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轰——
被烧成焦黑的墙壁无法支撑，坍塌大半，掀起滚烫的气流。
火借风势涨得更猛。
从外面看，鬼影肆意的大楼就像是庞然的怪物，而四层就像是它喷火的嘴。摇晃的火焰将天空照成诡异的混沌色，无数细长黑影在火中疯狂翻滚，像是在无声地挣扎、哀嚎。
苏青柠没看到这仿佛抽象派画作般的场景。
她也没看到身后地板上的划痕，像是爬动时留下的印记，只是这些痕迹密密麻麻，而且离她越来越近。
但是苏青柠并不是一无所知。
起码她知道后面有东西。
比起之前那些【傀儡】，这次来的副本怪物显然聪明了一些。
它们不再疯狂地扑咬上来。
它们忍受着炙烤，像影子般在火里隐匿，然后一只只枯瘦的手试探着嵌入地板。
细长的骨头绷紧时，失去弹性的、青黑的皮瞬间崩裂，发出布帛撕裂般的轻微声音，又被火烧裂木头的噼啪声掩盖。
它们一层层交叠，像摞在一起的杂乱衣服，以恶心又扭曲的姿势一点点靠近目标。
苏青柠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耐着性子，等待着。
直到距离近到她因若有若无的刺骨阴寒而汗毛倒竖时，苏青柠立刻扭身蹲下。
斧头被她用力扔出去，像回旋镖似的转了一圈。
她本意是想砍断副本怪物的“腿”，防止它们逃跑。
但她没想到这些怪物都匍匐甚至交叠着，斧头从中间穿过，连斧柄都挂着糜血碎肉，却只剖开了几只怪物。
怪物，像被惊动的蚁虫般迅速逃散。
苏青柠抡起制造器，横扫过去，将一波怪物撞进火中。
在吱哇的惨叫中，她暴力镇压这波试图反抗的东西，制造器捅穿脆弱的墙壁，让火焰和部分怪物瞬间像浪潮般涌出去。
刺耳混乱的叫声戛然而止。
苏青柠趁着这份寂静，开口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十几秒后，她敏捷地躲过来自背后的攻击，然后一把抓住软烂黏糊的肢体，将它狠狠地砸穿墙壁丢了出去。
她嫌弃地甩了甩手，重复问道：“你们是从哪来的？”
破洞形成鼓涌的风，将她的衣角吹得猎猎作响。
她背着光，火焰勾勒出她的身形，但其它却模糊不清，唯有她胸前佩戴的那枚胸针，离着千里万里都清晰地映在每一只此刻正看着她的眼睛里，那纤细繁复花纹交缠出的“完美市”三个字也如灼灼华光般明耀，仿佛是霸道地向每个注视着她的人和“人”张扬宣告她的存在和地位。
鬼楼传荡的哀哀鬼哭一点点消失。
苏青柠不算响亮的说话声和砸墙的声音却自下而上，传到每层楼中。
“还是不肯说吗？那，下一个？”
“保持沉默真的是错误的选择，你们一直不肯说，我就一直烧。”
“俗话说得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反正呢，这里也就这么大，烧到最后它也总会出现的。”
“你们知道我指的它是谁吧。”
“肯说了？”
……
在好一通自说自话后，苏青柠看见那些怪物肢体缠绕拧成一股，软软地指出方向。她终于露出了笑容。
她是真的不擅长解密，但她擅长“严刑逼供”和“过河拆桥”。
她利落地解决掉怪物，只留了两只做后续指路标。
本来的小兵大半守着办公室的郑杉，小半守着程曦隐和张永，所以苏青柠在商城又买了两个小兵，把它们揣在了口袋里。
她一边走，一边检查装备：胸针，手杖，斧头……
打boss前的惯例
直到怪物将她带到了一个入口前。
如果刨除这里是四楼的话，这个地下室的入口看起来也只是普通的深邃和幽长。
苏青柠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所以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张嘴，将它朝下扔了进去，然后立刻捂住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锐利的尖叫不间歇地响起。
像疯掉的大喇叭在拼命地宣泄几近惨烈的情绪。
那两只怪物被吵得原地翻滚，无数肢体颤抖着向上，然后又重重摔下，在地面纠缠，像杂乱且肥大的毛线。
苏青柠越过这些怪东西，保持着捂耳，然后也跳了下去。
她落地时，正好看到无数黑线缠住那张嘴。
上下丰满的嘴唇被黑线死死勒住，硬是撕拉成分离的两块。
汩汩的血冒出来，唇肉更加殷红。
像两只血红的小老鼠在地上抽搐，软肉迅速糜烂，被腐蚀成两小撮圆润的灰。
尖叫一消失，苏青柠抡起斧头就砍。
她深知boss的可怕，于是毫不犹豫，招数齐出——两只小兵跳下去，拽着那些黑线，灵活地跑，将它们打成牢牢的死结；天气模拟器以最高档的阳光将整个“地下室”照出骄阳的焦灼温度。
黑线来不及蠕动着收回，便在耀眼的亮光被砍杀殆尽，露出下面虬结的树枝。
正如npc提供的信息一样，异化的种子长成了大树。
所以这里到处都是肥大的枝叶和根须，墨绿色浓得像几乎要将人淹没的、粘稠的液体，但却没有清新之感，反倒有种死寂腐烂的感觉。
苏青柠停了动作。
她眨了眨眼睛：“哇哦。”
该说不说，这款游戏的建模是真不错。
如她所料，在她停手后没多久，“地下室”里的树枝就像活过来一样，像粗蟒般重重缠绕，迅速绕成一团还在处处蠕动的巨球。
“苏、苏、青、青、柠？”
苏青柠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道：“原来你还听天气预报。”
“吃、的、多了，就会了，比不上、你。”
苏青柠没听懂。
虽然这boss说话越来越流畅，但谜语人的本质显然没变。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这个副本描述看起来就像是解密类型的，那些怪物战斗力也很低……
‘解密的话……不知道到底怎么算是消灭？杀死应该还是算得吧？’
她稍微思考了一会。
她决定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来：她挑衅；它愤怒；它动手；她回击；它挂掉——任务完成！
苏青柠：“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不过也就这样了。”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
可惜boss并没有愤怒，而是顺着她的话继续说：“确实，如此。”
它稍微停顿了两三秒，便继续说道：“我们已经，见到了你的强大，完全认可你的，地位，只要你想，这里立刻属于你。”
它的语气非常真诚。
苏青柠：“……这里本来就应该是我的。看清楚，我代表完美市？”
她伸手，指了指那枚漂亮的胸针。
“当然，你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它这么应和着。
“地下室”内所有的叶子都欢欣雀跃般摇动起来，像一张张眉开眼笑的脸。
枝条从那团球中伸出来，黏液滴滴答答的掉落，也弥散出浓郁到反胃的香味。
整个“地下室”都像是复苏般发出响声，这响声逐渐与苏青柠的心跳声重合，就像是慢慢地渗入了她的血肉和灵魂。
【boss向你发动技能：[魅惑]。】
苏青柠：“……”
她看着那团像是掉进粪坑里的东西，和那些长满脓疱的枝条，完全感受不到半分被魅惑的迷乱。
相反，她被丑得要跳起来了！
不过，虽然过程曲折，但好歹殊途同归——它出手了！
苏青柠一脚将模拟器踢得翻倒并原地不停打转。
然后抡起斧头就干！
【[魅惑]失败！玩家理智+10】
【砍伐次数达到200，[初级工具·斧头]升级为[中级工具·斧头]】
【砍伐次数达到300次，解锁职业图鉴[砍树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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