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极味楼是王城中新开的一家酒楼。菜式种类繁多，据说味道甚至堪比宫中御厨的手艺。短短数月，便生意兴隆不衰。远超过其他老牌酒楼。褚绪也曾听闻过，不过他一向不重口腹之欲，一直没来过。
如今约着夏寒在此见面，一则掩人耳目，二则也想尝尝这极味楼的手艺。
刚进入大堂，就有小二过来接待，小二见来人衣着虽低调却难掩华贵，每日见过各色食客的小二眼神早已练的十分毒辣，见褚绪这一身，加之气宇不凡的样子，就猜出肯定是个有身份的主。
不敢怠慢热切的迎上来，满脸讨好的笑着开口“这位客官，可是要雅座？”
褚绪撇了一眼，见这小二倒是有眼色，是个会来事的主，心情尚佳，丢出一袋银子“找个最好的雅间，不要有人打扰。再把你们店里的招牌都上上来。”
“哎！哎！”小二颠颠手中的钱袋便知分量不少，堆满了笑躬身带着褚绪往二楼的雅间走。一直走到二楼最后一间雅间前才停下脚步，门前描了翠竹，看起来很是雅致。
褚绪落座拂袖，对着小二吩咐道“一会若有一白衣男子进来，请他来我这里。”小二忙不迭的点头，伸手就要倒酒，还夸起这杯酒口感是如何的醇厚。
褚绪摆摆手打断道“上茶便好，我不喝酒。”小二又连忙收起酒壶斟上半杯茶水，嘴里喋喋不休的夸着。
“行了，你下去吧，一会记得带人进来便可。”
小二关上雅间的门，褚绪推开窗，此地位置极佳，窗外便能看到王城内最繁华的街口。站在窗前俯视楼下，正门口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确实是个好位置，褚绪心想。
褚绪听着二楼口一前一后的脚步，小二又在说些恭维话。声音越来越近，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夏寒示意小二退下，落座自己倒了杯茶，开口问道“阿绪，何事找我？”
“我要除了老三。”褚绪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惹得夏寒一怔，继而开口“他如今深得你父皇的信任，之前我被刺杀一事也是他负责的。”
“呵，贼喊捉贼。”褚绪不屑的笑出声，不用想也知道，三皇子既然像除掉自己，必然不会放过与自己交好亲近的夏寒。
“是了，才一天，便说捉到了真凶，速度到快，只是不知推了谁出来顶罪。”夏寒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问道“你可有什么想法，从哪里入手？”
褚绪续上茶微抿“赵阜。”
夏寒对这人不熟，平时并未有过几次交谈，只知他是大内总管。
“我对此人了解不多，若有什么我帮的上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褚绪点点头，又和夏寒说了追星一事，夏寒也颇为惊讶，没想到寒月还有个常年不在身边的弟弟，而且还顶了寒月之前的差事。不过寒月为人他信得过，想来追星也不会太差，且他为兄报仇心切，也是个用的上的。
“对了，阿绪。我要娶亲了。”
夏寒话锋一转带出了这句话。褚绪一愣，问道“哪家的小姐？”
夏寒摇摇头说道“你见过的，我府上的苏响月。他爹救了我一命，替我死了，临死前把阿月托付给我，阿月心悦我，说只想陪伴在我身边。我也只能答应她。”
“你告诉她你对她并未有想法，只把她当妹妹养着，不行吗？”褚绪的表情并未有什么异样，侧过头不看夏寒，眼中的失落夹杂着一些别的情绪，夏寒并未发现，回道“阿绪，他爹对我有救命之恩，此恩不能不报。”
“什么时候办喜事？”
“三日后。原本打算你醒了身体好了就办，如今也是时候了。”
“好，我一定来，我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如今你也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了，成了家，有人照顾你。。。是好事。”
“阿绪。”
“无事，我先在此恭贺夏太傅大喜。”
夏寒张张嘴，话到底没说出口。
褚绪压下心中那股异样感觉，装作无事笑着举杯“我就以茶代酒，恭贺夏太傅。”
夏寒沉默不语，端起茶杯，两人碰了茶杯沉默着喝完，气氛有些凝重。
褚绪很想把心中的话问出来，问问夏寒，他的心里都装了什么，他在想什么，他懂不懂自己的心意，愿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心。
可彼此都已不是少年，这些话始终无法问出口。这世间的许多事，像一条条无形的枷锁，牢牢的锁住自己和夏寒，褚绪曾想打破这条枷锁，带着夏寒出逃。逃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可两人都有放不下的执念。
褚绪想安稳江山，让天下人都过上好日子，免于战火灾荒。夏寒则属于朝堂，他有兄弟姐妹束缚，且从小苦读，只盼有朝一日能用自己的才智学识在朝中为弱者发言。
二人都被心中执念牢牢束缚，谁都无法脱逃。
所以这些话只能困在心里，祈祷能在日复一日的时间冲刷里冲淡这些内心中的不能见光的欲念。
两人沉默间，小二推开门，递上一叠叠佳肴摆在两人面前。可此时两人都没了心思。
褚绪挑起一筷子菜夹到夏寒碗里“尝尝吧，听说手艺堪比王宫御厨。”
夏寒夹起碗中的菜递进嘴里。
“好苦。”
一旁刚准备离开的小二闻言回头，挠挠头应道“不能啊，我们的大厨手艺极佳，且这玉米火腿应是甜的呀，怎么会发苦呢？”
褚绪含笑看向小二“无妨，你先下去吧。”
小二只得点头离开，走在廊上依然想不通怎么会是苦的呢。
“随便吃点吧，怕你早上出门匆忙未进早膳，我就随便点了些，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夏寒又尝了几口，忍不住感叹道“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还小时，我带你溜出府时你在街上买给我吃的那个包子。”
“你当时用一两金子换了一个包子，塞在怀里跑来递给我，你自己被烫的胸口都红了一片，却不以为然，还让我趁热吃，那个包子，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褚绪一怔，只觉得恍如隔世，咽下口中的菜怔道“竟已过了如此之久。”
两人吃饱后，正欲结账离开，便听门口一阵喧哗。原是一乞丐在门口乞讨，小二看他可怜给了两个馒头，乞丐后弯着腰不住的感谢，回头不小心撞到了一锦衣公子。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你知不知道这身衣服我新做的，刚上身第一天你就给我弄脏了，你赔得起吗？给我打！”锦衣公子伸手捂住口鼻，眼里满是嫌恶。一脸鄙夷的随意挥了挥手，身后的家丁便一拥而上团团围住了乞丐，一阵拳打脚踢。
褚绪看的微微皱眉，正欲上前。一旁的夏寒却已经冲上前去，“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他都已经道歉了，王城重地，天子脚下，你竟敢当街纵奴行凶，简直是目无法纪！”
一旁的锦衣公子背身挖着耳朵，头也不回。
狠狠的盯着面前缩成一团的乞丐。不屑的开口“呦，这是哪里冒出来的管闲事的，本公子的闲事你也敢管？你也不打听打听！我爹可是当朝陆尚书！你几条命啊你，胆敢管我的事？给我继续打！狠狠的打！他要敢拦着就连他一起打！”
夏寒觉得声音莫名耳熟，忍不住冷哼道“陆三小少爷好大的威风，天子脚下这班行事，这难道是你陆家家风？你爹若是知道了，不得把你扒了裤子绑在树上狠狠的抽你几下。”
“这这这。。。。啊，夏太傅，我这。。我这就是稍微教训一下，您别误会了，狗奴才，还不快滚回来！”陆三公子回头看见夏寒，立刻收起了刚刚那副纨绔嘴脸，一脸惶恐谄媚。
褚绪皱眉上前，站在夏寒身边冷冷开口“陆三啊陆三，你怎么越长越回去了？还不如小时候。”
陆三小少爷身体一僵，看见褚绪满脸愠色，两手揪着自己耳朵瘪嘴“太。。。太子殿下，您怎么也在。”
“看来夏太傅给你布置的功课还是少啊，竟有闲心在这欺负一个乞丐。夏寒，你还是不够严格啊。”
夏寒会心一笑，拱手道“太子殿下说的是，这是臣的失职。”又看看陆三一脸严肃道“陆三！回去闭门思过！把前几日才教你的夫子论抄写三百遍！三日后交给我！不然我就告诉你爹，请你爹来做主。”
陆三吃瘪又不敢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的道了声知道了便带着家丁脚底抹油溜走了。
夏寒看着地上瑟缩成一团的乞丐，伸出手示意乞丐起来，乞丐连忙摆摆手“多谢大人，小人不敢脏了大人的手，小人没事。”一边挣扎着爬了起来。
“拿着。”褚绪没说什么，拿出钱袋交到乞丐手上，乞丐诚惶诚恐的又跪下磕头，褚绪注意到这个乞丐看起来已经年老，可双手却十分年轻，甚至连细纹都没有。不禁对眼前这个乞丐警惕起来。
乞丐见状，匆匆的谢了恩便消失在了拐角。
褚绪想想还是未追上去，只送夏寒回了府后自己也回了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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