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冷眼旁观

“何为拐卖？”
  “她是吾家积蓄多年粮食，以正道礼仪娶入门的妻室！”
  马车前方，村民们中走出一位壮汉，目光狠辣地瞪视着新娘。人群中，一名神情犹疑的新郎紧随其后，眸中闪烁着对女子的占有欲。
  “身为贵人，告诫阁下不宜多管闲事，这位女子确实是族中长辈耗费重金、遵循礼法娶进门的。为了筹办这场婚礼，他们已是家徒四壁，不惜冒生死之险。”
  “这桩婚事，我们全村上下皆可作证，即便此事闹上县衙，我们也无所畏惧。”
  村民们望向眼前的马车，眼中流露出敬畏之意，这辆马车代表着富贵人家的身份，非普通百姓所能轻易招惹。
  “果真不去救人么？”  村民们的喧嚣传入车内，柳徽音看向李金羽那冷峻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陌生。李金羽不正是那个拯救人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吗？为何此刻面对这名女子，竟会如此冷漠无情？
  柳徽音心中困惑不解，李金羽曾救助青山县半数农夫，为何独独不愿施援手于这位女子呢？
  话虽然确凿无误，无法拯救苍生万物，但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李金羽并未理睬柳徽音，反而朝外围的村民们言道：“尔等退避道路，我言明，我只是过客而已，并无意插足此地之事。”
  话音甫落，女子脸上的绝望更为深重，马车中之人这般冷酷无情，她心中早已有所预料。
  这是一个充满哀伤的世界，人的生存境遇甚至比不上家禽牲畜。
  她紧紧咬住牙关，毫不犹豫地继续向外奔逃，然而她怎能逃脱那些村落壮汉的束缚？
  仅仅几步之间，便已被几位壮汉死死按住。透过马车的帷幔，李金羽清晰看见，那几位壮汉的手不安分地在女子娇躯上游移，女子面上并无羞耻愤怒之色，取而代之的是黯淡的目光，显见已彻底屈服于现实。
  “若大仙有意，不妨到敝村一聚，饮杯薄酒。”
  新郎的二哥朝着马车深深抱拳，同时，路上的村民们纷纷退至两旁。
  李金羽瞥了一眼女子，又扫视一圈村民，随后示意车夫：“动身吧。”
  马车毫不停滞，沿着乡野小径渐行渐远。
  噼啪声传入李金羽耳畔，随之而来是一阵斥责怒骂：“你这孽畜，还没被打够么？竟还想逃跑！”
  “你是我们用好几年的口粮换来的，就算死，也要为我三弟留下血脉！”
  直至那村庄在视线中渐渐消失，柳徽音这才放下马车后窗的窗帘，看向李金羽的目光满是失望。
  李金羽对柳徽音的目光并不介怀，他人之看法由他们去，与他何干？透过原主人的记忆，他知道这样的场景在每一个村落都屡见不鲜。正如他所言，他并非圣贤，即便圣贤之人，也无法平定天下所有的不公。
  在这个修炼者与凡人共存的世界里，百姓的地位如同牲畜一般，而女性的地位更是低微至尘埃。即便是那位新娘，她或许已经被转手多次，充当了好几次新娘的角色，其中详情无人知晓。
  每当一名女子落入人贩子之手，她们往往会被假装卖给一户寻常人家，实际上，那家人便是人贩子的同伙。初始阶段，这些女子会试图逃脱，一旦为人贩子所捕回，便会遭到一顿毒打，逃跑一次，挨打一次。直至她们完全臣服之后，才会再次被卖出。
  李金羽注意到，这位新郎在家中的排行乃是老三，猜想其家中为了给大哥二哥购置妻子，已经掏空了家底。等到老三要娶亲的时候，只能从人口市场上购买女子回家，以延续家族香火。
  因此这些女子，在普罗大众眼中，就如同生育工具一般。待她们替这一家生养子女之后，接下来的命运很可能便是再次被贩卖。
  只要她们还有生育能力，就会有交易价值。一旦失去了生育机能，那前景可就不那么乐观了。
  李金羽对刚才那位女子感到钦佩，历经多番倒卖仍能奋力抗争命运。然而这样的人，结局却更加悲惨。
  李金羽闭目假寐，像那样的女子实在太多，他的故乡就有不少，认清现实、顺从命运才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在清晨踏足青山秘境之后，李金羽因修炼耽误了时间，故并未在爵府驻留片刻，径直朝着白云镇的修炼之地——白云仙塾赶去。
  即便如此，依然比约定的时间延误了两个时辰。
  白云仙塾之中，一群前来应聘讲道师的修士聚集在此，其中一人开口：“李金羽子爵承诺午时相见，现如今已是两刻钟过去，却仍未见其身影。”
  另一位修士淡然回应：“他身为子爵，我们只求能在其门下修行，多等一时半刻又有何妨？或许他正在暗处审视我们的心性与修为。”
  “此话不假，白云县内的修炼之地屈指可数，而讲道师的位置更是凤毛麟角，选拔严谨，这般考核的确合情合理。”
  这些前来应聘的修士们强忍住内心的焦急，静静地守候着李子爵的到来，因为他们没有其他选择，甚至无法任性离去，他们的修为尚浅，失去这份讲道师的机会，便意味着失去了修行资源的来源。

  此刻，他们在失去抄录古籍这项修行辅助任务后，许多人已将自己的田地变卖，纵使身怀武技，却无田可供修炼所需。他们手中所剩无几的灵石储备，终有一天也将耗尽，一旦如此，他们的修行之路将举步维艰。
  因此，眼前的这个讲道师之位对他们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
  然而人群中也有人对此表达了怨言：“他分明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恐怕今天压根儿就不打算出现了。”
  “李金羽向来自命不凡，如今更成为子爵，对我们这些贫寒修士自然是瞧不起的。”
  “唉，若非修为受阻，处境困顿，我们怎会屈尊来到这里寻求修行之道？”
  “依我看，李金羽应当赐予我们每人一份安家修行的资助，要不是他取消抄录古籍的任务，我们又何必沦落到无书可抄的地步。”
  “没错，如今全县的书斋皆不再招募抄写修士，甚至连邻近的长兴县也因此受到影响，原本抄书修行之人纷纷另寻他路！”
  “我还听闻，子爵府已经与秦府达成了合作协议，整个岚武郡的书籍贸易业已启动，只是近期货源紧缺，尚未遍及全郡各地！”
  “李金羽此举简直是自掘坟墓，天道必然会有惩罚降临！”
  愤慨之声四起，那些心中对李金羽不满的修士见四周并无爵府之人，而李金羽迟迟未至，不由得放肆起来。
  突然间，一阵鼓掌声从书坊之外响起，所有人循声望去，只见李金羽携同柳徽音自门口缓步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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