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章 下
管事狼狈的回了奚宅。
夜间
温泠的屋子早早的熄了灯，摇光从暗处走出来。
“小姐，那两个人……”
“不用担心，元蓁只是想要我帮她给晞光大师送信，正好我也想要靠她去宫里一趟。”
温泠躺在床上，闭着眼回答到。
“是”
“今日卢子瞻去了雀阁，他应该盯上了琳琅”
“嗯”
听见温泠的声音透着疲乏，摇光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
第二天，温泠便被元蓁公主传召入宫。
元蓁盯着眼前白纱覆眼的女子，她的脸型很好，樱唇和下颌也很完美，就是眼睛……，听说是不能见光。
元蓁突然想知道没有瞎之前少女的脸。
然而奚宅的人在得知温泠竟然得了元蓁公主的青睐的消息后，都是惶恐不己。奚夫人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而是私下想去宫里打探消息。
……
寒山寺
元章看着眼前的人呈上的东西。
这个盒子里装的就是雪莲子，叔叔病的药引子。
“看来波罗伽王已经料到朕想要什么了，消息还没传出去，就已经送来了。”
使者恭敬的站着并没有说话。
“晞光大师在大魏会平平安安的，等到他想回王庭了，朕亲自相送。替寡人多谢波罗伽王”
侍者恭敬的回答。
元章慢慢的朝着元術的地方走去。
进了屋，他便皱眉了。
他看见元術开着窗，坐在旁边喝茶，虽然初春了，但是天气也不见得多么暖和。
“叔叔，你还是小孩子吗，保重身体也要让别人说。”
他边关窗边数落他。
“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刀枪不入的身体吗。”
元術没有理他，元章把屋子里的大氅披在他身上之后便坐下了。
他看着眼前精致却脸色苍白的人，突然想打趣一二。
“听闻西子有疾，发病之时都做捧心装，令人怜爱不以，惹得东施效仿，叔叔如今这样，除了你是男的，其他的倒是和西子相像的很。”
元術终于肯施舍眼神给元章了。
“臣子久疾无用，倒是令陛下失望了，这副皮囊还能逗陛下一笑倒是臣三生有幸了。”
元章噎住。
“叔叔，侄儿只是玩笑话。”
元術笑了笑，没说什么了。
“雪莲子已经拿到了，我已经吩咐了姜太医，加紧为叔叔诊治。”
元術只答了一个嗯字，就没有多说了。
“叔叔，还有一件事，元蓁那丫头，和晞光大师，可能有私情。”
元章斟酌了两句，还是和他说了这件事。
元術倒是抬头，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便开口。
“那孩子心性不错，而且男欢女爱，乃人之常情，只是于她们而言，世俗所给的，便是枷锁。”
“元蓁小时候性格是挺不错，乖巧不已，天真烂漫。心性是不错”
元術撇了他一眼，元章收到眼神，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我说的是晞光心性不错。”
元章尴尬，但还是迅速的转移话题。
“想来叔叔也是惊讶的。”
“我不惊讶晞光留恋红尘，六根未净，我是惊讶他为什么会看上元蓁。”
元術抬手看着袖口的纹路继续说到，
“所谓各花入各眼，现下觉得此话尤为适合。”
“元蓁还没有叔叔说的那样吧”
“作为公主，她任性骄奢，自私成性，做事从来不考虑后果。以她的性格，现在无事还好，要是遇到事就是后果难测，养成这样的性格，你这做哥哥的，倒是功不可没。”
大魏的皇帝，此时此刻在这间屋子里，埋头挨训，虽然元術的声音平和，根本就没有什么责怪的意思，好似在说一件平常的事一般。
“我兄弟姐妹不多，元蓁更是唯一的妹妹，我觉得女孩子娇纵一些也无伤大雅。”
元章语气微微。
“是这样，但是也不能被纵的不知天高地厚，有时候，蠢便是罪。”
元章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她生母过世的早，母家又捧着，在她成长的年岁里，我又忙着稳定朝纲，是没有多少时间好好陪她，好好教她。”
元章也自省了，但是说到元蓁生母，他倒是想起一件事来。
“她生母是父皇的栗美人，当时是因为涉嫌谋害扬华夫人，后来扬华夫人出面作证此事乃构陷，才免于被父皇责罚废黜，可是过了不久，她还是郁郁而终了。”
元術听到扬华夫人后，神色不明，但是元章没有意识到，还是继续的说。
“说起扬华夫人，我倒是没有见过几面，当时我知道有个扬华夫人的时候，我还在临淄巡护，也没怎么在意，一年之后，我回京，她可以说是后宫第一人了，但是说到底我也没怎么见过，父皇把她保护的太紧，依稀有风声说是个南梁人。”
元章把视线重新放回元術身上。
“叔叔，当年父皇还是春秋鼎盛，如何会……”
元術看着元章，倒是叹了一口气。
还能如何，没想到元家的继承人中，倒是出了个情种。
……
元蓁和温泠聊了很多，她们俩似忘年好友。
“看我，都忘记时间了，你也不提醒本宫。”
旁边的宫女低着头笑着说，
“那不是看殿下和温小姐聊的投机吗，婢子也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殿下聊的这么开心了。”
“这倒是，唉，都快到晚膳时候了，阿泠留下，用完晚膳再走就是了。”
温泠都捡着元蓁想聊的聊，这位殿下可真有意思。
“殿下，这不怎么合规矩，我应该在宫门下钥之前出宫的”
元蓁拉着她的手，温柔的说到，
“皇兄把我禁足，我整日困在这个宫里，无所事事，好不容易求得皇兄把你传进宫陪我，皇兄答应我了，无论我想你陪多久，他都同意了。难道阿泠是嫌和我说话无趣难受，不想陪我吗”
“非也，殿下平易近人，小女与殿下聊的非常投机，殿下不嫌小女就好”
温泠立马行礼告罪，
“那就好，就留下来吧”
元蓁笑道。
“陛下驾到”
宫门传来声音，元蓁起身扶着温泠去迎接。
温泠被元蓁扶着，脸色尽是惶恐之意。
元章缓缓走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妹妹，而是素衣纤细的女子。
“皇兄”
元章把视线重新放在元蓁身上，并没有说话。元蓁在兄长的眼神下有些不自在。
过了很久，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尴尬了起来，周围的宫女内侍都低下头，呼吸都放松了。
感到局促的可不止宫女内侍，温泠低着头，抿着嘴，在沉默中等了很久，然后跪下行礼。
“陛下万安”
行稽首礼的少女，很符合一个从来没有进宫，也从来没有人教过礼仪的臣子之女。
两人之间的气氛被温泠的声音打断，少女的声音绵长好听，却明显的带了无措。
元章嗯了声，让她起身。
“小女之前无礼，请陛下恕罪”
温泠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告罪，元章也不在意，直接越过她，往内殿走去。
“不知者不罪”
元蓁见状立马扶起温泠，然后跟上元章。
元章在殿内的主座上，也就是刚刚元蓁的位置。
温泠被侍女负责，也在元蓁落座后坐下。
温泠本来想先行告退的，但是被元蓁拦住了，元章也没有制止。
“皇兄，听闻你传了姜太医，是不是身体什么有问题，皇兄要好好保重自身，为了大魏江山也要珍重。”
“没什么大毛病，是最近看奏章看的太晚了，头疼的毛病又犯了”
“哥哥，你要保重……”
元蓁的声音逐渐哽咽，然后低头。
这倒是弄得元章有点措手不及，从小到大这个妹妹很少哭过。
“到也不是很严重的”
元章不善安慰人，只是把声音放的更加柔和一点。
“哥哥，当时掉入池塘里，我真的好害怕，眼前浮现了过去的种种，但是母妃因为被诬陷对扬华夫人投毒，母妃被关入掖庭，宫里的其他娘娘都落井下石，我当时好怕啊……，是哥哥杖责了苛待我的内侍宫女，往后没有娘的日子也是哥哥护着我，你怕我害怕出事，即便当年哥哥刚刚登基的那段日子，哥哥再忙再辛苦，也会过来和元蓁一起用膳……”
元章无奈，用手捏着眉心，想到叔叔的话，但是看见眼前的妹妹，算了……，慢慢教吧。
“哥哥，我知错了，你不要不管我。”
元蓁这下子真的哭出来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难道你不是我妹妹？我怎么会不管你。”
元章挥挥手，示意宫女去安抚哭的停不下来的元蓁。
看见她慢慢的平静下来了，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视线放在一旁坐立不安的少女身上。
少女看不见，只能呆呆地保持着一个端正的跪坐姿势，看着倒是临危不乱，如果忽略她手中已经被揉的发皱的袖口。
“温姑娘”
元章开口。
“啊？……是”
温泠一时间回不了神。
看见少女呆愣的样子，倒是令元章想笑。
“你先回去吧，只是之后还要麻烦你，多陪陪她。”
她一个人在这里也是拘束，还是让她先回去吧。
“陛下严重了，臣女遵旨。”
温泠行完礼就退下了。
……
元章陪元蓁用完晚膳便会宫里了。
元蓁让下人出去了，莒公公这时留在了元蓁身边。
“莒翁翁”
“殿下做的很好”
“只是我不明白，翁翁那么想见温泠，有什么原因吗？”
“那殿下又有什么原因这么优待温姑娘呢？”
元蓁扭过头不想回答。
莒公公无奈，叹了一口气。
“殿下啊，您喜欢谁不好，偏偏是他。”
元蓁没有说话。
“我只是想看看陛下对她是什么态度。”
元蓁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他。
“哥哥对她？”
“目前老奴没有看出来陛下是不是喜欢她，但是至少对她是特别的，您听我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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