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镜窥梦

　　
这几年来，我苦练赤阳剑法，但不知怎么回事，这套剑法的倒数第二招始终都练不会。这使得剑法的最后一招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我剑术尚未炼成，到底该不该去吞影古窟呢？我踌躇了几日，最终决定还是去一趟。
我照剑谱中所授之法，买了一沓黄纸，在上面书写了一些符号，又在黄纸前插了两根木棍。
我打开了火折子，将黄纸点燃，当黄纸燃尽的那一刻，两根木棍滴溜溜地旋转了起来，一点一点前进，指引着我的去向。
跟着木棍日夜不停地行了十日，我来到了苍埂山，偌大的山岭静得出奇，连一只蚊子叫声都没有。
木棍停在了一个石窟前，我看了看那个石窟，云深雾重，没有一点儿光芒。砍上去阴森森的，骇人至极。
我足踏石壁，跃至石窟前，向里面看了看，里面漆黑得看不见任何东西。
我祭起了赤阳剑，丝丝红色的光芒像墨水一样浸开。
借着光芒，我向里面走去，刚进去，脚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往脚下一看，是白骨，吓了我一跳。
放眼看去，整个地面都是森森白骨，十分怖人。
洞中，全部是影子，刚开始虽然有红色光芒的照射，这些黑色影子依然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
而慢慢地，随着红色光芒的发散，这些影子满满退却，看上去倒有几分黎明驱散黑夜的势头。
远处，一个影子抓住了一只野牛，大口大口地吃着，茹毛饮血，吃得津津有味。
再往里走，来到了石窟的最深处，在红色光芒的照耀下，可以看见一把称放在一个石台上。
这倒是让人纳罕了，在一个渺无人烟的地方放着一把称，是用来做什么的呢？
我思索了半晌，依旧不明所以。这个时候，我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个五指半握成箕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我的后颈。
不过在他靠近我的时候，赤阳剑上一丝灵光乍现，以吸风吮血的方式将这个影子的主人给吸了过来。
顿时，我体内的赤阳剑法如枯木逢春，断水重流，这残缺的倒数第二招“飞虹贯日”竟是练会了。
赤阳剑上的光芒，无形中又璀璨了许多。四面八方的影子一碰到这光芒，迅速褪去。
可吞影二郎，也就是我的幺爸说，到了吞影古窟就可以见到我爸爸。我到了这儿，却连爸爸的影儿也没见着，这是为什么呢？
当所有的影子消失殆尽后，这个石窟和别的山洞没有什么不同，我逡巡了几遭，退了出去。
而我退出去后，古窟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到了外面，我才看到我的影子和正常人的一样浓郁。并且我得到的这个新影子和神秘人赐我的完全一样。
古窟之内，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出现了两个黑得更加浓酽的影子。
一个说：“二弟，爹的赤阳剑已遗失多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孩子身上？”
又一个道：“大哥，赤阳剑乃天地至宝，它有自己选择主人的功能，想必这孩子是有过人之处。”
“你的影子暗淡了。”
“你的影子也暗淡了。”
“到影称上称称我们的重量吧。”只听秤砣与秤杆碰撞的声音。
“咦？怎么会少了万分之一斤呢？”
“如今你我的影子离饱和状态时的重量都少了万分之一斤。我们要尽快找到新的合适的影子。”
“好，大哥，我去寻找合适的影子吧。”
“好。你去吧。”
在一个石崖前，我将完整的赤阳剑法练了一遍，我才发现这套剑法有驱暗除影之能。我也发现每当我练剑练到关键处时，我的影子总会瑟缩在一边，不敢正视赤阳剑。
这一日我练剑练得正酣，而那个神秘影子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了不远处。
“你天赋果真了得。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已经完全掌握了赤阳剑法。”影子负手而立，款款道。
“幺爸，是你么？”我问。
“是的。”
“你为什么不把我爸爸带来呢？”我有点儿埋怨他。
“你已经见过你爸爸了。”幺爸说，“你在吞影古窟里得到的那半个影子就是你爸爸的。”
“那你送给我的半个影子也是爸爸的吧？”
影子姗然一笑：“你很聪明，不过你要小心了。”
“怎么了？”
“你拥有了你爸爸完整的影子，总有一天，他会找到你的。”幺爸说。
“我爸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抛妻弃子，谋杀亲父。为达目的誓不罢休。”说到这里，影子看了看我，“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当然了。”
这时，幺爸给了我一块镜子，这是一块双面镜正反都可以照人。
“这是什么？”我把镜子拿在手里。
“这是‘窥梦古镜’。”
“窥梦古镜？”我感到纳罕，“区区一块镜子，能有什么用？”
“你可别小看了这块镜子，它可是南无禅师生前用过的，可以让人见到最想见到的人，听到最想听到的话。”幺爸解释道。
“这么神奇？”我对此大有兴趣。
当下，幺爸对我说了窥梦古镜的使用方法，我便把古镜的正面对着自己，反面对着影子，我便恍恍惚惚进入了梦境：
四面很黑，黑得像一滴硕大的浓墨，只有遥远的地方，有一星火光。我朝着那星火花走去，见到了一抹背影，这背影与自己有很强的亲和力。
“你是谁啊？”看着这个人，我忍不住问。
“我是吞影大郎。”镜中人答道。
“这么说，你是吞影二郎的哥哥了？”我喜从中来。
“是的，你怎么知道？”吞影大郎问。
“爸爸，你是我爸爸。”我一头栽进了吞影大郎的怀里，泣不成声，“你就是我爸爸，你可知道这么多年我都在找你。”
吞影大郎一把推开了我：“小孩子不要乱说，你怎么可能是我儿子，就算你是我儿子，那也不见得会认你。”
“为什么？”我泪流满面。
吞影大郎满不在乎：“我的妻子儿女少说也有千百个，谁顾得上你呢？”
我完全哭成了个泪人：“你可知道，你盗有了我和我娘的影子，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么，我娘甚至被怪物吃了。”
“死了就死了吧。这世上天天都在死人，有什么可惜的。”
听到了这番话，我十分愤怒，再也不想说什么，提起赤阳剑朝那道影子砍过去。但就在我的剑刺入那道影子时，那影子却化为一道烟，远远飘去。
我愣了半天，也从镜子中醒了过来。
神情恍惚的我汗流浃背，我抹了一把汗：“幺爸，这都是真的么？”
“绝对假不了。”幺爸道，“窥梦古镜乃至正至纯之物，你在古镜中听到的，都是心里话。不过，你可小心了。”
“怎么了？”我感到好奇。
“你用窥梦古镜请吞影大郎入梦，你便暴露了你的藏身之所，他便更容易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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