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世子初登沉香院

在水明宸和腾青远来到沉香院时，冰心正在一遍一遍地弹着九音，是那首让水馨唏嘘不已的“卷珠帘”，这也是她一生的写照。

        蓝雪和寒秋五女都守在冰心的房内，自从夫人下葬之后，冰心再没流过一滴泪，只安顿好了舒弘文，也再没安排她们做事，就连柳巷的事也搁置了，她每日只是重复地弹着九音。蓝雪告诉她们九音是夫人留给小姐的，小姐一定是在思念夫人。她们看着冰心如此虽心焦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今日见到水明宸来了都欣喜不已。

        “叹流水兮落花伤，谁在烟云处琴声长”，待冰心一曲终罢，水明宸才上前唤道：“心儿……”

        “舅舅，您怎么来了？”冰心有些意外，尤其还看到滕青远。“全家人都不放心你，这不派我来探望你和弘文了。”见冰心看向腾青远，水明宸解释道：“哦，出门时正碰到世子来侯府，听说来看你，便一起来了，世子也很担心你，心儿……”

        冰心先是向世子行了礼才说：“舅舅，谢谢你们的好意，如果还要说些安慰心儿的话那就不必了，心儿虽心内悲伤，可心儿更知从今往后责任重大，我会整理情绪，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只是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依靠侯府的亲人了。”

        见冰心如此想法，水明宸才放心了。

        冰心又问：“外祖父祖母可好？”

        “哎，这事对他们打击太大了。”水明宸想到这段时间都是以泪洗面的老夫人就心急。冰心也担心他们不能承受丧女之痛，想了想便说：“舅舅，娘病逝，我理应亲自去侯府安慰外祖父祖母，只是我现在是重孝在身，一会只能请舅舅带一封书信回去交给外祖父祖母。”

        来这里多年了，冰心也早已熟知这边的规矩，母亲病逝，她应守孝三年。

        “好，今天来是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大嫂已经在回京的途中了，不久就能到达京城。”水明宸想这个消息必能让冰心心情好些。

        “大舅母要回来了，太好了，心儿好想她和大舅舅。”冰心真的是从心底高兴，来到这里之后在邺城生活的那两年是她最无忧无虑的。

        今天来的目的都达到了，水明宸才意识到腾青远从进来就未发一言。这小子，明明这么担心冰心，怎么现在却一句话也不说了：“世子，你不是说……”

        “说什么？”腾青远放下手中的茶杯看了一眼他。

        算了，算了，他们两人的事情还是别插手了，免得再得罪了这小子，水明宸看到他警告的眼神便没再说出口而是转身问冰心：“心儿，弘文呢？”

          冰心始终觉得腾青远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可是也不好问，见舅舅问她便回答：“弟弟现在住在老夫人松鹤堂后面的墨渊院，由娘身边的沈嬷嬷和琉璃还有青碧照顾。我现在差人去将弘文接过来见舅舅。寒秋，去将小少爷带过来。”

        寒秋依冰心命令将舒弘文带来了沉香院，先是拜见了平西王世子，水明宸又安慰了一番小外甥，又嘱咐他一定要听从姐姐的话。

        正在众人相谈之时，寒雨进来秉报说老爷过来了。“冰心，听说舅老爷来了，怎么也不差人通知为父一声，险些怠慢了舅老爷啊。”舒烨华人未到声先到了。

        冰心略皱了皱眉，起身相迎，无论如何他也是她名义上的父亲。

        水明宸依然拉着舒弘文的手头也不抬。

        腾青远端起茶杯，冰心细微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他的眼睛。舒烨华虽是丞相，可在他，还是不看在眼里的，更是端坐如初。

        蓝雪打帘，舒烨华进了屋来。冰心上前行礼：“拜见父亲。”

        舒烨华赶紧上前一步扶住冰心：“女儿快起，你也不要再伤心了，看这脸色更不好了，是不是她们都没有好好伺候，爹一会再罚她们。”

        哼，娘去世这么多天了，也从未见他来过沉香院，如今侯府来人了，他便这样做作。冰心虽心内清楚舒烨华为人，表面上却装的对他的关心感激涕零。

        显示了对女儿的关心，舒烨华才和三舅哥寒暄，又和平西王世子见了礼。舒烨华来了，众人也就都没了兴致，又寒暄了两句，水明宸便起身要离开，舒烨华一再留饭都被拒绝了。

        舒烨华相陪向外走去，腾青远见他在问水明宸什么事情便故意落后了两步待冰心走上前来悄悄问道：“柳巷的事你是当真？”

        闻言，冰心一惊，她自认为处事还算谨慎，怎么他竟知道？难道他还在派人监视她？抬头看向腾青远，冰心眼睛里都是质疑：“世子你……”

        “不用担心，除我之外没人知晓。”确认了此事，腾青远也不再多说快步上前走出了沉香院。冰心不能踏出沉香院，因此只相送到门口。

        回到屋中，冰心回想着腾青远刚才的话，柳巷的事他究竟知道多少？他竟然如此淡定的问出来难道他不觉得一个女子做这样的事很离经叛道？他没有告诉别人是真的吗，就连三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替她保密？看来应该找机会和他好好谈谈，她得确保他不会坏她的事。

        送完水明宸和世子，舒烨华吩咐舒弘文先回自己的院子，而他自己却转身又来了沉香院。

        “冰心。”

        “父亲还有何事？”冰心收起心里的厌恶，耐心问道。

        舒烨华斟酌再三，还是直接问出了口：“你和平西王世子相识？”

        原来为此，“也不算相识，只是见过一面而已。”“哦，是什么时候见过？”舒烨华追问。

        “是我回京之后去侯府的时候见到的，那时正好世子也去侯府。”冰心如实回答。

        “那今日世子来沉香院可是有事？”

        “应该没有，舅舅说是他出门时正好碰到世子去找他，所以就一起过来了。父亲问这些有事吗？”冰心假装懵懂的问。

        舒烨华摇摇手：“没有，没有，随便问问。好了，你也休息吧，为父还有事先回去了。”

        舒烨华又看了冰心一眼便离开了，这个女儿长得越来越像水馨，等到及笈之年容貌肯定不输当年的水馨，必也是倾国倾城之姿。从未听说过平西王世子和朝中谁交好，除了侯府的水明宸；也从未听说过这个世子登过哪个朝臣的门，而且这个世子也已到弱冠之年了却还未订亲。今天却来了他相府，说是和水明宸相陪而来，岂不牵强，难道是，嗯，错不了，凭着冰心的容貌不是没有可能，他们二人在侯府见过一面，可能性很大，而且刚才他可是看到了，世子故意落后不知和冰心说了什么。如果真是如他所想，可太好了，平西王可是炎国第一亲王，那可是当今皇上的亲兄弟，平西王世子也就是未来的平西王啊，这要是能和王府成了姻亲，他的前程可是光明一片啊。想到此，舒烨华掩不住脸上的得意，快步朝松鹤堂走去，得叮嘱一下老夫人。

        到了松鹤堂，老夫人正在和段嬷嬷说什么，满脸的不高兴。见到舒烨华春风得意的样子敛住情绪问他：“有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是冰心……”“别提那个逆女，仗着侯府的势力都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黄氏气呼呼的打断舒烨华。

        “怎么了？冰心怎么惹母亲生气了？”

        “谁允许她踏出沉香院了，还有弘文，整日了往沉香院跑，这万一要是再出了什么事……”想起那日侯府的人咄咄逼人的气势，黄氏心里就堵的慌。

        舒烨华倒是不在意这些事情，其实对于天师的话他也并不全然尽信的，只是顺从着老太太的意思罢了，况且这个女儿从小也并不和他亲近。可是毕竟还是他的嫡女，身后还有侯府撑腰，现在又多了一个平西王世子，这地位可就更不同了，于是他便开导黄氏：“毕竟是她的母亲，总要守灵的，况且她也没来松鹤堂，未和母亲照面，母亲就不要生气了，至于弘文，水馨刚刚去世，难免依赖冰心一些，张天师不是也说了嘛，主要是妨碍了母亲，别人倒还好，应该没事，母亲也不要担心了。而且，如今冰心……”舒烨华将方才的事情和他的分析对黄氏讲了一番。

        听完舒烨华的话，黄氏两眼发亮，也忘了刚才对冰心的不满了，问他：“你说的当真？平西王世子有意？”

        舒烨华点点头：“应该不错。”

        母子俩又分析了一番，相视而笑，仿佛已经看到了大好前程在向他们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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