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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兵吾卫府


上京城分为北中南三城。北城北靠龙领山,中间北为宫城、南为皇城;东西两侧,除东南的明庆宫之外,其余多为皇亲贵胄所居之地。中城有东西两市,由官员和平民所居。南城除了东南角的环径江别院,其他的多为平民所居。

        禁军六卫官署,或设在宫城北门,或设在皇城之内,只有姬太后设立的兵吾卫是个例外。兵吾卫官署设在上京城东北的安兴坊,并在中城的通义坊,南城西侧的归义坊各设有一个分署,此三处合称兵吾卫府。兵吾卫的停尸房设于南城分署。

        雪下了大半夜,空空荡荡的上京城如同被冰封一般。江韫将程素心之事,交给了府中一个可靠的师爷去办,自己带着众人纵马往黑烟处赶去。马在雪地里疾驰,一路银屑飞溅。

        镇国公府所在的永兴坊在上京城东北,而黑烟却远在上京城西南角落,众人跨越了大半个上京城,才赶到此处,火已经被扑灭。起火之处果然是兵吾卫南署的停尸房,整间屋子连同院墙都已被烧塌了,还波及外面两间民居,还好扑救及时,没有人员伤亡。

        此处一片狼藉,一滩滩混着黑灰的污水流着,让人几乎无处下脚。兵吾卫正忙着驱散刚刚救火的百姓,那两户遭了灾的人家,哭泣着被邻居接入家中。人群倒是很快散去,毕竟上京城不宁,谁也不敢在外面久留。

        江韫几人赶到此处,下马往倒塌的院墙处走来,那群兵士赶忙上前拦住他们。江韫脸色铁青,报了名号,亮了亮金牌,那群兵吾卫腿一软,忙不迭地跪在了污水之中,江韫带着众人直接闯了进去。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停尸房发生火灾,任谁也不会相信这只是个单纯的意外。让江韫气愤难当的是,南城的房舍密集,在此处纵火,稍不注意,就是一场难以控制的祸事。

        江韫几人直奔停尸房而去,此处被烧得极为彻底,房屋完全坍塌,只有没烧尽的梁木和瓦片歪倒在灰烬之上。江韫看见一具焦黑的尸体,半截混在灰烬之中,半截被焦黑的梁木和瓦片所覆盖。

        想到小雪就在其中,江韫几乎慌了神,弯腰抓住梁木,正要往外推,彭侍卫立马拦住江韫,轻声道:“这里有使用过猛火油的痕迹。姑娘,让我来处理,行吗?”

        江韫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知道痛苦对于查案没有任何帮助。她想起彭侍卫曾破获南城纵火案,想必对这种案件有些办法,比起自己瞎掺和,让他处理,可能是更好的选择。江韫随即点了点头,安排护卫们协助彭侍卫,自己在院内四处查看。

        冬季是刮西北风的季节,火势自停尸房往东南蔓延,西北两面的枯木没有被波及到。江韫从西面开始查看,很快发现了异常,这些枯木有好些刀砍箭扎的新伤,还有些平滑的切口,却找不见断枝。很明显,不久前这里曾有过一场激战,战场已经被清理过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江韫正想着,却忽然看见了昨夜那只透明的蝴蝶,翩然穿梭在北面的树丛下。“当真是小雪吗?”江韫不敢说话,也不敢眨眼,自己轻轻地往那蝴蝶处走去。那蝴蝶钻入树丛深处,转眼便消失不见。

        江韫靠近树丛,却找不见蝴蝶的踪影,失望间,忽见丛中有个梨花针筒,这是魄南山用于存放银针的,既可以在急需之时为人扎针治病,又能在必要之时将针当成暗器发射。这种梨花针筒,江韫也随身带着一个,是在九安堂学医之时,堂主亲赐于她的。不过眼前这个针筒,比江韫的小了一圈,只有中指大小。

        江韫将梨花针筒捡了起来,正要打开,却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她用手擦了擦针筒,偷偷放进了袖中,站起身来,假装无事发生,继续四处查看。

        “兰生来了,真是稀客。”江韫转头一看,有一人带着兵士,从西门走了过来,这人大概四十出头,留着一小撮胡须,虽身着铠甲,却是一副书生做派。从距离上看,这人来得实在是晚了一些。

        江韫慢慢走了过去,只看见彭侍卫拱手道:“见过何参军。”彭侍卫的口气甚是生疏。

        这名何姓参军,笑容满面,伸手扶了扶彭侍卫的手臂,道:“老熟人了,兰生何必如此客气。”彭侍卫退了一步,神情甚是尴尬,看到江韫走来,如同抓住救命草一般,赶紧说道:“这位是镇国公府小姐江韫。”

        何参军连忙拱了拱手,道:“在下何彦文,兵吾卫参军,见过江小姐。”江韫冷着脸,没有答话,直接亮出金牌。何参军立马下跪行礼,口呼万岁。

        江韫轻哼一声,道:“敢问何参军,这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何参军答道:“回江小姐的话,我也是刚从北城过来的,什么都不知道。”

        江韫问道:“那这里管事的人呢?”

        何参军不紧不慢地答道:“这里管事的是窦长史,这会儿不在这儿,我帮他暂代事务。”

        江韫道:“何参军就在这里帮彭侍卫清理火场吧。我正好累了,就去等等窦长史。”

        何参军面有得色,连忙安排人引江韫去花厅休息,又吩咐身边的兵士听彭侍卫指派,自己站在江韫身边弯腰拱手,恭送江韫出去。

        江韫看了一眼彭侍卫,见他神色紧张地冲自己摇摇头。江韫转脸,对何参军一笑,接着就是一记手刀,直接将这何参军打晕过去,对着他身旁的那名兵士说道:“我看他碍眼,你把他拖一边去。”那兵士不敢不从,连忙将何参军拖到墙角边上。

        江韫低声对彭侍卫和四名护卫交代了几句,随即大声说道:“这里的人都不许离开,听从彭侍卫安排,谁要是惹彭侍卫不高兴了……”江韫冷笑一声,转向四名护卫,继续说道:“你们直接动手打残,有什么事,我担着。”那四名护卫拱手答“是”。

        那群兵吾卫果然不敢乱动,先不说这四名护卫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顶尖高手,远非这群兵吾卫可比,单单是镇国公府的威名和皇上御赐的金牌,也无人胆敢造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韫直接出了院子西门。

        江韫行事如此霸道,并非没有原因,她见彭侍卫看何参军的神色,便知此人绝不简单,故意没给好脸色,然而自己拿着御赐金牌问他话,他神色自如地糊弄了事,此人如此行事,必定有所依仗,想来是个不好对付的。既然是个麻烦人物,官位又不高,江韫何必费心与他纠缠。此外,南署中人磨蹭半晌,派个外人来应付自己,肯定是有原因的,自己立马过去,说不定还能打听些消息。

        江韫一出东门,确认四下无人,便轻轻跃上屋顶,猛然见到三个官员模样的人往内厅走去。江韫赶忙俯下身去,等这三人进了内厅,再飞身落在内厅屋顶,好在这屋顶的雪化了大半,江韫简单清理了一下,揭开瓦片,往内厅看去。

        厅中只有这三人,一个矮胖的男人穿着常服,神色焦急地在厅里来回踱步,另外两个男人中等身材,穿着盔甲坐在一侧,江韫认出其中座次靠后的这人,正是昨日见过的严校尉。

        只听严校尉说道:“你着急有什么用?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说清楚。”

        那矮胖男人急得满脸通红,道:“不知道啊,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何彦文干的啊。”

        严校尉有几分不耐烦,道:“就说你知道的。”

        那矮胖男人哀叹一声,道:“那方忆安的尸体被送过来后,就是世子的人在看守,我这边根本管不了,谁知半夜停尸房突然闹起来,我没插上手,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过多久,世子的人就撤了,我赶忙去停尸房看了看,好像是打斗过,我又去看了方忆安的尸体,我虽然不懂验尸,但见伤口平滑,绝非生前所伤。”

        严侍卫冷声道:“你就敢写奏章了?”

        “我当然不敢。”那矮胖男人赶紧否认,“我立马出来,准备回房睡觉,只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结果,何彦文就来了,他带来一份奏章,我一看,哎呀,吓了我一大跳,上面仿了我的笔迹,上奏方忆安死因,他一来就要用我的官印。哎,昨天那么大的事,我再傻也知道方忆安一案,涉及宁国公和镇国公之争,我哪里敢瞎掺和,何况我们好歹是归属禁军的,怎能上奏宁国公世子的不是呢?何彦文说这就是宁国公的意思。我磨蹭半天,最后还是拗不过他,把章盖了。何彦文立刻安排人将奏章送了出去。”

        严校尉问道:“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报魏将军?”

        “不是我不想报啊,何彦文看着我呢,我是真没有机会。而且,我也没想到何彦文竟然瞒着魏将军报了上去。”

        严校尉问道:“这火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啊,我就和何彦文在这说着话,忽然就听到东院起火。何彦文让我在这儿待着,他去安排救火。后来火越来越大,我就跑出去了。等火扑灭了,我就去找何彦文问清楚。何彦文说,让我别管,就说是失火。谁知镇国公府的小姐就到了,何彦文非要我去应付,我当然不肯了。这种场面去说失火,我不是找死吗?最后,何彦文也拿我没办法,就自己去了。我正想出去避避风头,结果就碰上您两位。”

        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人说道:“你现在出去避避风头也好,镇国公府就让何彦文应付。我们去回禀魏将军,后面的事情,你等我们的吩咐。”这人说罢,起身就往外走,严校尉连忙起身,对那矮胖男人拱了拱手,立马追了上去。

        江韫轻轻放回瓦片,匀了匀瓦上的雪,等了半晌,才看见那矮胖男人走出内厅,江韫等他穿过正厅之后,方才飞身一跃,轻轻落在这人身后,喊了一声:“窦长史,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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