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诚实一点，我喜欢你，我也是
那天以后，张凡生的视线以内，都能找到李子为，就算远远的，成了一个小点，他也是安心的。
江南水乡，也是这趟行程必游目的地之一，李子为这天早早地起了床，穿了条纯白色的裙子，画了个淡淡的妆。
她天生的冷白皮，再加上从小十几年的舞蹈基本功习来的一身仪态，更让她有了种清冷的气质。
眉眼之间，也看不见红尘。仿佛与这江南水墨画融于一体。
唯独不同的是，江南多情，而她，从不曾在任何人处留情，就像这世间的过客。
这一站是她最期待的，也是她接下这个团的目的。
墨绿色的水，鳞次栉比的瓦房，黑白相间，石板桥，小竹船，屋檐下挂着的饱满的水珠，和那古老的运输方式，一切都是她想象中的模样，很美好。
还有那印象中撑着油纸伞，低眉垂眼尽显风态的江南女子……
李子为真希望她可以生活在这里。
她慢慢闭上眼睛，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好像能闻到来自那个时代的泥土的芳香，然后慢慢地睁开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放松，很舒服。
碰巧，在不远处，他全都看在眼里。此时，他也无声地笑了。
在这里，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孩子们在这里也仿佛回到了人类最原始的状态，本能地撒欢、嬉戏、也不顾一切地哭闹、尽然表达自己的情绪。
李子为看着迎面追逐的两个小男孩儿，往河边让了让，可这下一让已经让自己站在了岸边。
她打算往回走，可正要走呢，就看到又跑来了两个小男孩儿，眼看着四人就要撞过上了，李子为立马上去想把他们拦下来，可撒了欢的小孩哪儿会那么听话。
李子为伸手去抱前面那个小男孩儿，小男孩儿不断从她怀里挣着，眼看着后面的“追捕者”就要抓住自己时，小男孩儿把李子为使劲儿一推，李子为重心不稳，上身已经悬在河上，她却没办法自救，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紧闭着眼睛，等待着这已经无法改变的后果，就像上次拿行李一样。
面对这种时候，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习惯了紧闭着双眼，不喊，不叫也不闹，默默地等待结果的到来……
在她感觉重心不稳，脚已经快离地的时候，她因为本能伸出去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了。
感受到力量的她，终于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等那只大手把她使劲往回拉，她借着力，终于站稳了，却还没回过神来，一直愣在原地，只是看着他。
或是被刚刚那一瞬间吓着了还没缓过来，又或是被面前的人吓着了……
她慢慢地从那只手中抽出自己冰冷还在颤抖的手，眼睛向下暼了一眼，还没定神的她，只看到一滴血从那人袖口中慢慢滑落滴在她的手中，嘴唇煞白的她，定定地看着那只手，抬头看了看那人。
半晌，只吐出只字不成语，“你……”
面前的那个男人看着她，眼底看不出任何神情，语气和平常听不出区别，回答到，“没事儿，之前受的伤，回去重新包扎一下就行了。
见她没反应，他再次开口，“还好吗？”，这次语气中带了些紧张。
“嗯？”，李子为这才反应了过来，是在问她，“嗯。”，她立刻回应。
可，这不是应该她问他吗？李子为心里想着。
她听他的回答，自己说起来像是小事，可她心里却很明白，这样的伤，一定不是单纯的包扎就可以解决的。
“我，我和你去医院吧，还是得去医院处理一下吧。”，李子为看着那只手，那些暗红的血滴，顺着他手上的线条一滴一滴，滑下来，有些哽咽，越发着急地说到。
“好。”，他听着她颤抖的声音，看着她渐渐有些红肿的双眼一直盯着自己手臂上的血珠，立马对她做出了回答。
李子为得到回答，迅速联系了地陪，就带着他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路上他走得不快，李子为也不敢走在他前面，更不敢走在他旁边，一路上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哟，小伙子，你这可不是轻伤啊”，看病的男医生看起来年纪很大了，花白的头发，撩起张凡生的袖口对他说，“说说吧，做什么的？”
坐在位子上的男人抬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的人，李子为便走出了诊室，拉上了门。
他平静地应着：“警察，执行任务的时候子弹擦伤。”
“那你这个可是要缝针的啊。”
门外贴着墙根，双手无处安放的李子为听到这平淡的回答，深深地垂下了头，心里焦躁不安。
等里面的人出来，她让他坐在门口的椅子上，把他手上的单子拿过去，直直地往取药窗口走，那人看见她走，也立马起身跟了上去。
李子为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却也没回头，没说话。
等缝完了针，两人从医院走出去，在医院门口张凡生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她，“李老师，我想和你谈谈。”
此时本就理亏的李子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只是一直垂着头，不敢看他。
她不回答，他也不开口，就这么僵持着。
他在等她的回答，一个清楚的回答。
李子为点了点头。
对面的声音立刻传来，“李老师，我喜欢你。”
这像是意料之中？
同样，也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沉默。
张凡生刚想开口继续，李子为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张教官，我也喜欢你……”
“我不想瞒自己，也不想瞒你，因为这是事实，必须承认……但也只能到这里了，这也是事实。”
李子为暗暗地攥紧了拳头，继续说到，“我没有办法，对不起。”
两人都没有再继续说……
等到迎面的风吹过来，吹得人冷不丁地打了个激灵，他问，“能给我一个理由吗？”
“我没有办法和另一个人建立亲密关系。”，她很诚实地回答。
“这是我很早就很清楚意识到的……所以，我尽量避免着，一开始就避免着，避免着开始。因为我清楚地知道，我们不能在一起的，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的，我不能伤害你。”
他看着她那样笃定而又难过的样子回答，“好，我知道了，可是以后能不能别再刻意躲着我了，至少在这段旅程结束之前。
你还是你，只需要像以前一样，做你自己，过你自己的生活。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你要做自己喜欢的自己。
既然得到了答案，于我而言，足够了。”
这是她听过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里面包含了一些无奈，一些祝福，也包含了再见。
李子为看着他，潸然泪下，“两年前，说再见的那一刻，你就是我这么多年来唯一挂念的人，可这个不完整的自己，我清楚地知道，无法给你。
我答应你，这段旅程结束，就放下，你也是。
我也愿你像你的名字一样，自此之后，在往后每个平凡的日子里，一直生生不息，凡生。”
张凡生没有答应，伸手拦了辆出租，两人直接回到了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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