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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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的船是专门用来载人的客船，整个船身巨大无比，一共分为上中下三层，最下面一层价格最低，总计可以容纳五十名客人，不包含饭食酒水，需要自带干粮，中间一层价格适中，可以住二十个人，每日会由船上的杂役送来两餐，最上面一层风景最好，房间的面积也最大，只住了十个人，除了一日三餐外还会有人按时进屋打扫，当然收费也最贵，要一两银子一天。
盛清和选的是中间一层的客房，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天天有人进房间打扫对他们来说不太方便。
开船的时候已经是瞭城的傍晚，红日西坠，将水面与天际连成一线，像一团赤色的火从人间烧到了天上，又从天上向水面投射出静默的碎金色剪影。这是瞭城有名的景观之一，不少年轻男女都在这里私定终身，约定来世，也因此还有个别称叫情人码头。
伴随着一声悠长的号声，船夫拔出船锚，客船慢慢驶入河道，将平静的水面搅动出粼粼波光。
因为上船的时候刚好是傍晚，所以船上的杂役已经提前在客房内准备好了零食和晚餐。江小鹿将那一小碟扣肉和清炒时蔬让给盛清和，自己抱着一碗鲜莲子坐到客房窗边，一个个地剥去莲心扔到嘴里。
他细白的手指和莲子相映成趣。吃完饭，盛清和撂下筷子看着他全神贯注的侧脸，心中突如其来一阵绞痛。这痛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等他感觉到疼痛的时候，疼痛已经消退得一干二净。
他眉心微皱，轻轻出了一口气，摇了门边放着的铃铛叫杂役把剩下的碗筷收走，自己走到江小鹿身边坐下。
江小鹿抬眼看他，眼里透着明明白白的疑惑。
“不打算分我一个？”盛清和笑着问，他学着江小鹿的样子半坐在窗边凸起的平台上，只是他腿太长免不了垂下半截在地上，下巴朝那个装着莲子的碗的方向轻点一下。阳光透过错落的木板洒在他面上，将他脸上那种惯有的冷淡疏离一扫而空，难得显出一种属于年轻人的朝气蓬勃。
他本来就生的一副好相貌，沉郁有沉郁的美，朝气蓬勃时又是另一种的令人心动。要是换一个人坐在他面前，别说是那一小碗莲子，只怕能把心都剖出来给他。
江小鹿侧着头看他，乌黑的睫毛在光影里抖动两下，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莲子。他从里面捡出一个剥好的，想了想，又捡出一个，将两枚莲子一起放到盛清和的掌心里，然后将手盖在碗口，凶巴巴地对他说：“不许要了，我剩的也不多了。”
盛清和大笑出声，他将那两枚莲子扔进嘴里，去了心的鲜莲子甘甜中带着微微的涩味儿，轻轻用舌尖顶到牙齿处咬开，立刻在嘴里爆出甜丝丝凉冰冰的汁水。他将江小鹿拉过来，捧着他的脸将那甜味儿分享过去，他们共享着莲子与呼吸。江小鹿听到了如擂鼓般的心跳，他知道那是盛清和的心跳，可恍惚间他又感觉那其实是他自己的心跳，是艳鬼为人类生出的心跳。
等两人分开时，江小鹿脸上的绯色比情人码头水面上的夕阳还要更艳几分。
他拿开盖着碗的手，又从里面拿出一个莲子放到盛清和手里，抿着嘴说：“再给你一个，不能再多了。”
盛清和将那一粒莲子送到江小鹿嘴里，从他手里接过装莲子的碗，“我帮你剥。”
江小鹿怀疑地看他，“你能分清吗？”
下一刻，盛清和就挑出一个没被艳鬼吃过的莲子，不紧不慢地剥去莲心，“分得清。”
有人效劳，江小鹿当然乐得清闲。他趴在盛清和背后，有心想让盛清和再亲亲他，又不好意思主动开口，盛清和专心致志地给他拨莲子，连余光都不分给他一个。江小鹿莫名其妙感觉有点生气，也不知道是气莲子还是气盛清和。
他索性在盛清和背后捣乱，一会儿吹吹他的头发，一会儿戳一下他的脸颊。
盛清和头也不抬，凌空抓住他作乱的手，塞了一个刚剥好的莲子进去。
松手的时候尾指轻轻勾了一下艳鬼的掌心。
江小鹿一下子就不生气了。
他将莲子含在嘴里，也不咀嚼，就这样含着用舌尖来回轱辘，等到表皮尝不出什么甜味儿，才清脆地用牙齿咬开。
“喂。”他安静地趴在盛清和背上，声音因为嘴里东西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你给我做件新衣服吧。”
鬼身上穿的衣物要么是生前的最后一件衣服，要么就是死后亲人在墓前烧纸所得。江小鹿身上的衣服从他恢复意识起穿到现在，虽然不会像人类的衣服一样变脏，但心理上还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盛清和将最后一枚莲子放进碗内，拿了一块手帕擦拭手指，“怎么做？”
江小鹿头靠在他肩上，懒懒道：“你不是有一本书吗？书里应该写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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