尔缇缪拉的女性审美偏好于精壮高大、体毛旺盛的男人,所以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不少这种体型威猛,却因被女人呵斥而捧着胸脯、哭得梨花带雨的男人们。
虽说她一直觉得,男人应修德,可乍看到那帮泪眼汪汪的男妇人,再联想到最应修习男德的某人……
不行,不能想,有可怕的画面出现在脑子里了。
花楹收敛起所有想法,面带着正气而不可侵的神色迈入了□□。
层层繁花掩映的深处,有一顶立起的伞帘,透过纱幕,隐约可见一位女人伏在软榻上。几名随从侍立在侧,手捧金制香盏,垂头恭敬不言。
“没想到哈利奥巴布德还有这么滋润的美体膏,在这里躺上一小会儿,感觉肌肤都变得细腻了不少。”女人懒懒起身,金发随之从榻上垂落,玫红的眼朝领路的侍女示意道:“你下去吧。”
“你们也都退下去吧,我想和这位小客人聊聊。”
花楹刚被领到女王眼前,女王便先声开口指令好了一切。因此,在女王正屏退其他人的时候,她一直保持着颔首微躬的姿势。
每次要去见什么大人物,都得搞得这么麻烦。
纱幕中的那道视线定在她身上之时,花楹顺势动了动僵硬的脖颈,大方行了个鞠躬礼:“女王陛下。”
打量了她许久的女王开口了:“这么久了,你倒是一点也没变。帕露西娜说你还活着的时候,我是有些惊讶的。”
“听说你还失忆了?哎,年轻人啊,身上的毛病就是多……呵呵,花样也多。”
边说着,她边在花楹面前慢条斯理地穿上了纱裙。再赤着双足,走出了伞帘:
“怎么样,十年的变化还是很大吧,辛德利亚也不再是当初那个无足轻重的小商会了……”
女王似乎只是随口提了一句,然后便漫不经意地走入了伞帘后方的亭廊内,亭廊中央的圆桌上早已摆好精致的糕点。
纤长的五指提着茶壶,将茶水倒出优美的弧度,女王动作优雅地将桌上唯二的茶杯都倒上了。
将肩前的长发别至后脑,轻抿了一口温茶以后,她天生高挑的凤眼,遥遥落在了依旧站着傻愣的姑娘。
“还不过来?”
“……”
说真的,辛德利亚变化大不大,她不知道。
因为“花楹”是第一次去辛德利亚,同时也是第一次来到艾尔缇缪拉。
即使秘闻书上有提到那个人来过这里,可那个人和此地的女王发生过何事,她不清楚,撰写人辛巴德也不太清楚。
花楹再次接过女王递过来的新茶,这里糕点的味道很不错,茶也很解腻,她已经喝上了两轮茶了。
美食桌上,只要是个人都会忍不住敞开肚……敞开心扉。何况女王恩威并施,时而冷淡时而温和,话术运用得炉火纯青,让人油然生出了一种“这种大人物居然会这么亲切地和我说话”的惶恐和感激。
所以,面对满满一桌的异国美食,她很坦然地把自己的老底兜光了,连睁眼第一眼看到的是裘达尔这事儿都说了出去。兜得即使是辛德利亚国王在这以死相逼也问不了这么干净。
女王悠悠为她续上了第四杯茶。
“原来如此,你倒是幸运,出逃时居然能得到煌国神官的帮助,遍布全世界的埃尔萨梅也没能找到并抓捕你么。乌丹……唔,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我记得中央沙漠那里并不算太平,不至于组织的人都没找到你。”
“裘达尔说我的身上被下了屏蔽魔法。”
“噢,这样,再尝尝这个吧,这道甜点在本国很受欢迎,你应该会喜欢。”
“好,谢谢,我不客气了。”
花楹心中不由感叹,女王一定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否则听了这么多,怎可能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持如此淡然的姿态,连她不怎么懂的“屏蔽魔法”这回事都轻描淡写跳过了,也没有追问的意思。
重点是,这位女王,好像不是因为她过去的身份而优待的她。
“嗯?你不是本来就是那个人吗。帕露西娜和我说过的啊。”
——对于她委婉的感谢,女王反而感到惊诧。
“你,您不觉得,死者复生这种事很离奇吗?”
“你和尤纳恩,那位避世的magi关系匪浅,有一点复生的法子也不奇怪。”女王对于死者复苏这件事的确没有多大的感慨。
多年前,因为帕鲁提比亚的施压,辛德利亚的盟国都未能及时支援那场既是建国大典也是灭国惨剧的战争。所以,对于那个人力竭化为飞灰的传闻,她本就不太有真实感。
“尤纳恩?”花楹放下了茶杯,这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噢对,你失忆了。”女王缓缓解答道:“尤纳恩是当世三位magi之一,也是最为神秘的magi,世界各地从没有传出过关于他的消息,他做了什么,也很少有人知道。不过,昔年的辛巴德王倒是和他有过一段牵扯……你也是,我能得知这个名字还是因为你啊。”
花楹沉吟道:“能告诉我,关于这个人更多的信息吗?”
女王皱眉回想着遥远的昔日:“我知道的也不多。当时你和辛巴德王在我面前争吵……你说尤纳恩是你的老师,你的魔杖和魔法书都是他给的。”
……老师?!花楹连吃糕点的心情都没了,她愕然想了好久,才问道:“尤纳恩长什么样?”
女王摇了摇头:“没见过。”
“那……您见过这两件东西吗?”花楹从行囊里拿出了一根通体漆黑的魔杖,以及魔法书。这些都是辛巴德送给她的,只不过这根魔杖一直被她压在箱底,没有使用的机会。
这个世界的魔导士都需要魔杖,情况看起来是这样,可一旦出现天生会使用无杖魔法的人,那也不用去计较这些既定的规则了,“特殊”无法通过任何常理去解释。花楹心安理得想着,何况魔杖真的很难用。
“咦,你还留着啊。”女王惊奇道,“魔法书我不太清楚是什么样,但魔杖……这魔杖的确是你当时所用的那一根。”
女王之所以记得这根魔杖,还是因为它的样式实在简洁,简洁到多年以后放在她眼前,她还是能认出来。
这根魔杖是辛巴德所藏的旧物之一,得到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花楹意外的是,“她”居然会有老师,还是magi。
因此,她的内心,不由向这个世界发出了质问——
magi,真的只有三个吗?
“接下来你若是想在艾尔缇缪拉游玩,那我会安排人让你住下来的。费用嘛……总不能让你吃白食,你会什么?”
花楹想了想,果断道:“我会搬砖。”
“搬砖……这算什么特长!”女王一时哑然失笑。
“我的特长就是搬砖。”花楹感到不满,没人,没有人能质疑她的专业能力,“艾尔缇缪拉缺什么,我就可以帮你建什么。你们不是有一座出产宝石的死亡之谷吗?因为采掘不易,你们都是让怪鸟帮忙的吧?我可以帮你修一条路出来,再弄一个升降机……噢,这个索贝克比较拿手。还有,书上说你们这里洗澡很麻烦,要洗澡只能去谷底和花街,我知道你们住的高,取水也不方便,但我可以给你们开出一条水路……但原理我不太懂,还是得让索贝克来。你们要不要和乌丹……”
女王听着头疼:“停!你说的这些……真的能做到?建设费用要多少?”
“不用钱,管饭就行,因为很耗费魔力……算了,要修路的话,你们还是出一批砖吧。”炼金魔法还是挺麻烦的。
“砖不成问题。至于升降机……你真的能弄出一个水路系统吗?”
“这两个……我一个人有点难做,得让索贝克帮忙。他是一名专业的工程师,一定能设计出来的。”
“……这个人比你厉害吗?”
“他当然没我厉害了。”她认真给出了反驳,“只是他脑子里的点子很多,上次他来辛德利亚做客,我们差点就造出了魔导潜艇。”
潜艇是花楹一直很在意的遗憾,如果说王国结界是不动的守护杀器,那么潜艇就是一个能动的,如果能在侵略的舰队行动时,就扼杀于萌芽该有多好。
所以,她忍不住多说了一些:“魔导潜艇可以用来偷袭海面上的舰队,远程操控放个鱼雷,普通的木船是绝对探测不到我们的方位的,而且潜艇自带反追踪系统,设有隐蔽魔法,他们即使下水也找不到东西的。索贝克说过,他出点子,我出力,我俩所向披靡。”
“……你的意思是,魔导潜艇是战争机器吗?”女王稍微平复了一下有些震惊、又有些无语的心情,无奈道:“这种发明肯定会被辛巴德王制止吧。”
提到辛巴德,花楹略有不满:“是啊。他摧毁了我们所有的劳动成果。”
“我说……你的发明要是被用来杀人,你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出于好奇的询问引起了花楹的沉默。她看见这个姑娘的神情陡然一暗,牙齿啮咬着唇壁,像是在与真心作着挣扎。
“我不是没有见过血,如果是为了守护辛德利亚,杀一些人又怎么了。”花楹轻声说,“那些人……如果心软,谁能保证他们接下来会不会去杀我在意的人?”
最悔恨的遗憾,不是人已死才杀人,而是在预知到后果以后,依然放任人死才去杀人。
她没有抵挡这种后果的底气,但凡死一个无辜的、她在意的人,都会让她感到痛苦不已。
也许那些侵略者是受军令所迫,提刀冲锋的背后也有着一番想要守护的温情,但只要他们会对辛德利亚动手,那他们就不是无辜的。她绝不会同情……
练红霸,练白瑛,还有裘达尔……他们真的都要与辛德利亚开战吗?而辛巴德,又打算以什么手段介入练白龙准备发动的内战呢?
一面是想要守护的国家,一面是挚友的国家,她真的能硬下心肠站在辛德利亚这一方吗?
她要面临的抉择,其实很矛盾。
女王倾听着,注视着花楹表现在脸上的心路历程。
为了守护辛德利亚么?可说出此话时的
模样,到底还是没那么坚定……不过,真在不得不做出抉择的那一刻,人又会坚定得让人不禁猜觉此人之冷血呢。天空杳茫无际,女王目向王庭之上,心有所叹:“有些东西,一旦被创造出来,是由不得你自己的意愿的。人心所滋生的那些不知所谓……也是同理。”
为了守护?
——也许在不经意间,杀戮的种子便会变成席卷全世界的风暴。
为了守护?
——本是用善意浇灌的种子,却难免会开出恶的花朵。
人啊,谁不想做事的时候,善始,又善终。
“你说煌国那位皇子练红炎发动侵略是为了「大义」,巴尔巴德的王子发动革命是为了「大义」,先皇子练白龙想要发动内战,也是为了「大义」……你的旅途,为何会一再受这个字眼困扰呢?”
女王摇头一笑,这姑娘可比初见那会儿心狠多了。
“你瞧你,说是不明白什么是大义,可你心里啊,比谁都明白得很。”
两人大眼瞪小眼,时间停顿半晌。
花楹弱声道:“我没告诉你练白龙要发动内战吧……”
女王目光慈爱:“你放下糕点时,脑袋倒是灵光了些。”
花楹:“……”
女王嗤地一笑:“这事我早就知道了,七海联盟的理事会谈过。”
花楹来了精神:“你们怎么打算?”
“这是机密。”女王淡淡转移了话题,“行了,我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到这吧。我会让人给你安排好住处的。至于费用……”
其实她本就存着打趣的心思才开口的,不过既然这傻姑娘那么有心,那还是收吧。
女王想了想,道:“那就为我从死者之谷内开辟一条路吧。”
-
花楹并未在艾尔缇缪拉停留多久,在死者之谷的开路工程竣工以后,她便向女王请辞了。
这短暂的两个月里,她与女王保持了一个较为亲密的联系。她经常会被邀请参与女王的私人茶话会,并于茶会上被要求讲述自己的旅途趣事,且常被问及一些情感问题。有时茶会上只有她们两人,有时会有三到六人不等,与会者大都是女王年轻有为的女儿们,以及一个频繁出现的本国外交官帕露西娜。
她最怕在茶会上遇见女王和帕露西娜这个组合了,她们的组合就像狼和虎结成了诡异的近亲,明明这对猛兽血缘上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可合作以后,向她砸来的问题往往让人猝不及防、焦头烂额、左右为难,甚至会让她觉得……面红耳赤。还是女王的女儿们友善许多,她只需安静聆听公主们的抱怨,还有女王恨铁不成钢的训诫就行了。
说起来,皮斯缇的姐姐们都生得一副高挑美丽、锋芒外露的好皮相,为什么女王优良的基因传承到皮斯缇那,反倒体现出了一种天真永驻的童稚呢?
女王曾旁敲侧击向她询问可有什么方法改善本国人民取水困难的问题,但听到她的方案是借助魔法引水、且此方法并非是一劳永逸而是要赖以为续以后,女王只能失望作罢——魔法用上一两次还好,但将它作为本国的根本便有些危险了。身为王,她更希望此类关乎民生的问题不用过度依赖特异力量就能得到解决。
花楹心中暗忖,其实也不是不能解决取水问题,但这样旅途反而会在艾尔缇缪拉上耗费太多时间。把水管接至山巅,要依靠的可不仅仅是魔力,所以她才会说将此事交给发明天才索贝克要更好一些。
但经过她近两月的考察,她发现艾尔缇缪拉并非没有便捷的水源地,女王也从未说过这个国家有缺水的困境,这实则不算是本国的难题。所以方案即使想出来了,那也只能算作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离开的这一天,她参与了最后一次茶话会,这一次只有她和女王两人。
□□的茶会上——
女王半躺在白玉软椅上,纱衣敞露,任珍珠似的阳光透过树影在她肌肤上滚动。她依旧保持着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劲的惫懒姿态——保持青春的秘诀就是如此,让生活这把刀去磨平杀气腾腾的尖锐,让闲情逸致去替代驰骋战场的炽盛,闲暇闲适地度过每一天。王座上有王座的乐趣,生活也有生活的乐趣,享受它们的方法各有不同,每个人都应该自觉地去培养两种人格。
难得地,她把发问权转交给了花楹:“最后一天,我允许你向我提任何问题。”
花楹慎而慎之地提出了问题:“过去的我,是什么样的人?”
“啧,就知道你会问这个……你嘛,有点难说。当初我是想要你成为我的人的,我欣赏所有强大的女性,虽然当时你还是差了那么一点资质……毕竟你当时一心放在辛巴德那个男人身上,并且还敢为他跟我叫板。”女王慢腾腾地寻找着脑海深处那一点点碎片,如同拾取河岸边尚未成熟便落下枝头的红浆果,并将它们含在唇中回味:“那样狂妄的年轻,那样蓬勃的朝气……哎,太热烈了,热烈到让我不禁也想回到那般真诚无比,却又一触即破的年岁。”
“可我啊,对你们上心不仅是这一点……”
她眯着眼,发出了一声感慨似的长叹。
日光花影裹挟成一股沁人心脾的微风,花楹正坐在客椅上,难得没有动用圆桌上的甜点。她双掌并拢搭于膝上,既在垂眸沉思,也在静待着女王的后文——
“辛巴德要走的是王之路,这条路对当时尚是平民的他来说可谓艰难至极,而当时的你却在期待着和他一起走这条路。这股莽撞却又有所凭依的信念引发了我难得的好奇,所以,我很想看看,你们是否会走到幸福的终局。”
“一言蔽之,我只是在关心着这场在现实上演的、可以称作是精彩绝伦的戏剧而已。它会是悲剧还是喜剧,是要平淡过场还是要突破世俗……这些在我的脑中不由自主出现的预设,彻底激起了我想要观赏到底的兴趣。”
这段故事,要么在诗篇中成就永恒,要么化作遗憾让世人意壑难平。
说到这,女王轻声一笑:
“哎,我还是老了,所以还是想看点圆满的东西。”
圆满?可按照故事之后的轨迹来看,两人的结局并不算圆满。
“……我明白了。感谢您为我解惑。”
看着面色不改的花楹,女王摇头:“你根本就没明白。”
“我已经理解了,您在过去的我们身上追寻着一种您再难拥有的事物。”
“愚钝,你参悟得还不够。”女王头也不抬地提起了白瓷茶杯。
“您的话语所包含的就是这些信息……还是说我是否该使用感知去体会您的心情?”
“你能开口说出这种话,足以证明你参悟得太不够了。”她抬起眼皮看向对桌的人,“你是想做复杂的人,还是简单的神?辛巴德王没让你少动用这种能力吗?”
花楹被狠狠一戳:“……”女王又是怎么猜中的,她好像没把辛巴德的事说出去吧。
“唉……傻姑娘,你要是没什么问题了,那就离开吧。”女王整了整衣衫,并拿起了置于手边的王冠。
在戴上王冠的那一刻,她一扫颓态,眉眼是王者间的矜淡:“辛德利亚的使者,感谢你在艰险的崖壁上无偿为我国修建了可以安全通行的道路。你在我国所做出的功绩,将会得到本国人民的传扬。”
“等等!”花楹受不了被这样的女王看着,她硬着头皮说道:“最后一个问题!”
“有话直说,勿要拖延!”女王的权杖在地上重重砸出了一个浅印。
“就是,你,您怎么看待……辛巴德,王?”
女王眉头一挑:“怎么,你对你自己追随的王者,还抱有困惑吗?”
花楹低声咕哝:“他才不是我追随的人……”
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反驳,她看着女王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
“辛巴德是让追随他的人都觉得了不起的王。”
女王用优雅而带有韵律的语调缓缓说道。
“——拥有强大力量而用于欲望掠夺的王势必不会长久,正是因为他将这一份强大用于守护世界才显得伟大。”
守护世界?太高看辛巴德了吧。花楹心下撇了撇嘴,不是他想守护世界,而是他的欲望本身就涵盖了整个世界吧。
“……所以,您认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是吗?”
“不,这可不是我的想法。”女王放下权杖,笑得意味深长,“那是某个女孩曾对我说过的话。”
「拥有强大力量而用于欲望掠夺的王势必不会长久,正是因为他将这一份强大用于守护世界才显得伟大。」
——多年以前,在高高的大殿内,有一个少女在对峙一国之主时,曾用了如此的证词为她心中属意的王者作了辩护。
女王注视着她:“你连这个也不记得了么,赫尔加。”
……是啊。
女王所叫出的那个名字,也是属于她的。
黄褐蛱蝶从她眼前飞舞而过,在高山之巅只有这种枯叶般的蝴蝶才能在女王的花园舞得翩跹。它们落在明艳的花团上,就像是风送来了一片又一片秋天。当初的事,正如蝴蝶般摇落在她心上,却又了无痕迹。
她,居然在今时嘲笑昔日的自己么?
饮下最后一杯茶,花楹离开了空中之城艾尔缇缪拉。
空中,她任由冷风灌耳,直直通往下一个站点。
她并没有注意到,挂于胸前的八芒星护符微光暗涌。
像是被遗忘了般,她没有在艾尔缇缪拉之内联系过辛巴德。而她也难得没有在这次的站点中,接到过辛巴德的通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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