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一路同行

崔檀声强撑的笑意中，是不愿接受现实的惶恐。

可她的腿，却已经软了下来。

若非顾叙手疾眼快地将她拉到了椅上，恐怕崔檀声直直地已经滑倒了下去。

崔檀声抠着掌心，已至血肉模糊：“顾叙，你将话说清楚。”

她翻找了所有回忆。

前世，宋敬之饶是在她离世后，也还健在的。

难道……

当真是她的重生，带来了首尾效应？

“我亲手接得密报，先生殁于学堂书房，走时手握笔毫……是有学生次日去寻先生讲道授课，方才发现尸身。”

最德高望重的老先生，矜矜业业地授了一辈子的课。

带出的学生，不知凡几。

最终，终是殁在了他最为心爱的学堂之间。

崔檀声一时之间，甚至不知该为他喜还是为他悲？

只是顷刻。

她一直克制着的热泪，终是忍不住地流了满面：“顾叙，你是在唬我对不对？”

“先生怎可能走！”崔檀声一个劲地摇着头，她秀眉早已拧成了结：“分明我们上次回到清河之际，他的身子骨还那样健朗。”

宋敬之如攀沿大树。

崔檀声家中有长辈。

可三叔盼着她死，二叔严厉外壳之下更是不知藏了多少的阴谋算计……

姑母更是笑面虎！

他们一个个都是要将崔檀声血肉尽数吸食一空！

唯独先生。

那白胡子的老头，是真真地盼着崔檀声能将日子不断地越过越好。

崔檀声无法言喻心中的悲拗。

顾叙更甚。

宋敬之与程老太师有旧，他自被抄家流落后，便是跟在宋敬之身旁。

认字、习书！

宋敬之所教会他们的，从来不仅仅只是书卷之间的夫子曰。

更是诸多做人做事的道理。

宋敬之于崔檀声和顾叙，都从来不止亦师。

更亦父。

顾叙瞧着崔檀声的盈眶热泪，却还是忍下了疼痛：“阿声。”

“锦衣卫消息，不容有假。”

他们的先生。

终究是离他们而去了。

崔檀声直感觉一身疲软。

她的眼前视线都被泪光所模糊，声音虽哽咽但坚定：“我要回清河，去送先生最后一程！”

临近年关。

按理间是不敢要出远门的。

更何况崔檀声如今名义上还是贺明渊之妻。

可她早已顾不上那许多。

顾叙瞧着她面上悲拗，不曾劝阻分毫：“我与你一道去。”

当夜。

崔檀声就收拾了行囊。

她只言片语都没有与贺明渊留下，就已经坐上了马车。

若是可以，崔檀声当真是连车也不愿意坐。

只想尽快能回到宋敬之的身边。

与她一道的，还有崔默与浮岚。

得了消息后的她们都是受过宋敬之照拂教授的，又怎可能还坐得住？

顾叙则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了他们身后。

出京城门时，崔檀声遥遥瞧见了许多车驾。

与她们一路同行。

所向都是清河！

她心中的酸涩愈发重了。

先生这一生，几乎都是在学堂度过，学生遍布了整个大燕各处。

他们……

都回来看他了。

“檀声，当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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