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第四章：
“今天是小曦刚到家，少炎还没和小曦一起吃饭，就让他去妈的照片前跪着，这不合适。”慕铮语气和缓，“就是我妈现在在，也肯定不会同意。”
慕封听他提到自己的老婆，心里的火气稍稍降了些。
慕铮又道，“少炎你也是，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自己不知道吗？以后少说这种话！”
这语气就十分严厉了。
慕少炎：……
“还站在干什么？坐下！”慕铮看他。
慕少炎：……
慕少炎只得憋屈的坐下。
真是的，他暗暗发誓道，以后他再也不说谁他妈了，不是不让他说谁他妈吗？那他就说谁他爹！反正他爹又没死，不值得尊重！
不值得尊重的慕封：……
慕封看着自己这混不吝的小儿子就来气，他转移视线，好巧不巧就看到了慕少汀，这也是个糟心的主！
再一想到自己还没回家的二儿子，慕封气得差点没胃疼。
他转过头，看向慕铮，还好，家里还有一个靠谱的，可下一秒，他就想到了慕铮那老婆和她那不知道爹是谁反正不是慕铮的便宜儿子。
慕封：……
慕封觉得他还不如现在就死了，直接去见他老婆算了。
这家里的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就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也不是没一个，慕封突然想到，他这不是多了个孙子吗？
慕封看向叶清曦，叶清曦正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安静的坐着，不哭也不闹。
多乖的孩子啊，就这，慕少梧还敢迟到，真是欠揍！
“吃饭吧。”慕封发话道。
他夹起一块鱼肉，放到了叶清曦的碗里，放柔了语气道，“你吃。”
慕少炎：？？？
不是，他爹竟然还能发出这么温柔的声音？
这还是他爹吗？
这样哄孩子的语气，他就从来没听过。
慕少炎暗暗在心里哼了声，心道老头就是偏心，小时候偏心他大哥二哥，后来偏心他姐，现在直接偏心和他没血缘关系的便宜孙子了，就他，一点也不招他待见。
慕少炎想到这儿，就不想吃饭了。
不过这时候撂筷子，别说他爸了，他哥就得断了他的零花钱，嫌他不给这新来的小孩儿面子，因此慕少炎郁闷的往嘴里塞着东西，间或还瞅一瞅叶清曦，想看看这小鬼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他那铁血无情的爹这么照顾。
叶清曦：……
叶清曦自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他抬起头，看向慕少炎，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
慕少炎立马低下头，暗道这小鬼还挺机敏，别说，长得还挺可爱，比他大哥那便宜儿子可爱多了。
难怪他爹喜欢。
就是他爹这也太惨了，名义上好像现在有两个孙子了，结果一个是大嫂结婚的时候就带过来的，根本和他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另一个则是他朋友的，还是没任何血缘关系，这么一想，他爹也不容易。
慕少炎想到这儿，还颇为怜悯的看了慕封一眼。
慕封：？
“你不好好吃饭，一双眼睛瞄来瞄去的干什么？！”
慕少炎：……得，他就多余心疼。
心疼谁不好，心疼他爹，他爹需要他心疼吗？
真是浪费感情！
慕少炎再次低头，塞饭。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谐。
叶清曦现在人变小了，饭量也自然变小了，早早就吃饱了。
他放下筷子，听到手机铃声响起。
慕少汀接起，也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惊喜道，“是吗？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说完，她挂了电话，看向慕封，“爸，我朋友找我有点事，我先走了。”
慕封：……
慕少汀又看向叶清曦，“你慢慢吃，姑姑先走了，等下次见面，我给你带小蛋糕。”
叶清曦只能礼貌点头，“姑姑再见。”
慕少汀闻言，拿起包，迅速离开了餐厅。
她这一动，慕少炎也忍不住站起身。
“我也有事。”
“你有什么事？！”慕封疑惑道。
慕少炎：？？？！！！
怎么样，他就说他爸最不喜欢他吧，慕少汀说自己有事，他爸什么也不说，轮到他了，就是“你有什么事”？！
“我有要事！”慕少炎故意道。
慕封不屑，“你还能有要事？”
慕少炎：……
慕少炎气得不想说话，转身直接往餐厅外走去。
“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慕封吼道。
慕少炎充耳不闻，“啪”的一声，关了别墅门。
叶清曦：……
叶清曦悄悄用余光觑了觑自己身边的老反派，就见他脸色果然不是很好。
“一个个的……”慕封也吃不下去了，他扔了筷子，站起身，走了两步，回过头正想和慕铮说“过来”，却一不留神看到了叶清曦。
慕封：……真是的，气糊涂了，忘了他这刚认下没多久的孙子了。
“小曦吃好了吗？”慕封连忙折了回去，走到叶清曦身边。
叶清曦点头，“吃好了。”
慕封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松了口气，还好，这孩子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
“那我送你回房间。”
叶清曦摇头，跳下了椅子，“我自己回去。”
“行。”
慕封也不觉得回房是什么小孩儿一个人不能完成的大事，非需要他陪着。
倒是慕铮听叶清曦这么说，站起身走到了他面前。
“初次见面，我叫慕铮，以后就是你大伯了。”他说着，掏出一个盒子，“这是我送你的见面礼。”
叶清曦有些惊讶。
他从未想过竟然会有人给他送见面礼。
他低下头，慕铮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莹润清透的观音玉坠。
这是叶清曦上辈子没有过的经历。
没有人送过他这种玉坠，更别说是在他这么小的时候。
只是，他曾经，好像确实想要过一个这样的观音玉坠来着。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叶清曦很认真的回忆了一番，终于想了起来。
那时候他还很小，差不多六七岁，他见他同桌戴着一个玉坠，觉得好看，就也想要一个。
所以他在回家后告诉了他爸妈，可是他爸妈忙着联系剧组，忙着装点自己，并没有在意。
“小孩子家家的要这干什么？”他妈妈笑道，“等你再拍一部戏，赚更多的钱，就先给妈妈买一个好不好？不要玉坠，妈妈喜欢玉镯子。”
叶清曦自是点头答应。
他觉得先给妈妈买了，然后就可以给他买了。
后来，他拍完戏，他妈妈手上确实多了一个玉镯子，水润水润的，看起来就很漂亮。
“这镯子可贵了，几十万呢，要么说还是我们家小曦有本事，别人家孩子这个年纪还在花钱，我们小曦都能给我赚钱买礼物了。”
“小曦真厉害啊！”
“要是我儿子也能和小曦一样就好了。”
“华姐，你看能不能把我们家妙妙也送去演戏啊？”
叶母身边围满了人。
叶清曦听着他们的夸赞，心里也有些得意与开心。
他在人走后，问他妈妈道，“妈妈，什么时候给我买玉坠啊？”
“什么玉坠？”他妈妈有些疑惑。
“就是我同桌戴的，观音的那种。”
他妈妈笑了笑，“都说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戴这个干什么？你又不是女孩儿，怎么还这么臭美啊。”
叶清曦被她说得一时语塞。
他妈妈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乖，别这么臭美，你看你妈妈都没有玉坠呢，你还要戴个玉坠，羞不羞啊。”
叶清曦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要了。
只是他心里觉得疑惑，他同桌也不是女孩儿，怎么却能戴呢？
“你为什么戴这个啊？臭美吗？”叶清曦问他同桌。
“当然不是。”同桌看着自己的玉观音，“我妈给我买的，我就戴了。”
“那你妈为什么给你买这个啊？”
“说是观音菩萨可以保佑我。”同学捏着玉坠道。
叶清曦看着他的玉坠，他还是很喜欢，觉得好看。
而且，他也想要观音菩萨的保佑。
所以，叶清曦自己在学校门口的路边摊上花一块钱买了一个玉色的吊坠，那自然是假的，都不是玻璃，而是塑料的，做工也很粗糙，有些地方凝胶十分明显。
叶清曦觉得没有他同桌戴的那个好看，但是好歹也算是有了。
他把这个塑料的观音吊坠放在了抽屉的盒子里，想起来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偷偷戴在脖子上，不想被他妈妈发现觉得他臭美的时候，就把吊坠放回去。
再后来，叶清曦慢慢长大了，有了更多钱，见过更多漂亮的玉制品，也自然渐渐遗忘了那个塑料吊坠，忘了自己曾经的那份期盼。
直到现在，他穿成了五岁的叶清曦，意外收到了一枚来自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大伯送出的玉坠，那段过往，才像是被激活了一般，再度回到他的脑海中。
叶清曦看着盒子里的玉观音，又抬头看向慕铮。
“谢谢。”他说，“我不要。”
他并不是真正的叶清曦，而慕铮，则是想送给那个还尚且年幼的叶清曦。
他不是想送给他，他没有资格去要。
慕铮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还以为他会很愉快的收下呢。
他收回了手里的盒子，拿起里面的玉坠。
这枚玉观音，早在送叶清曦之前，慕铮就已经找人穿好了黑色的绳子，可以直接佩戴。
他抬起手，动作温柔的戴到了叶清曦的脖子上。
“给了你就是你的。”
“你还小，戴着这个观音菩萨能保佑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你爷爷看到了也会高兴的。”
叶清曦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脖子上的玉观音，雕工很精细，碧绿透润，仿佛神明的心永远如斯透亮。
叶清曦突然就觉得有些好笑，他觉得一切就像是冥冥注定一般。
他的母亲并未送他这样的玉坠，他自己买了个假的，所以，他没有平安地健康地长大，而是死在了十八岁，死在了这个自己本该成年的日子。
他连一口蛋糕都没有吃到。
既不平安。
也不健康。
一切，自有天定。
叶清曦一时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好像他突然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不被爱的人，生来就该死去。
然而慕铮也不需要他说什么。
叶清曦只有五岁，但是他这短暂的五岁生涯，在慕铮看来，实属有些不易。
他的父亲在他刚刚出生后不久就因公殉职，母亲在他两岁的时候抛下他重新嫁人结婚，而现在，他的爷爷也要离开他。
他五岁了，不是五个月，更不是五天，他已经记事了，有了自己的思想。
这样年纪的孩子，孤零零一个人，要融入一个新的大家庭，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所以慕铮希望神明可以保佑他，保佑他健康平安的长大，也所以他主动示好，希望他的举动，能让叶清曦对这个家有所好感，愿意亲近这个他未来即将要托付余生的家，而不是害怕畏惧。
他沉默的又拿出一个盒子，拆开，拿出里面的电话手表，然后拉过叶清曦的手，戴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个也送你，里面存了我的电话，你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可以打电话给我。”
叶清曦刚刚才产生的负面情绪因为他这个举动被打断，他晃了晃手腕，看着自己手上的电话手表，别说，这玩意一戴上，瞬间就感觉自己真成了小孩儿了。
“你把我的号也给他存进去。”慕封发话道。
“已经存了。”慕铮抬头看他，“你的，我的，少梧的都存了。”
慕封闻言，嫌弃的哼了一声，“就他爸那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哪儿的，存他的电话有什么用，还不如多存一个你的号。”
慕铮：……
不过倒确实可以多存一个他的号码，因此慕铮又把自己的工作号码存了进去，“先打有A的，如果打不通，再打没有A的。”
叶清曦闻言，低头试着操作了一番他这电话手表，才发现慕铮只给自己的私人号码添加了A这个首字母，因此他的私人号显示在联系人的最顶端，一眼就可以看到。
还真是很负责的大伯，他对一个刚认识的没什么关系的孩子都能这么有责任心，无怪乎最后会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疯狂报复主角，也无怪会在最后故事的结局，为了不拖累妻子和妻子离婚，自己一个人照顾着被毁了容疯癫的弟弟。
叶清曦看着他英俊的眉眼和冷漠中暗藏温柔的眼睛，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世上，没有道德没有责任感的人最能活得开心，太具有道德和责任感，反而容易被拖累。
还是得想办法阻止他这便宜爷爷——六旬老人上演喋血剧情，不然，死掉的他爷爷不会痛苦，疯掉的他爹不知道什么是痛苦，只有活着的他这便宜大伯会真实而深刻的痛苦着。
就是……叶清曦看了一眼老当益壮，不怒自威，上楼梯比自己都上得快，一拳下去感觉能打死一个他的慕老爷子，这难度，还真是有点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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