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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3


曲玲珑的神色一变,将信随手折好,对来人道:“回去和二公子说,信已收到,勿念。”

        唐咏梅在旁边翘首以待地看着曲玲珑,眼睛中的期待呼之欲出。

        曲玲珑却无心再和她周旋,淡声说道:“都下去吧。”

        “少夫人……”

        唐咏梅显然急了,她抛开自尊进了这间屋子,想要的无非是知道二公子的消息。眼看着曲玲珑看完信后神色遽变,她的心中抓心抓肺的难熬。

        “我说下去,你没有听到吗?怎么,信件是送给镇国公府二少夫人的,你既然如此在意,不如我这个二少夫人的位置换给你来当。”

        曲玲珑的声音冷硬,唐咏梅抬头望去,见她如星河璀璨的眼眸中暗潮汹涌。突然,她明白曲玲珑的威严并不能容她来挑衅。

        她身边的墨儿一把扯过唐咏梅:“纸儿姐,我们先下去吧。”

        唐咏梅一时间恍惚,被墨儿牵扯着踉踉跄跄地出了房门。

        屋内再无声音,曲玲珑缓缓地向身后的椅子上靠去,脑中反复在盘旋着罗玄信中所说的那句话:明日太子妃生辰宴,莫要穿那件红色衣裙。

        曲锦绣居心不良,她心中自有思量。也做好了在太子府中要应对各种突发的准备。可是这和那件红色衣裙有何关系,曲玲珑百思不得其解。

        莫非衣衫中有何玄机?曲玲珑蹙起眉,暗恨自己这穿书简直就是穿的毫无用处。对于书中的人物根本了解不清,唯一能知晓的不过是书中的大概脉络。

        太子其人,书中也略有描述。大周召庆帝元后所出,乃是的的确确的皇长子。但静淑皇后早逝,现今的皇后是从前的宠妃董贵妃,生有二皇子,三皇子。

        曲玲珑也就能模模糊糊了解个囫囵,再深入去想就觉得头痛欲裂。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大周未来的皇帝并非是这位太子。

        罗玄既然会在宴会前夕将信件送达,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内幕,但也许涉及到什么皇室秘辛,他不能讲的太过于明了。

        曲玲珑闭上眼睛,让思绪慢慢沉淀下来。不论前方的路有多曲折,多艰难,她也必须走过去。

        书院内,罗玄依然静坐在书案前。傅斯年见他手中虽然执书,但神思飘离,显然心思不在书中。

        “你今日怎么如此心神不宁,实属罕见啊。”

        傅斯年用手指扣了扣书案,难得的严肃。

        罗玄被他的声音一激,稍稍回过了神,万年没有表情的脸上微微波动了一瞬。

        “太子妃生辰宴都有何人前往?”

        傅斯年有些不解,这位仁兄除了读书,对其他事情一概没有兴趣。他当时怕宴会无趣,硬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请动了罗玄陪他前往。

        没有想到,今日他居然有心来过问宴会之事。

        “明日虽说是太子妃生日,但太子一向仁厚,交友甚广,所以也宴请了许多公子及名士。至于内厅,听说是宴请的大周诸位名门闺秀。”

        罗玄低头,听的格外认真,鸦黑的睫毛静静的覆盖在眼睑上,让人瞧不见任何情绪。

        傅斯年将头凑过去,又问:“今日的你真是奇怪,很少见你如此过。”

        罗玄抬起头来,直视着眼前的友人,目光如炬:“外厅与内厅相距多远,多少时辰可以来去。”

        “半刻钟吧。”

        傅斯年被他看得心中发毛,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不会看上哪位名门小姐了吧?要去内厅与她私会?”

        罗玄将手中的书重新拿起,对他的问话置若罔闻。

        “你走吧,勿扰了我看书。明日,我和你一同前往。”

        傅斯年简直要被他的过河拆桥气的半死,用手遥遥指了指他:“你这人,阴晴不定,冷心冷情,也不知日后谁能制的住你。”

        但他再气急败坏,罗玄都像是没有听见,如老僧入定,兀自翻动着手中的书页。

        傅斯年终于甩了甩衣袖,疾步向外奔去。一边走,一边暗骂自己次次都要自贱,还得不到那罗某人的一句好。

        待他走后,案前的少年才重又将书放下。他的眉心轻拧,再也没能松开。

        太子府内,太子妃容氏正斜倚在鎏金贵妃榻上听底下的嬷嬷回话。

        “太子妃,前厅和□□都已经准备齐全,您要不要亲自再去看一眼。”

        容氏生得一张杏脸,眉眼含春,长眉娟秀,此时嘴角含着笑意,听完立刻让那嬷嬷起身。

        “嬷嬷辛苦,你办事本宫哪有不放心的。下去领赏钱吧。”

        那嬷嬷立刻眉开眼笑,连连谢恩,退了下去。

        容氏有些疲倦,阖上了眼睑。身边的妙心立即上前,按住了容氏的额角。

        “明日后院你多盯着些,来的都是贵女,和前朝关系盘根错节,莫要出了什么差池。”

        妙心点头:“奴婢省得,时刻都不会放松。”

        容氏又道:“昨日太子歇在了何处?”

        妙心手一顿,有些难以启齿。

        “你还怕我心中难受?这几年我早就练成了铜墙铁壁。”

        容氏自嘲的一笑,眼中却笑意全无:“我只求他不要闹得太过,我怕我也快要支撑不住了。”

        妙心见自家主子语气苍凉,不觉心中一痛:“小姐,你何不……”

        何不什么?妙心其实也不知,容家世代为朝中清流,族中多人都为翰林院学士。容家的小姐,自小就被当做未来的太子妃教养。

        容氏拍了拍妙心,示意她停止。

        “你自小就跟了我,我当然知道你处处为我着想。但是,今后不要再说这些话,明白吗?”

        妙心眼眶湿润,眼泪在眼里打转。她见容氏越来越漠然的脸,心中大恸。

        明明她也不过是个不满双十的少女,出嫁前娇美纯净,哪里是如今这个批着一张外皮,老气横秋的太子妃?

        “好了,说说吧?太子昨日宿在何处。”

        妙心低下头:“昨日太子殿下回府已经有些醉意,结果鹂歌那丫头也不知怎的跑到了太子跟前,被太子……”

        她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见太子妃的眼光越来越暗沉,跪倒在地。

        “那小蹄子太不像话,奴婢本想等太子入宫后再处置了她。”

        容氏一笑:“这丫头,是刚送进府的吧?也不知是被谁怂恿了,以为爬上太子的床,就能乘机过上好日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起身朝外走去:“也不知这人是帮她,还是害她。”

        屋外极冷,容氏的脸在寒风中苍白如纸。她的脚步极快,走在雪地中寂静无声。

        不多时,便到了太子府的右厢房。

        此时,房门紧闭,屋外有人看守。其中一人见到容氏,立即行礼:“太子妃。”

        容氏微一点头:“太子怎的还未起,他约了洪大学士今日见面。”

        这两侍卫面面相觑,有一人硬着头皮上前:“昨日太子……”

        昨日太子醉酒,幸了一个府中的丫头。两人干柴烈火,在屋内闹了许久。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进去催太子。

        容氏也不管,绕开这两人,推开了房门。

        屋内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气味,容氏心中几欲作呕,硬是按捺住了。

        地面上到处都是散乱的衣物,容氏早就司空见惯,自然面无表情向里走去。

        在一道屏风前,她定住了脚步,刚想开口。突然,视线被地上的一道红影吸引。

        容氏的心往下一落,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下。她不再开口,绕开屏风,走到了床边。

        床上同样是一片狼藉,那对男女不着寸缕。太子萧景堂睡的正熟。他天生就是一副好相貌,白衣黑发,散乱在床。他的眉眼清俊,肌肤光泽,隐隐发亮。

        容氏知道,他有怎样的一双眼,睁开时,似有万千琉璃在眼中闪耀。他一派风仪自成,根本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她屏住呼吸,走上前去。太子身边,躺着一位美人。容氏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那女子。

        果然,那女子早已浑身冰冷,毫无声息。那截如玉的脖子上,有一圈深深的红紫色手印。

        她早就死了,甚至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上一秒还对自己温热小意的太子,下一秒就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她本想着能一步登天。太子位高,且又相貌俊美,她只要爬上太子床榻,成为太子良娣指日可待。她甚至还在想着,他日太子即位,她的一生都会被改变。

        容氏两眼发黑,险些栽倒在地。这鹂歌是旁人所赠,如若莫名其妙身亡,也要有个说法。

        “太子妃一早便来孤当中。可是想孤了?”

        身后慢条斯理的声音想起,容氏转过身。见萧景堂已经坐起身,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自己和尸身睡了一晚,剑眉轻挑:“既然来人,帮孤更衣吧。”

        容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可知你昨日做了什么?”

        萧景堂脸色一沉,翻身下床:“一个低贱女子罢了,值得你来兴师问罪?”

        “她是通过父皇送去府的,是等级,在册的。”

        “太子妃,你又不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情了。怎么,还要孤来教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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