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社死
经纪人燕浓正在酒店客厅处理着紧急文件，左手拿着手机听，右手执着笔写得飞快。
“你说，你把东西砸他头上了？”在通话中听到伏真方才在合影时对李沉牧所做的事，燕浓不禁努嘴，在无人的办公室里煞有介事地点头，狠狠称赞了她的这个行为，“我的祖宗，您太勇了。”
如今伏真正坐在车上，驶往惠特大酒店，今晚导演定了杀青宴在那里。
“我也不是故意的……”伏真开了扬声器，手机搁在沙发垫上，低头认真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想着出剧组后就要先去美美地搞个美甲炫耀几天，“再说了，这也算解我当年之仇了。”
谈起过往，伏真除了演艺事业可提，还有个人便是扎她心的一根刺，每每想起都觉得烦闷，冒着不上不下的浮躁感。
这人就是李沉牧，她的怨种高中同学。
“你可别气了，也别真去计较。毕竟是李总，业内资源的半壁江山。”燕浓多多少少听她讲过关于李沉牧高中时期怎么针对她的事，但他还是想劝伏真不要太过计较。
毕竟李沉牧所掌的恒星是娱乐圈内鼎鼎有名的大公司，也是大把好资源的聚集地。
伏真就是不服气，听到燕浓如此讲，便更觉得是李沉牧压她一头，她还需要看他的脸色。
怎么说呢，但事实确实如此……
她归根结底知道这些年自己始终没能长期停留一线，常年爆火的原因——过度拒绝恒星手底下的资源和大ip。
早年间她在圈内有两次小火，第一次是高三那年艺考结束，因为恒星当时已经拍摄一半的校园剧《与你》的女三号临时爆出丑闻，她被意外选去成为替代的新女三号。剧中当时流行的甜苏剧情，再加上她和当时剧中cp的男演员颜值的适配度，临时换人不仅没让人生厌，还让她吃了一波cp红利，在圈中小火一把。
但其实她并不是那时候才出道的，早在七岁那年她便因容貌端正姣好被广告导演看中，拍下一只儿童奶广告，童年时常常能在电视里看到自己的广播。之后因为有演员这方面的目标，所以她下定决心好好学习，能够考上理想的表演学校，之后的几年再无参演，直到高三艺考结束再上荧幕。
不过说多了都是泪，这只广告因为正好处在她的换牙期，拍摄的时候刚好掉了一颗小牙，虽然没有很影响美观，但广告中有一个片段，她举着牛奶笑起来的时候就能发现她的牙齿空了一小块。随着她越长越大，名气渐盛，也不知道哪个损粉带的头，她的“缺牙”表情包越炒越热，带来热度的同时倒成她最想删去的黑历史。
第二次的再火机缘就是她26岁时与同公司男演员顾正淮的古装戏《烧灯续昼》，本就不是为迎合市场而出的悲剧，但她看完剧本邀约后便当机立断同意参演，连燕浓都拦不住，她实在是喜欢这本be美学。
虽然刚播出的时候收视惨淡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在一路甜宠苏爽中突出重围也有这个剧本的本事。她更没想到她在剧中的迎光落泪拥抱男主的画面能出了圈，在播出后期收视率直线上升，和男主相爱却永不能在一起的剧情直戳众心，直到收官还有不少人纷纷在微博热议求二搭。
只是……她犯了大忌，就是因戏生情，之后的分手也彻底断了两人二搭的路。虽然顾正淮本人不表示介意，但她无法面对自己的前男友一起拍一部甜剧。
完完全全的被迫营业，她不喜欢。所以在公司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十分抗拒与他捆绑cp营销和二搭，又在这种情况下得罪了公司高层，之后的戏路开始坎坷了起来。
想到这伏真就扶了扶额，记起来最近她最烦恼的一个问题——解约。
“哦对了，《江山几载》既然结束了，之前给你的几个剧本应该看过了吧，有没有想接的？”燕浓听到电话里的长久沉默，便换了个话题借机问她剧本的事，“其实恒星给的都还不错……也有诚意给我们抛橄榄枝。”
伏真听到“恒星”两个字就头大：“我不会接恒星的。”
她实在不想和那个讨厌的男人有任何一点工作或者是商业联系，要赚钱也不能赚他的钱，丢人。
她知道自己这点不讨人喜，连燕浓都说她爱较劲，哪怕恒星送上门的钱她都不想赚。
“好吧，那就只剩下《猜忌》和《结爱》了，你好好想想。”燕浓无奈，他十分不理解伏真这种跟钱和名气过不去的傻行为，明明离一线只差临门一脚，他都恨不得亲自帮她一脚踹进去，“我知道你应该更偏向《结爱》，毕竟都市言情也是你的主场。《猜忌》这种的恐怖悬疑剧本是你出道这么久第一次我替你考虑留下的，我觉得题材很新颖。而且资方似乎很认定你，女一号也是你的，你不妨考虑一下，试试拓个新路。”
伏真眉毛一挑，她看过《猜忌》的剧本了。其实她最不想接的除了恒星的，还有这种偏恐怖类的剧本。
因为她怕。
但是她已快迈入三十，青春饭不能永吃，偶像言情剧不能一直演。在演戏事业上哪怕有火过，现在也处于不温不火的状态。都市言情和古代言情就像她的舒适圈，她在安全地带待得太久了。
总得找个机会出去闯一闯的。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一下。”
顺带她和现公司鼎萧合约也快到期，是时候考虑一下跳槽。
就是不知道燕浓还愿不愿意跟着她……
她决定过段时间再和燕浓细谈这件事。
“伏姐，到了。”
伏真看了眼窗外，门前金碧辉煌的大厅，知道导演是真下血本宴请：“不说了，我先去聚餐。你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就早点休息吧，不用特意来接我，荟荟和司机会送我回去的。”
燕浓了然，应下便挂了电话。
她带上墨镜和褐色渔夫帽，嘱咐司机到时间再来门口接她，再同荟荟下车。同剧组的人比她提早出发，这时候应该都已经在里面了。
“你好，是3006包间。”荟荟上去和工作人员交涉，不一会儿就有专门的人来带她们过去。
“这部电梯上去，右转第三间。”工作人员为她们按下电梯，告知3006的位置后便离去。
等到电梯抵达一层后，伏真摘下墨镜，率先进了电梯，荟荟跟在身后按下电梯键。
门缓缓关闭。
伏真对着电梯门的映出来的镜像，单手摘下帽子抱在怀中。
她换下戏服，在车上便特地换上荟荟特意从酒店带来参加杀青宴的丝绸缎光质地吊带红短裙，细吊带上扎着几朵玫瑰与花骨苞，外披兔毛皮草御风，尽显锁骨与纤腰。红白交错，肤若凝脂丝滑。
“燕浓哥眼光确实好，是他嘱咐我把这件衣服带来的。”
荟荟被伏真极具有杀伤力的美晃了眼。
难怪燕浓哥说红色是最适合伏姐的颜色，肤白貌美，更凸现气质。
“是不错。”伏真满意地点点头，又臭美地拍拍脸蛋，“看这仙女谁呢？原来是我啊。”
说完伏真摸出包里的口红准备补个全红唇时，电梯要阖上的前一秒，它明显地停顿。
伏真正微弓着腰，视线被再次缓慢打开的门吸引去，她一动不动地只上移了视线。
极简的藏蓝条纹西装外套，打得整齐的配套领带，在金光反射下熠熠生辉的胸针，流畅的下颚线，精致的薄唇……以及，传说中酷炫银灰的几根发尾。
她不敢再往上看，匆匆收回目光向右边挪位，给面前这位“大爷”让路，用余光看到藏蓝的身影走进电梯。
今天刚见过他，不用抬头看全脸就知道是李沉牧。
他怎么也来聚餐啊……
伏真正细细挪的步子不稳，下意识去撑住电梯墙壁。手中的口红在磕碰中掉落，“啪嗒”一声，口红顶部精准掉在地面上。
“我的口……咳咳。”伏真刚想惊叫，又立马抑制住自己压下去，清了清嗓子。装作毫不在意地收起心中最喜爱的口红掉地的痛苦，若无其事地捡起来旋回去。
“李……李总好。”
李沉牧站在她身后目睹全过程，如一潭深墨的双眸盯着她的后脑勺。她始终没转过头和他打招呼，倒是她身边的助理唯唯诺诺地开口。
他颔首，淡淡而言：“倒是没能见过哪家仙女做得出的笨事。”
伏真：……行，又社死了，还在特别讨厌的人面前。
她突然感觉心中有千百只猛兽在叫嚣着转身反驳这个讨人嫌的男人。
但是她还是屈服在了权力面前。
虽然说自己拒绝有关恒星的资源，但是她还真怕把这不要脸的爷怼生气了，让自己直接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可恶，真的好不爽。
短短几秒，电梯数字便从1跳到3，“叮”的一声门开了。
伏真僵硬地站着，在等身后的人出去，一定要在他后面好好地比个朝下的大拇指。
“怎么？仙女走不动路？要用飘的？”
李沉牧低沉不起波澜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伏真握拳，很好，等下就来一个勾拳揍他。
“你……”伏真刚要进行言语回击，就被电梯外的人打断，进行了一次完美的欲言又止。
“李总！伏老师！快来快来！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俩呢！”
导演身边的助理正好站在电梯边，看着一脸不爽的伏真和略带着戏谑神情的李沉牧，有些摸不着头脑，当即决定用热情催促着二人。
李沉牧手插着西装裤的口袋，先行一步走出电梯，擦肩过伏真身边时，她似乎听到了来自上方的轻笑。
伏真碍于外人，自身形象得立住，于是强扯出个得体的微笑，告诉自己不跟他一般见识。
等他完全走出去，伏真才抬脚准备迈出。没想到电梯门正要合上，吓得身后的荟荟抓着她猛按了几下开门键。
幸好走在前面的李沉牧没有回头，伏真气闷无处发泄，只好气鼓鼓地拢紧皮草，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跟在身后，如约完成暗戳戳地对李沉牧的背影比朝下大拇哥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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