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错位时空的对话
2022年5月28日，下午。
外面烈日炎炎，阳光充沛。
然而江涛此刻内心却是哇凉哇凉的一片。
因为他被裁了。
被某互联网大厂作为优秀且有经验的技术开发人员，推向社会。
美其名曰为社会输送优质人才。
然而作为优质人才，江涛今年已经三十八了。
早过了三十五岁的门槛，同行业的大门，基本不再对他开放。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
江涛这一枝花，还没等盛开，倒先枯了。
很后悔。
如果有机会，他一定会和20年前的自己说一声，别再抱着什么‘搞技术能吃一辈子饭’的老观念了。
要么创业，要么搞钱。
把财务自由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王道。
其他一切都不好使。
可惜他没这机会，只能抱着一箱办公零碎，走向附近一个网咖，混到下班再回家……
与此同时。
2002年5月28日下午。
为了迎接百年校庆，东海大学江北校区红旗招展、彩旗飘飘。
四处挂满了各界校友祝贺母校的条幅和标语。
颇让正值大二的江涛，有股子‘今日我以东大为荣，明日东大以我为荣’的荣誉感。
为了迎接校庆，江北校区不仅落成启用了一座全新的图书馆。
而且在图书馆里，建了两间大型机房，足以同时容纳几百人上网冲浪。
而今天，正是图书馆机房对外开放的日子。
江涛拿着刚刚申请到的QQ号，满怀期待地排在图书馆前绵延不绝的队伍里，等候上机。
队伍从图书馆高高的台阶上，一直延伸到主干道上，大有蜿蜒着往食堂方向生长的趋势。
这是一个网聊的时代。
所以如此盛况，并不稀奇。
事实上，诸如江涛这样上机只为网聊的人，不在少数。
至少他同寝室损友全都来了！
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仨早就有QQ号了，不像江涛这样，完全是个初哥。
“听说这里都是新机子，肯定不会像真知馆机房那边一样，动不动就断网死机了。”
刘道作为本次上机的提议者，甚至亲自为江涛电话申请了新QQ号，消息来源最为广阔。
赵文亮一甩三七分的头发道：“道哥，你最好祈祷如此。否则再像上回那样在真知馆上机，网速跟便秘似的，惹得我家‘轻舞飞扬’生气不理我，你就死定了！”
刘道连连赔笑，“必须的，不能够！”
赵文亮没再多说，只是继续翘首以盼。
手捧着武侠小说的周斌，一如既往地丧丧道：“要真是那样，还不如躺床上看小说。”
刘道摆出一副老大哥的姿态道：“厂公啊，不是我说你，咱们作为985高校的优质男性，眼瞅着都大三了，还没谈过恋爱，不丢人么？道哥我带你们过来上机，还不是为了在网上邂逅一份美妙的姻缘。”
江涛附和道：“厂公，道哥说得对。咱们学校资源本来就少，你还成天躺床上看小说，这样下去怎么可能找到女朋友？”
“你们懂个屁！”周斌依旧一副臭屁的样子：“书中自有颜如玉。”
这话连赵文亮都听不下去了，“那你还跟缘分天空聊个屁？”
一说到‘缘分天空’，周斌立刻不说话了，甚至连手中的武侠小说都不香了。
都是一个宿舍的牲口，卧谈会上无话不说。
谁还不了解谁？
就在这时，队伍动了。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刘道催促着道：“快把校园卡都拿出来，准备好。”
十分钟后。
江涛险而有险地刷卡上机，一眼望过去，所剩机器已经不多。
十七寸的纯平CRT，WINXP的画面，确实比WIN98更加鼓舞人心。
轻手轻脚地坐下，按下开机按钮，等着开机的过程中，江涛展开一张纸条，上头记着十好几个QQ号。
同寝的三个牲口自然是在其中。
其余则是初高中时代的同学了，而且是女同学。
摩拳擦掌，想想就很兴奋！
两分多钟后，电脑开机就绪，江涛迫不及待地点开企鹅图标，输入还没捂热的QQ号和密码，等待片刻后，一声清脆的咳嗽声中，成功登陆。
接着就是一番资料完善，江涛只郑重地取了个‘天高任鸟飞’的昵称，其他全是瞎填了事。
随后一看QQ面板，空无一人。
江涛只能按照纸条上的号码，一个个地开始申请添加好友。
十来分钟后，好友申请全部发出。
除了同寝的三位牲口通过验证，其他的都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
不过道哥说过，这是常有之事。
恰逢对方不在线罢了。
江涛一点都不慌，只是上机才刚刚不到半小时，余下的时间里，着实有些百无聊赖。
于是打开搜寻好友的界面，带着莫名的虔诚，开始搜索。
输入‘轻舞飞扬’回车，哗啦啦一大串名单赫然在目。
原来网上这么多叫轻舞飞扬的！
再搜‘缘分天空’，更是不遑多让。
至于其他的‘痞子蔡’，‘痞子刘’……，各种痞子百家姓，更是数不胜数。
一向秉承理工科思维的江涛，不禁茫然了。
这里头真有所谓的缘分？
就在这时，一道咳嗽声打断他的思绪。
任务栏有个小喇叭闪烁，按照道哥的说法，这是有人向他申请好友验证。
江涛迫不及待地点开一看，是个男的！
昵称叫躺平的老鸟，听起来怪怪的，比周斌还要丧。
QQ号竟然是十位，远比他如今的八位更长。
有点奇怪。
江涛随手通过验证，并没有想太多。
紧接着对方就发来消息。
江涛点开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躺平的老鸟】：朋友，开个价吧，多少钱能把这个号还给我？
躺平的老鸟不是别人。
正是2022年在网咖里的江涛自己。
从互联网时代走过来的人，对QQ有着特殊的感情，连带着对曾经被盗走的老QQ号，也是颇为念旧。
对话框里的这个八位老号，半年前被盗，一直没有找回成功。
好在里面的一群老友，早就加了微信，倒也没什么损失。
但江涛每回登录新号时，总会试试加加老号，做着最后的努力。
没曾想，这回就成功了。
只是他的宽容态度并没有换来对方丝毫的善意，而只换来三个字——神经病！
于是江涛果断选择了反击。
【躺平的老鸟】：朋友，你盗别人的号，竟然还有理了？
【天高任鸟飞】：胡说，明明是我刚刚用宿舍电话申请的新号，怎么就是你的了？
下一刻，网咖里的江涛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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