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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园中吐秘 旧事有隐


  
祆火朝圣这个教派十分古老,起源于人们对于火焰图腾的崇拜。最初也和众多教派一样,打着诛魔扶正的旗号,时常也做些修桥筑路、济危帮困的好事,但是后来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把持了教纲,从此教义被改写,只顾着汲汲钻营,再不顾什么道义正理。
自古至今,教中的首席长老被尊为祆火,一直以来都是由圣主和祆火共同管理教务的,但是到了今天,由于笛牧郎的实力太过强大,祆火已经失去了与之共同执政的资格,只能屈居其下。
香径的尽头,一座亭子里,笛牧郎坐在石桌旁,祆火垂手侍立一旁。笛牧郎道:“祆火,你的办事能力真的是越来越行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教中的事务安排得很好,我仿佛听到教中的弟子们说祆火长老真是个能人,不愧是圣主手下的一把手,我们对圣主是畏服,对祆火长老却是敬服。我就想啊,我倘若有什么闪失,这圣主的位置非得你来担不可。”
一闻言,祆火吓得满头是汗,赶紧跪下来,广额贴地,道:“圣主大人神功盖世、洪福齐天,求圣主大人明鉴,小人对圣主忠心耿耿,天地为证,若是圣主大人有什么闪失,属下宁愿以死相殉。”
“起来吧,本教之中最有头脑心思最缜密的一个人就是你了,如果真的有机会我倒是真想让你来主事,你怎么可以说出以身相殉这种话,真是让我寒心呐。你们对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对本教一定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笛牧郎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地道。
祆火站起来,用手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道:“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该死的是那些自诩正道沽名钓誉之徒,因为他们该死而又不肯死,所以我们要送他们死,我们才是替天行道。”
“是,圣主说得是。”
“修罗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禀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走,去看看狱鬼的伤势如何了。”笛牧郎站起来,负手前行。
祆火紧跟其后。花香盈鼻,景色旖旎,此处除了少数几个得到笛牧郎允许的人来过外,其余人听都没听说过,任谁也想不到,在严肃冷穆的拜火洞之后还有这样一个钟灵毓秀之地。
林深路转,馥馥花香之中夹杂着一股血腥味,其细微的程度纵使功力深厚如祆火者都分辨不出来,但一切都逃不过笛牧郎的鼻子。
但这也并不足以使笛牧郎感到惊讶,他只是闲庭信步似的走了过去,转过路角,修罗的尸身躺在地上,死相难看。祆火见到,慌张地上前将他未合的双眼合上,怒喝道:“狱鬼胆子也忒大了些,圣主派来的人他也敢杀。”
笛牧郎轻轻地吁了一口冷气,道:“狱鬼一向如此,他喜欢独来独往,从来就不希望有人看视着他,是我虑事不周。祆火,待会儿你去把修罗厚葬了,善待其家人。”
“是!”祆火抱着修罗的身体准备离去。
“先跟我去看看狱鬼那家伙吧。”
“是!”祆火放下了修罗的尸身。
两人继续沿着小径前行,来至一竹林小舍,此处小桥流水,倒别是一番雅致。
篱笆院里,只见一个褐色衣衫高挑身材的男子负手站于竹桌旁,竹桌上两杯清茶还冒着热气,其下两个竹凳,看样子倒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忽地,竹篱的院门咯地一声响,笛牧郎和祆火走了进来。
男子转过身,一双深邃的眼眸中现出一点点底色,他只是微风拂地般的看了看笛牧郎,至于祆火嘛,他连瞧都懒得瞧。
“狱鬼,你好大胆,圣主派去的人你也敢杀。”祆火指着狱鬼厉声训斥道。
狱鬼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目色微动,寒然如冰,那眼神令祆火害怕,祆火躲到了笛牧郎的身后。幸而狱鬼对他这大呼小叫并没有多加在意。
“我就知道你回来。”狱鬼微微一语。
“哦,这却是为何?杀一个小小的教徒还不至于引起我的高度重视吧。”笛牧郎一脸惊愕。
“你当然不会在意修罗那家伙的死活,你是来看我的伤势如何了,还能不能继续为你卖命,要是我不行了,你就来送我一程,是么?不过你放心吧,这点儿小伤还奈何不得我。”狱鬼神色缓和,微微道。
笛牧郎嘿嘿一笑,道:“狱鬼,你我是什么交情,何必把话说得这么冷冰冰的。这一次我们的计划差一点儿就成功了,你立下了首功,以后祆火朝圣的千秋伟业一旦完成,你将名垂竹帛。”
“呵呵。”狱鬼的眼神中闪现一丝辽远的迷茫,那样空洞而忧伤。
笛牧郎看着他的眼神,他明白那里面写着的是什么东西,便道:“紫华那老家伙真该死,不过狱鬼你放心,这一次他只剩下半条命了,能不能恢复过来都还说不定呢,老兄只等着看无为剑派的没落吧。”
狱鬼心头掠过一丝异样,伸出手指着竹凳,道:“圣主请坐吧。”
笛牧郎神色舒缓地坐下,拿起桌上的竹杯,送到嘴边,闻了闻茶香,准备喝下。
“你不怕这茶里有毒吗?”狱鬼道。
“天下除了鸩神草之外,恐怕还没有什么毒药能毒得到我。而鸩神草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极极地,你从未出过祝融山,又如何能得到。”笛牧郎说着已经喝了一口清茶,道,“这茶清香沁脾,果然是好茶。”
狱鬼也喝了一口,道:“听说这一次无为剑派出现了一个秘密人物,竟然也能催动名剑金锋,并且似乎让你都忌惮几分呐,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笛牧郎微微笑了笑,对身边侍立的祆火道:“祆火,你下去准备修罗的葬礼吧。”
“是!”祆火退了出去。
小径旁边的树林里,修罗的身体已经冰冷,流出的鲜血招来了不少虫蚁。
看着修罗的尸身,祆火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牙关一咬,“鸩——神——草——”三个字轻微而急速地从口中迸出来,口中吐出的风将额前一个细小树枝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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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虚山上,自这一次动乱之后,门人再不敢如往日一般悠闲散淡,山中各个要冲都有人把守,制高点也有人临江远眺,生怕再有敌人从江上飞过来作乱。
紫华真人的房间之中,箫彦逸已经守护在师傅的身边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他几乎没有离开过紫华真人睡觉的床,就算是小憩也是趴在师傅的床边。饭和水都是陆英送来的,而其余的时候,陆英也和箫彦逸一起守护在师傅的身边。
他们两个都是紫华真人出游之际收领的两个孤儿,自小便跟着师傅,因此跟师傅的感情最为深厚,可以说,师傅是他们生命里最为重要的人。
紫华真人眉间渗出的紫气日渐增多,他们的师傅以紫华为道号,是因为当年无意间吸收了天地之间百年难得一见的紫霞气,以此得道,故而紫气出现,便可知他们的师傅伤势好转,生命力也转为增强。
本以为黑衣人自那一次行刺不得手之后便不敢再加行刺了,却不料这黑衣人生怕紫华真人醒转过来破坏了他的好事,所以这几日不顾一切地再次谋划行刺计划。
天已入夜,天空中除了星星的微弱光芒之外是一片漆黑。
冲虚山上各处都点起了灯笼,团团火晕,像在是过节一样。
床上躺着的若不是师傅,就是杀了他,他也不会日夜守在这里的。箫彦逸实在是太累了,他趴在床边小憩,而陆英也准备晚饭去了。
不知道为何,今晚听不见外面巡逻弟子的脚步声,一切显得过分的安静。
房间里,那盏气息展示灯的熊熊火苗忽地晃动了一下,火光的背后一道诡异的身影被印在了墙上。
黑纱蒙面,通体黑衣,身形轻巧得行动之间竟然没有一丝气息,火光之中,那右手上的两根指头如一把锋利的刀,直指向紫华真人的咽喉。
黑衣人的手没有丝毫迟疑,以瞬息千里的速度向着那鼓起的喉管插去,透过面纱,可以看到黑衣人激动的眼神,那是夙愿得偿后的表情。
然而,在指头离喉管仅有一寸距离的时候,一根坚硬挺拔的指头挡住了去势,在接下来的一瞬间,一只大手迅若闪电厉若奔雷一般打在黑衣人的左肩。
“啊……”黑衣人一声惨叫,倒飞出撞在墙上,道,“原来你已经醒过来了。”
“哼哼,让你失望了吧。”紫华真人微微咳嗽了两声,道。
黑衣人一把揩掉嘴角的鲜血,步走疾风,一道影扇了出来。
箫彦逸被声音惊醒,看着师傅坐在床上,身体虽然消瘦了不少,好在气色还算不错,便道:“师傅,你醒过来了,真是太好了。”
看着箫彦逸一脸的疲惫和两个黑眼圈儿,紫华真人满是爱怜,道:“彦逸,真是辛苦你了。”“外面有打斗声,我去看看吧。”
“不必了,让他走吧。”
黑衣人负伤疾走,再没有当初那轻灵巧动的身形,所过之处,一阵细碎的响声。
云归乡知道后赶紧追过来,替那些被点了穴的弟子解了穴道,抄近道拦在了黑衣人的前面。
“你是谁,赶快束手就缚吧,没有人可以从赤阳剑下逃脱。”云归乡祭出血色长剑,凛然傲立。
黑衣人一声冷哼,剑指如刀,泛出淡淡寒光。
“上一次行刺的也是你,受死。”说着,赤阳剑满泛红光,如漫天彩霞,将黑衣人围在垓心。
红光之中,轻轻的一声脆响,两根指头触碰在赤阳剑上,被凛凛剑气逼退,震得指头生疼。不过单凭着指力能触碰上赤阳剑一剑,这等功力已是不凡。
“受死吧。”云归乡满引一剑,势如开弓,狠命划去。
在红芒接触黑衣人身体的一瞬间,一道白芒闪现,将红芒刺开了一道口子,瞬间刀兵相接,迸发出万千火花。
“龙椎刀?你是……”云归乡似乎很是惊奇,继而苦笑一声,道,“哼哼,我早就应该想到是你,没想到你真的会背叛无为剑派。”
“哈哈,云归乡,你们这么多人不还是被我跑了,枉你们自命不凡。”黑衣人驾驭着法宝,在空中大叫。
下面,几个弟子拦截黑衣人,但由于实力悬殊,被打得七零八落。
云归乡本来想去追的,但是山上响起了钟磬之声,有人大声喊道:“掌门叫大家回大厅议事。”
掌门已经醒了,简直是太好了。云归乡御起赤阳剑,一道红影飞了上去。
列仙厅上,掌门的交椅上紫华真人高坐,而他的身后只有陆英一人侍立,箫彦逸不在,大概是因为他太疲累了,去睡觉了吧。
经过这一个月的休息,紫华真人的精神简直是好到了极点。
一位长老问道:“紫华师兄,前来行刺的黑衣人究竟是谁?”
“是石苍海那个叛徒。”云归乡从厅外疾走了进来,忿忿不平地道,“还是给他跑了。”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这么久都没有见到石长老的身影。
“向各门各派下达通缉令,以后见到石苍海立即诛杀,这天下恐怕就没他的容身之地了。”另一位长老道。
“他早已投入祆火朝圣了,这一去恐怕就坠入魔道,万劫不复了。早年我也风闻他与魔教有书信来往,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如今这一幕想必他筹划了很多年。”紫华真人道。
“这个孽畜,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他。”云归乡气愤地道。
紫华真人哀叹一声,道:“此事暂先搁着,且问问笛牧郎这次率领魔教大军来攻打本门,不知本门伤亡如何。”
一个长老便将战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紫华真人又长叹一声,道:“小狂与我约战玉柱峰,没想到却是个调虎离山之计,险些造成本门倾覆。幸亏有高人及时出现,也是本门命数未终。”
提到小狂这两个字的时候,云归乡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异样的神色,似是有什么凄苦的往事在记忆中盘旋。
“垂天流虹一向只有本门掌门能够驾驭,而这位高人竟然也可以驾驭,想是一定有什么来头。”一位长老道。
“这位高人既肯出手,想必也是本门的前辈,他又不想让大家发现,肯定是看透了名来利往,极好清净之人,我们不便去打搅他,就让他在本门中好好呆着吧。”
这时,又一位长老道:“紫华师兄,那个狱鬼,也就是那个叫小狂的魔教妖人,你又何必三番五次地对他仁慈,魔教中人,个个该杀。”
“哎……”紫华轻轻叹了一声气,对着厅外的天空,心里在说,“小狂,你企图颠覆本门,我不会对你手软了。”
“对,对待魔教中人,不可心慈。”紫华真人附和道。
云归乡脸上泛出一丝迷离,眼神很空洞,会议还没有结束,他就独自离开了。
紫华高坐在上,看着他离去,也没有表示反对。
每一次,当提起小狂这个名字的时候,云归乡总是这样。无论那个叫狱鬼的魔教妖人做什么样的坏事,他都不发表意见。
一定有什么故事发生在某个人某个时间上,而没有被众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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