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卖艺

暮江平不动

        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

        潮水带星来

        这是杨广笔下那个美轮美奂的扬州，喧嚣即繁华。

        临近年关，小州府内家家店铺都已停休，使得乐坊、赌坊迎来了旺季。但扬州这样的大都市不同，越是这个时候，店铺竞争的越是激烈，缝衣铺里人手根本不够用、酒庄饭舍不到年三十是绝不会关门的、至于那些早早就出摊摇元宵的小贩心里一定是盼着跨国春节直接来到上元节吧。

        陆茗从未到过如此大的州府，他这一对儿招子怎么够用啊。

        莫生非倒是走南闯北惯了，视觉上基本没有什么新鲜东西能引起他的兴趣了，不过…嗅觉和味觉这关他是过不去了——尤其是在顺晓大师挽留陆茗在峰山寺讲论茶道，害得莫生非只能跟着吃了大半个月的斋饭后——莫生非恨不得把所有种类的食物都尝个遍，只可惜，他没有钱，陆茗的钱也早就见了底了。

        好不容易挤过拥挤的集市街，陆茗这才收回目光，问了句：“莫大侠，你可知七秀坊怎么走？”

        莫生非尽量去忘记虾仁蒸饺透过饺子皮都能散发出的香味，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望着陆茗：“大哥，你不会是想燕姑娘了吧？”

        “胡说什么呢？”陆茗笑骂道。自打与七秀坊众人峰山寺一别后，莫生非几乎每天都拿燕冬离的依依不舍调侃陆茗一番。

        莫生非笑道：“啧、啧，这也不怪大哥你，任谁和一群和尚住了大半个月都会想姑娘的。何况…何况燕姑娘那么俊俏哟。”

        陆茗鄙视的看了莫生非一眼：“别乱说。我只把燕姑娘做妹妹看而已。”

        莫生非打断道：“哎，大哥。讨老婆呀，年纪越小越算得成就，你看那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去、去、去，”陆茗道：“没个正经儿。”

        莫生非又恢复了生无可恋状，问：“既然不是想燕姑娘了，那你打听七秀坊做什么？义父的遗言你也带到了……”

        陆茗道：“我就不能没有目的的、单纯的去七秀坊瞧瞧么？那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歌舞坊么？眼看都要过年了，我们去看看歌舞总可以吧。”

        “啊？”莫生非惊讶道：“去看一群小丫头唱歌跳舞？”

        陆茗点了一下头：“有什么问题么？”

        “你们这些舞弄些文墨的呀，啧啧！”莫生非摇了摇头，“歌舞又不当饭吃，有什么好看的。不过啊……就算想去我们也是去不成的。”

        “为何？”陆茗问。

        莫生非解释道：“皇帝老儿想看七秀坊的表演都得提前招呼，你猜咱俩买的起门票？尤其这眼看着近年关了，票价肯定比往日里还要贵才是。不过……”

        陆茗叹了口气，是啊，他该想到这一点才是啊，不过…：“不过什么？”陆茗忙问。

        莫生非贱笑着，突然托起陆茗的下巴：“不过，大哥你若肯出卖色相，倒是可以去燕姑娘那走走后门啊，我看她对大哥你有些意思啊。”

        陆茗一巴掌打掉莫生非的手：“又来了…。。”“可惜啊，都到了扬州了。”少顷，陆茗才叹道。

        玩笑归玩笑，莫生非看出了陆茗神色中满是遗憾，忽然很认真的问道：“大哥，当真想去七秀坊看歌舞？”

        陆茗微微点了点头，轻叹道：“哎，是啊。下回带够了银子，一定要去看一次。”

        莫生非左顾顾右盼盼，突然，对陆茗说道：“既然大哥想去，就别等下次了……咱们就地想办法。”

        “啊？”陆茗愣了下，“什么办法？”

        “你就瞧好吧。”莫生非神秘的说了句。

        突然，莫生非卯足了劲对集市街喊道：“各位扬州的父老乡亲，咱们兄弟是长安技坊的弟子。来年呢，掌家的准备再扬州设立个分坊。今儿我们兄弟先来铺个道，给扬州的乡亲们耍上一段，若是比划的不好伤了您的雅兴，小可在此先陪个不是，请原谅则个；若是觉得兄弟们有些功夫，还望乡亲们捧个场咯。”“各位扬州的父老乡亲，咱们兄弟是……”

        三五番吆喝后，已经围来了不少看客，莫生非不易察觉的一笑，只要有人围在这看客就会越来越多。莫生非冲着人群一抱拳，朗声道：“各位乡亲，”他一把拉过陆茗至身边，“我们兄弟来自长安技坊，初到扬州宝地，咱先以技说话，为乡亲们耍一段，若看官们觉得受用，请多捧场。”

        几个性格大气的开始叫好了。

        莫生非快速在陆茗耳边说道：“把我教你那几下呼吸吐纳的法门使出来。”

        陆茗自服食了神农玉，全身经脉通了个遍，精、气、神都上升了几个境界，算得上有极高的内功修为了，只是他不会用。莫生非在嫉妒了三天之后，便开始教陆茗一些运气修身的法门了。不过，陆茗似乎天生不是习武的料，招式记全了，内功修为还是没精进多少。

        陆茗刚要问为什么，莫生非已经后跳开去。陆茗见众人围观，不知所措，只好先练起莫生非教他的把式了。

        陆茗这一开手，莫生非立时耍出一套令人眼花缭乱的招式，引得一浪接一浪的喝彩声，忽的，莫生非使出一个极高难度的动作攻向陆茗，陆茗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莫生非的手掌已经打在了陆茗的掌心上。想来是莫生非主动找上的陆茗的手。那一掌毫无威力，不过在看客眼中倒显得气势如虹。

        两人各自分开掌力，吐纳收势。

        众人叫好声震天。

        突然，一位衣着异常华贵的公子将一大锭金元宝撇到了莫生非面前，道：“少侠好俊的功夫，再为我们演示一段如何？”

        莫生非看着那锭金子愣了好一会儿才应道：“好，好！承蒙贵宝地乡亲抬爱，小可便再武上一段给乡亲们助个兴。”在又一阵叫好声中，莫生非又比划了起来，。他尽量选取花哨的、难度大的招式来耍，引得喝彩声经久不绝。

        陆茗倒也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摊开衣摆、环这观众行走。看官们不时的打赏些碎银子，陆茗见状连连道谢。

        少顷，又行至那位富贵公子面前，只见那富贵公子又拿出一锭金元宝放在了陆茗的衣摆上，轻声道：“你的兄弟，可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陆茗一愣，道：“嗯…多谢，多谢。”

        这面话音还未落，服食了神农玉后五感远胜常人的陆茗分明听得耳后传来几声铮铮的响声。陆茗赶忙猫下腰躲着身后不明之物。竟是两支箭自不远处的一家酒楼二楼斜射而来，直奔这阔绰公子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公子哥左边的人猛的拉了他一下，自己用身躯挡在了箭射来的路上。“碰碰”两声，两支箭全扎入了挡箭的人的身体里。

        围观的百姓一下子炸了锅，四下奔逃。只是越是奔逃越乱套，到处回想着“杀人啦”“杀人啦”…陆茗听到挡箭的人用最后的力气喃了句：“公子，快…快回……”

        陆茗极速回身去望箭飞来的方向，只见八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之人各自配刀，以轻功跃杀而来。

        陆茗一时慌了手脚，那阔绰公子更是从头到脚的发麻动弹不得。忽听得莫生非大喊了一声：“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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