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借住
那锣面正好映出楚阎笑开了的脸。
秦九矜看了个分明,在他背上轻拍一下,低声道:“傻乐呵什么?我跟你说要不是为了你”
他心念一转,“我之前不会也被打扮成这个鬼样吧?”
“不不,”楚阎笑得眉眼弯弯,“你好看。”
“哎哎哎!”那胭脂鬼不乐意了,“这位大俊郎君和这位小俊郎君,你们礼貌吗?”
秦九矜心说抬手就要摸人脸还乱认弟弟的家伙好意思说别人不礼貌?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圈着楚阎,道:“失礼失礼,抱歉抱歉。”
胭脂鬼好哄得很,当即便说:“看在你们这两张脸的份上,原谅你们了。”
这一屋子的东西虽然生得是不太养眼,但身上并无煞气也无恶意,秦九矜能够感觉到他们并不危险。
这晌胆子便大了好些,两只脚也踏了进来。
那吊死鬼还乐此不疲地左右摆动,秦九矜一手拨开他的双脚,刚准备说点什么好话求蹭住,便瞧见后院的窄门处相拥着进来两个人。
“”
“恩公!”仰晟和容悦一齐喜道。
这不是巧了吗?!
秦九矜把楚阎往旁边一扒拉,喜笑颜开应道:“哎!”
有熟人就好说话了,他顺便就往里面走了几步,“你们怎么在这儿呀?”
仰晟道:“这里受冥君庇护,许多游魂散鬼都会来。恩公是特地送楚小恩公来的吗?”
秦九矜夸张地叹了口气:“唉!我这弟弟黏人得很,离不开我,我能陪他吗?”
仰晟和容悦都朝着楚阎看去。
楚阎忍着笑,小鸡啄米式配合点头。
我确实离不开他。
“自然可以,”仰晟便招呼过来,“此庙无主,路过的魂鬼和人都可以住。”
这话一出,方才那黄衣服的皇帝鬼咳嗽了一声,摸了一圈下巴上的胡茬,心虚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将视线虚虚地放在秦九矜的锣槌上,装死去了。
外面已然大亮,神庙里也是亮的,可众鬼都没有受到影响,冥君庇护魂鬼的说法是真的。
既如此,此地的确适合楚阎落脚,否则一到白日这孩子又要去寻一些阴坟阴窟藏着,可怜见儿的。
秦九矜用不忍的目光扫了一眼乖乖站在旁边的楚阎,心中做好了决定。
“那就不客气了。”
这庙里别的都挺好的,众鬼莫论是血红脸还是青灰脸,莫论舌头长不长四肢健不健全,莫论是坐着站着还是趴着飘着,看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
就是有一点不好
秦九矜将大氅拢得紧紧的,总感觉有些冷。一抬头,发现胭脂鬼就坐在近处,一动不动地对他盯着。
“你离我远点成吗?怪冷的。”秦九矜“阿嚏”打了个喷嚏。
楚阎原本在后院乒乒乓乓地钉木板床,也不知长了几个耳朵,探头进来问道:“哥哥,冷了?”
秦九矜吸吸鼻子,说:“还好。”
楚阎又缩回去了。
胭脂鬼冲秦九矜眨眨眼:“奴家名为庄焉芝,你叫我焉芝嘛~”
“好的,”秦九矜面无表情道,“庄胭脂。”
“不解风情,”庄焉芝啧啧两声,“我可要去找你那乖弟弟玩儿了。”
“哎,”秦九矜拦他一下,“他还小,你不许对他说奇怪的话。”
庄焉芝顿了顿便笑了:“俊哥哥,你知道死人要有天大的执念才会留存于世吗?他年纪小,不代表他心里的东西少,你还怕我带坏他啊?”
秦九矜一愣。
说着,楚阎便穿过帘子进来了,进来时手上捏着杯热气腾腾的水。
他只用两个手指尖捏着杯口递过来,笑眯眯道:“才烧开的,先别急着喝。”
秦九矜便也想用手指捏过去。
楚阎道:“捧着就行,给你暖手的。”
“那你”
秦九矜反应过来了,楚阎手心极冷又带着阴气,他是怕把水给浸凉了。
“怎么了哥哥?”
“没事。”
秦九矜回了神才发现自己盯着楚阎在看,一时视线飘忽,便飘到了楚阎背后的冥君神像上。
那神像金闪闪的,在阳光的辉映下时不时发着光。
哎?
秦九矜接过杯子站了起来,颠着小步子往神像旁一扎,打量了片刻。
而后对楚阎招招手,悄悄道:“你说,冥君大人会愿意施舍那么一点点的金粉给我吗?”
楚阎:“啊?”
满庙的鬼视线瞬间集中过来:“穷疯了吧???你敢!!”
这冥君管的不知道是哪片儿地界,庙里全是落灰,香桌上既无香火也无贡品,分明是不入百姓们的眼。
可庙里的鬼们倒是对他敬重得很,一听到秦九矜危险发言,便全投来了“你刮一个试试”的警告眼神。
那可是冥君大人!!
秦九矜脖子一缩,当即认怂:“开个玩笑嘛,别紧张。”
离他最近的庄焉芝夸张地捋了捋胸口,道:“大逆不道的话不要说,纵使冥君大人有大量,小心信徒们撕了你。”
秦九矜心想就这堪忧的香火数量,他能有几个信徒
这时,坐在一旁持续性发愣间接性清醒的皇帝鬼又接话了:“冥君的意愿虽不得而知,发怒倒是不会发怒的。”
秦九矜嘿嘿两声以表认错:“那冥君大人脾气挺好。”
“脾气好不好不得而知,”皇帝鬼瞥他一眼,道,“但神体已”
“哥哥,”楚阎道,“水凉了。”
在秦九矜的印象中,楚阎从不会打断别人说话,而且这语气,还有一丝冷冷的
他心觉疑惑,侧头看了看楚阎,后者唇角却已经挂上了笑容,问:“要不要换一杯?”
“”秦九矜抿了一口水,道,“不用,不凉。”
皇帝鬼被打断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在嗓子里哼了一声,便继续合上眼假寐去了。
满庙的鬼又开始你无聊你的我无聊我的,满地打滚的有,躺平装死的也有。
只有庄焉芝兴致盎然地冲秦九矜和楚阎盯着,丝毫遮掩也没有。
秦九矜被他盯得实在头皮发麻,无奈道:“你到底在看什么?”
“美人生来就是要被欣赏的,两个美人在一起,当然更要目不转睛。”
“”
秦九矜懒得理他了。
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又饿又冷又困!
白水不能解决问题,没钱买饭又没钱买被褥,这可是要了命了。
要不他也不至于打那冥君金像的主意
楚阎总是很注意观察秦九矜的心思,于是便道:“我把床打好了,仰先生和容姐姐也帮忙烧了木炭,院子里还有几个红薯正在烤。”
他说一句,秦九矜的眼睛便亮一分。
“哥哥,委屈你先凑活一下,等入了夜,仰先生会去旧宅里拿被褥,还有一些积蓄。”
秦九矜感动得稀里哗啦:“那那怎么好意思?”
“我看你挺好意思的,”庄焉芝嘻嘻笑道,“你这乖弟弟哪里领的?赶明儿我也去领一个。”
说是“凑活一下”,其实并没有很凑活。
秦九矜是全庙唯一的活人,夜里打更白日必须得睡觉。
打好的木板床放在庙内靠墙处,床上暂时没铺褥子,可他连吃了三个红薯后困倦得很,刚爬上床,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硌便睡死了过去。
睡梦中只觉得周身热乎乎的,一点儿也不冷。
众鬼原本还在吵吵嚷嚷地说话,也渐渐地听不见了
一觉醒来,不知是什么时辰了,阳光收了回去,庙内有些昏暗,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秦九矜睡得浑浑噩噩,迷糊间只觉得回到了初醒的那日。
陌生的地方,消失的记忆,满庙的静寂。
他脑子一懵,坐起来便喊:“楚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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