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毒药

　　醉光阴看了看父亲：“爹若是要得到紫极魔瞳，大可以自己亲手夺来，又何必让他们用先天鬼瞳来交换呢。”
城主笑了笑：“先天鬼瞳在我们这里，会引得他们时时刻刻牵挂，来搅扰我们时间城的。一旦让他们用紫极魔瞳来换，了却了他们一桩心愿，正好给我炼药争取了足够的时间啊。”
“不知道爹爹的这味药叫什么名字？”
“鬼神共鸩！”
“鬼神共鸩？”醉光阴大概已经猜到了这是一味什么样的药，“那姐姐知道么？”
“你姐姐天性善良，我听从你娘的吩咐，让她自幼生长在凡尘，不为世间的名争力斗所晕染，俨然一块璞玉。”城主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我把你带入了这么多是非恩仇之中，你不会怪我吧？”
“若不是爹爹传我武功，恐怕我早就死了。”醉光阴一脸欣慰，“我又怎么会怪爹爹呢。”
“好了。”时间城城主道，“我要闭关炼药了，记住，当我出关之时，就是鬼卒千年浩劫的起始。”
回到了地狱，鬼卒还沉浸在那一句“炼药”中，这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熟悉，连口吻和语速都一样。
鬼卒便向父母说了自己的疑惑，便提出重回人间的事。鬼爹鬼妈觉得此事蹊跷，可能牵连到鬼卒的浩劫，便把牌位给了他：“你去吧。”
鬼卒把牌位的一面对着人间，一面对着自己，那牌位变成了一道门，鬼卒从门中穿过，瞬间来到人间，很快来到了济世医馆。
见到了李近妍，鬼卒瞧了瞧她，总觉得醉光阴和她有莫大牵连。
“近妍姐姐，还记得我么？”
“你是？”李近妍大惊，从未见过此人。
“我是鬼卒啊！”
“你是鬼卒？”从前的鬼卒，没有眼睛，也不会说话，跟现在的他，完全是两个人，只有那谷树皮一样的皮肤，有过往的印迹，“你真的是鬼卒？”
“当然了。”
这时，鬼猫走了过来，靠在鬼卒的脚边，用舌头舐他的脚。
看到鬼猫对他如此亲密，才承认了他就是鬼卒这个事实。
“馆主呢？”鬼卒问了问。
“我爹外出了，他说要很长的时间才回来。”李近妍看着他满脸疑问的脸，有什么事情么？”
“外出了？”鬼卒心中咀嚼了一下这情况，暗想：难不成李溲渤就是……
当下，鬼卒又回到了地狱，向父母说明了情况，鬼爹似乎想到了什么：“人间的修真界已经式微，这天下能与天堂的时间城为敌的，也就只有我们地狱的鬼族了。”
“鬼卒，你回济世医馆，我跟你娘去时间城。”说着，鬼爹带着鬼妈去了时间城。
到了时间城，日晷在城池上方显示着时间。鬼爹鬼妈遇到了醉光阴，问：“城主呢？”
“家父正在闭关炼药，二位若是有事，就等家父出关了再说吧。”醉光阴解释了一下。
“炼药？”鬼爹笑了笑，“根据这药引子来看，令堂炼的是不是专门对付我们修道之人的毒药。”
“这个，我实在不知，等家父出来了，你们一问便知。”
“等城主出来？”鬼妈怒不可遏，“等他出来，我们早已是路边枯骨了。”
说着，鬼妈双手将醉光阴擒住，大吼一声：“城主，你若是再不出来，你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一语未毕，只见时间流转，光阴变得超前了一刻钟，而这时，醉光阴已五马分尸而死，鬼妈手中，拎着她的两只手臂。
“城主，你连你女儿都不要了吗？”鬼妈丢开了两只手臂，有点儿愤怒。
“哈哈，只要你们一死，我自然有办法救活她。”城主不屑一顾地道，“告诉你们，鬼族的千年浩劫，从这一刻就要开始了，我，就是你们鬼卒千年浩劫的始作俑者。”
说着，城主从怀中取出一块羊皮卷轴，上有弹指血咒几个字，在施咒那一栏后面写了“解咒”两个字。
“你要强行解咒，你就不怕弹指血咒反噬么。”鬼爹大惊，在城主解咒之前，豁尽平生功力，将城池上方的日晷打烂。
下一刻，时光飞速逆转，时间又恢复到了正常，地上的鬼爹鬼妈变成了两具骸骨。
地底下，巨鸣声响起，整个地狱开始塌陷。千年浩劫啊，瞬间，地狱被夷为平地，鬼卒成员悉数毙命。
厉咒的反噬之力有多么的强大啊，前一刻还耀武扬威的时间城城主，须臾之后，已是七窍流血。再经历了日晷的破坏的经过后，整个人如风中落叶，缓缓飘落在地。
“轰！”偌大的时间城，被一股巨大异力摧枯拉朽般摧倒，强大的气流折断了一个又一个坚固的建筑物。
时间城城主的身体被气流卷起，落向了远方，落入了人间。
醒来时，已经精疲力尽。身体裹着黑袍，头颅包得严严实实的城主，拼劲了力气朝济世医馆走去。到了医馆，鬼卒立马发现了他：“城主，你好啊！”
城主一头栽在地上，嘴上喘着气，在说：“你放我一把吧。”
看着七窍流血的城主，那是被弹指血咒反噬的痕迹，鬼卒面有悲戚：“你毁约杀了我爹妈了么？”
“你放我一把吧。”城主的声音已微弱到了极点。
鬼卒拿起牌位，结了一个炼狱印，顿时，无数妖魔从鬼门关中跃出。但在妖魔接近城主之时，城主指尖轻轻一弹，一滴鬼神共鸩滴在了鬼卒的皮肤上。
顿时，鬼卒全身乏力，整个人像一堆烂泥，瘫在地上：“你……”
牌位迅速变小，落在鬼卒身边，所有妖魔悉数钻入牌位中，不见了踪影。而那个牌位，不知怎么的，也渐变渐暗，刹那间化为乌有。
这时，鬼猫跑了出来，看着鬼卒躺在地上，用舌头舐了舐他的脸颊，两滴猫泪从猫眼中流了出来。
鬼猫顿觉不适，身体乏力，不过在它瘫倒在地之前，他跑向了城主，大嘴一张，在城主的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尖利的猫牙咬穿了裤子，直穿入皮肤之中。
鬼猫身上沾染上的鬼神共鸩之毒传给了城主，本就奄奄一息的城主只觉身体被抽了筋扒了皮，临死前，拼尽了最后一口力气：“死畜牲，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
鬼猫嘴角流出绿色的猫血，用了鬼卒才能听懂的话：“你养我，不就是为了了解鬼族吗？”
察觉到异样，不知什么时候，李近妍跑了出来，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俩人一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翻看尸体的时候，李近妍惊讶地发觉，鬼卒的两只眼珠子被什么东西腐蚀，变成黑白分明的血水。
而随着他眼珠子的消失，他整个人的面色好了起来，还传来了咳嗽声。
******
岐黄岭上，一个没有眼珠子的少年和一个少女，各背着一个背篓，背篓里已经装满了药材。
李近妍看了看身旁的鬼卒，他的手里没有了那块牌位，身边也再没有了阴暗笼罩。
近妍感到奇怪：“你身上的牌位呢，笼罩着你的阴影呢。”
鬼卒那如溃烂一般的脸颊动了动：“如今天堂地狱已经被毁，这个世上，就只有人类，再无鬼神了。”
“是么？”李近妍摸了摸他的手，果然有温度，不再是那么冰凉了，“真的啊。”
鬼卒会心笑了笑：“不过我以后就是个凡人了，生老病死，油盐酱醋，会活得很平庸。”
李近妍笑了笑，想起了什么：“你是怎么没有被我爹的鬼神共鸩毒死的。”
“眼睛炼制的药，自然可以用眼睛来解。鬼神共鸩是用紫极魔瞳炼就的，而我的先天鬼瞳和紫极魔瞳互为毒药的同时，也互为解药。”鬼卒笑了笑，“所以我失去了眼睛，祛除了鬼神共鸩之毒。”
“哦哦。我知道了。”李近妍看了看悬崖边缘，看到了一株药草，她指着那株药草道，“悛恶草！”
“悛恶草？”
“没错。”李近妍喜笑颜开，“这株草可以化解死者身前的罪行，让作恶者得以投胎投到好人家。”
李近妍准备爬上悬崖：“我得到了这株草，便可以让我父亲投胎投到个好人家。”
“我去吧。”鬼卒健步如飞，爬上悬崖，三五下跃了下来。
之后，二人从岐黄岭上下来，在披满霞光的山下缓缓朝着医馆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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