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西元44年11月8日,我们为了完成古代祭典的课题来到图兰,同行成员有我、埃尔曼和芙蕾。由于遭遇暴风雪,我们躲进了一个山洞,在山洞里发现了大量人类骸骨、珠宝和羊皮卷。初步推测这些骸骨属于四百年前逃难的图兰人,羊皮卷的年代可能早于青铜时期,无法在现存文字中找到样本,推测是象形文字的一种变体。
11月9日,我们登上卡娜山,在山顶发现了一具男童的棺木。尸骨保存完好,棺木中有大量陪葬品。由于条件所限,我们不得不放弃棺木,将尸骨和陪葬品背下山,但愿我们回来时还能找到棺木。
11月10日……”
“这是伯父的研究日记。”凯文说,“他有没有留下‘门’的情报?”
“没有。”莱特粗略的翻了翻,“前面一直在讲破解他羊皮卷的过程,全是专业术语。老天,他居然结过婚。罗克萨妮是谁?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女人?”
“别管他的前妻了,这个瑟琳娜好像有问题。她明显是冲着羊皮卷来的,伯父怎么没有一点警惕?”
“考古学家都是疯子,为了真相可以不要命,瑟琳娜带来的危险不算什么。”莱特翻了翻日记,微微皱眉,“凯文,这里有点问题。”
“怎么了?”
“有撕过的痕迹。”莱特举高了电筒,仔细端详着本子的接缝,“从观星山的人祭这一篇开始,中间被撕掉了好几页,直接跳到他去北方寻找门的真相,被老师救了回来。期间必然发生了一些事,他不希望被任何人知道。”
“什么事?”
“他进入过圣陵。”莱特肯定的说,“我调查过当年的考古队,只有他一人幸存……或许不止他。这个瑟琳娜是假货,真正的瑟琳娜早就死于一场考古发掘事故,她在报纸上看到了他们刊载的密文,主动找上门来。”
“这么说来,她是——”
“极有可能是黄昏之门的成员。他们把密文公开,招来了杀身之祸。”
莱特焦躁的舔了舔手指,继续往后翻,后面就是塞米尔被霍华德救了一命,改名卢恩加入埃里温,遇到了从难民营逃出来的塞拉。这些事他听塞拉讲了无数遍,最关键的一段却是空白。他念出最后一篇日记。
“西元44年,冬至日,晴。
今晚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人祭。一想起当时的场景,我的胃中就阵阵作呕。罗克萨妮向我保证这种事每五十二年才会发生一次,但我依然觉得恶心。
史学界普遍认为,北方的萨乌卡人入侵后,图兰才染上了人祭的恶习。我问罗克萨妮怎么看待这种事,她回答为了让整个部族存续下去,牺牲在所难免。我想我必须重新认识我的妻子和她的民族。
人会牺牲少数来换取族群的延续,我们的文化保留着殉教的观念,把为人类利益牺牲视为至高的美德。这一事实掩盖了一个真相:在很多时候,被牺牲的人并非自愿。”
“我们都踩着同胞的尸体生存,这是人类的原罪……”莱特咀嚼着这些字眼,总觉得他意有所指。他越发困惑了,卢恩把这本日记留给他,究竟想告诉他什么?
就在这时,凯文突然像被绊了一下,险些栽倒。莱特连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凯文摇了摇头,脸色苍白。莱特不由分说的架起他的胳膊:“这里不透气,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凯文的眼神坚决,莱特叹了口气,只好拉开椅子:“你等一等,我再找找还有没有门的情报。”
凯文点了点头,莱特把牛皮本给了凯文,自己踩在书桌上,从高处的书架上取下古籍。卢恩的藏书颇丰,莱特快速扫过书脊,觉得有用就夹在腋下,准备带到外面细读。这时,他突然听到刺啦一声,莱特箭一般回过头,凯文正把牛皮本撕成两半。
“你在做什么?”莱特惊怒交加,立刻跳了下来,企图夺回牛皮本。凯文充耳不闻,毫不犹豫的把撕下的书页揉成一团塞进嘴里,梗着脖子咽下去。莱特勃然变色,一把将枪摔在了桌上。
凯文呆住了。莱特拔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目光冷厉如刀:“拿来,否则我开枪了。你知道我做得到。”
寂静如刀落下,两人僵持着。凯文的眼圈红了,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莱特失去了耐心,一把夺走牛皮本。
“莱特!”凯文失声叫道,“菲尔德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莱特的动作僵住了。凯文的声音虚弱,思路却很清晰:“你在北方征战期间,一次都没有找过菲尔德。以你的脾气,哪怕他有一点活着的可能性,你都会拼命找到他,把他保护起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不是亲眼确认他死了?”
莱特没有出声。凯文继续说:“但三年前在乐园岛时,你却告诉过我菲尔德还活着,只是你无法见他。我一直觉得奇怪,却不敢问你……你真的想知道真相吗?”
莱特紧紧拧着眉,呼吸陡然浊重。回忆闪电般照亮了脑海,他猛的记起了卢恩的话,他对菲尔德的漠视和厌恶都是由于这句话,但莱特在激愤之下,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莱特,菲尔德根本不是你的弟弟!”
莱特打了个寒颤,凯文哀求道:“求你了,离开这里吧。”
“你想说什么?”莱特冷冷道,“菲尔德是我妈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而且与我爸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我们是骨肉至亲,流着同样的血,这一点毫无疑问!”
他越说越快,就像在说服自己一样,匆匆翻开日记,情急之下甚至把日记撕下了一角。莱特全身的肌肉都紧缩起来,牙齿咯咯打着颤,好像有一只手从他的喉咙中伸了出来,想要捉住什么。
然而,卢恩清楚的记下了菲尔德出生时的场景。莱特仿佛听到铺天盖地的雨声,他僵硬的抬起头,发现外面下着暴雨,自己站在产房外,屋里传来塞拉痛苦的叫声。卢恩紧紧揪着头发,把头埋在双臂间,骨节绞得青白。
里屋的惨叫声时高时低,他的心脏跟着抛上抛下。他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屋外的天色从暗到明,再到一片深黑,塞拉的声音慢慢弱了下来。
门突然开了,卢恩立刻站起来。护士满身是血:“罗斯先生在吗?”
“出什么事了?我太太呢?”
“孩子生下来了,是个死胎。您太太情况很危险——”
卢恩往里望去,产床上一片血红,他一阵眩晕,连忙扑了上去。塞拉早已失去了意识,脸色惨白,气若游丝。他连声音都变了调:“怎么会这样?”
“胎位不正,生产时子宫大出血。”护士忙着给塞拉输血,卢恩只扫了一眼,刚出生的孩子皱巴巴的,脸色发青,早已没了气息。他心如刀绞,跪下来紧紧握住妻子冰冷的手,贴在脸颊摩挲:“塞拉,你听得到吗?你不能走,我们一家三口谁都不能缺。”
“罗斯先生,孩子怎么办?”护士小心翼翼的问道。卢恩没有任何反应,只顾唤着妻子的名字。她只得把死婴放下,出去打热水。就在这时,卢恩突然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咚、咚。
屋里只有两个人,卢恩的脉搏狂跳,伸手摸到怀中,他一直戴着当年挖出来的钥匙,古铜色的金属变得滚烫,在掌心微微震颤。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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