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纨绔子色胆包天 清衙狱吏明辨是非
柴鹧从西安府风尘仆仆赶回博平,向彭知县复命。结果看见大家伙儿一个个愁眉不展,便问是出了何事。
徐宝便拉过柴鹧,告诉他,乌嬨髹越狱而逃了。柴鹧大吃一惊,忙问事情的详细,徐宝便把经过详细的讲述了一遍。
这事,原来是出在聊城县的一个开钱庄的大财主家里。这家人家姓苏,掌柜的叫苏应昭,年轻的时候在江浙一带做过水贼,敛了一笔财。后来年纪大一些,干不动了,就来到这聊城县开了个钱庄,娶妻生子过日子。这苏掌柜年近半百的时候,才养了一个儿子,叫苏茂生。你想,家里就这一个独子,庄上又趁钱,自然把这儿子当掌上明珠一样对待。
当这个苏茂生长大成人之后,并没有脱去娇生惯养的孩子的习气,吃喝嫖赌样样都沾。还有一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妓院里边的女人玩遍了,就惦记着良家妇女。只要看见漂亮的姑娘,两只眼睛就转不动了,想尽一切办法,花多少钱,也要把姑娘弄到手, 就这么一个货色。
乌棹安在博平县摆擂的时候,这个苏茂生也去了。而且家里有钱,在董家老店包了两间最好的房,挑着视野最好的窗户看。一眼,他就瞧中了乌棹安的小女儿乌嬨髹。苏茂生心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子,哎呀,我这之前碰到的姑娘那都算完了!与这个女子相比,那真好比是山鸡与凤凰的差距。
苏茂生这心一动,就想着怎么把乌嬨髹弄到手,后来一看比武的经过,才知道,这乌棹安一行人不好惹!个个武艺高强,要是拿自己之前的手段明抢明夺,那真可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苏茂生就苦于没有办法。整日闷闷不乐,到了擂台最后一天,苏茂生也没心思观擂了,坐在包的房间里头喝闷酒。几个狐朋狗友陪着他,大伙儿也都没疼没痒的劝他,他也听不进去。可后来,乌棹安与衙门闹翻,展开一场激战,然后到江童出现,乌棹安和几个儿子先后身死,乌嬨髹被衙门抓走。这些事把他吸引住了,最后,苏茂生一看乌嬨髹被抓,两手一摊,念到“完喽完喽,这回彻底没有机会了。”
回头就要找掌柜的结算店帐回家。可这几个朋友把他拦住了,拉着他又回到酒桌上,苏茂生就说,“别吃了,我这哪儿还有心情吃酒呢?”
这里头有个顶聪明的人,叫张齐三的,冲着苏茂生呵呵乐了两声。
苏茂生把桌子一拍,“我都难受成这个样儿了,你还有心思乐,是朋友不是啊?”
张齐三不慌不忙,“我说哥哥哎,你别生气。小弟这不是乐你,这是恭喜你,你与那乌家小姐的好事,这不是就要成了吗?”
苏茂生没明白,“啊?她明明被衙门给抓了,瞅他们干的这些事,不是砍头,也是发配。我算是再也见不着她了,怎么说要成了呢?”
张齐三摇摇头,“嗐,我说哥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我这么跟你说,这要是搁在平常,就凭这个乌家小姐的样貌,本事,性情,别说小弟不敬哥哥,一百个你这样的她也看不上啊。你说你是样貌上配的上她,还是武艺上比得了她?”
苏茂生刚想发火,可仔细琢磨了一下,话虽不好听,说的倒是实话。于是他耐着性子,“昂,就算你说的对,然后呢?”
张齐三一拍巴掌,“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机会来了啊!你想,她现在家里头人都死干净了,自己个儿也面临着被砍头或者发配的命运,你想,她是不是盼着有人来救她?这时候,谁要是把她救出来,那她还不得感动的什么似的,还不以身相许吗?”
苏茂生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哎对对对,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道理。”可随即脸又沉了下来,“话说的轻巧,怎么救啊?”
张齐三笑了笑,走过来趴在苏茂生耳边说,“这事儿得小弟我单独跟哥哥说。”
苏茂生会意,起身把账结了,和其他的几个朋友道别,带着张齐三出了董家店,另找了一家酒楼,上三楼,找了个僻静的包间,让小二备上一桌席。苏茂生就问,“贤弟,如今这地方,就你我二人,快快把你的主意讲与我听吧。”
张齐三给苏茂生斟了一杯酒,又走到门口,看看四外没人,把门一关,回到座上,神秘兮兮的对苏茂生说,“哥哥,我实话跟你说,小弟我没有金刚钻,不敢揽这瓷器活。咱这博平县牢房管事的牢头姓贾,叫贾宽。不才,此人正是小弟的姐夫。你想,这乌家小姐若是关押监牢,必是小弟姐夫负责看管,如若打通这层关系,哥哥想探见乌家小姐,岂不是易如反掌?”
苏茂生听得眉飞眼笑,可又一琢磨,“贤弟,不对啊,我要的是乌家小姐的人,我光探视她有什么用啊?”
张齐三喝了一口酒,“哥哥,您别着急啊,这不是得一步一步慢慢来吗?您先去牢里看她几次,等慢慢混熟了,您再打听她判的什么罪,然后找关系走后门,上下打点,把死刑改成流放,把流放改成坐牢,到时候,不怕这乌家小姐不感念你的恩德,不就自然对你投怀送抱了吗?”
苏茂生一边听一边点头,可到了最后一句,苏茂生就问:“贤弟啊,你这话还是不对,就算是最好的结果,我把她的流放之刑改做受几年牢狱之苦,那她在牢中,我在牢外,还是无法与她亲近呐?”
张齐三一摆手,“嗐,我说哥哥,你怎么糊涂啊?真要是落得个不杀头,不流放的。凭借咱们的关系,到时候一买通狱卒,你和乌家小姐就在大牢之内,也可龙凤呈祥啊。”
苏茂生听完,笑得嘴都何不拢了,“贤弟,还是你的鬼点子多。这事若是给我办成了,为兄一定好好的谢你。”
转天,张齐三乐滋滋的去到姐姐家,把这事儿跟姐姐一说,姐姐张氏是个妇道人家,平日里贾宽家里过的也比较拮据。所以张氏就满口应承,等丈夫回来跟他说一声。
待等晚上贾宽回到家,张氏给丈夫准备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贾宽就纳闷,“怎么的媳妇儿,今儿这是吃完这顿饭不过了是咋了?”
张氏赶紧说,“哟,这不是今天内弟过来来着,说是挣钱了,给了我几两银子让我花,还说好长时间没见着姐夫了,说你平日里在牢房里头不容易,给我钱让我给你做点好菜,犒劳犒劳你。”
贾宽一听,冷笑一声,“怎么,他还能挣着什么钱?往常不都是在赌局里头输光了,找你要钱吗?今儿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贾宽最看不起这个小舅子,成日里没有个正经差事,整天吃喝嫖赌,街上混迹,没个正形。所以张氏一说张齐三白天来了,贾宽就不大高兴。
不过菜都已经做得了,那就吃吧。贾宽和张氏两个人就喝了点酒,吃着菜。
当喝到兴头上的时候,张氏就问贾宽,“那什么,最近牢里的活儿重吗?”
贾宽滋啦一口酒,“嗐,哪有不重的时候,你要说现在外头这世面可不算乱,但是小偷小摸的多了去了,每天我们都累死累活的。”
“哟,那老爷也不给你们涨涨工钱啊?”
“要不说你是妇道人家,这哪是老爷能说的算的?再者说了,咱们县老爷那也是远近闻名的清官,不贪不敛,有时候朝廷赏下来的奖励,老爷还分给我们呢。”
张氏听了,半晌不说话,一会拿手帕开始抹起眼泪来了。贾宽吃着吃着,转头一看,“我说家里那口子,你这是唱哪门子的戏?你哭什么?”
张氏一边哭,一边说,“我是叹我的命苦啊。你说我自打跟了你,过过一天好日子吗?人家丈夫,经商的,为宦的,哪一个不是挣钱让自个儿家过的舒舒服服,滋滋润润的?可你倒好,做个监狱的牢头,凭着捞油水的差事不捞,学什么你们老爷的两袖清风,结果,把家里过的整天就剩喝‘清风’了。你说这日子还怎么过?”
贾宽把酒杯放下,叹口气,“我何尝不想多挣钱养家,媳妇儿啊,你别着急,等我再干两年,我就不干了,出来做点小买卖,你放心,咱家日子会好起来的。”
张氏擦擦眼泪,回过头来,“当家的,不用等过两年,如今就有一个好买卖,你做不做?”
贾宽皱皱眉,“什么买卖?”
张氏往前靠了靠,“我说,你们牢里头,是不是新送进去一个姓乌的女犯人?”
贾宽点点头,“对啊,你怎么知道?”
张氏笑着晃晃脑袋,“我当然知道,而且告诉你,今天送咱这桌酒席的人,就是为这事儿而来的。”说罢,把张齐三来找她帮忙的事情一五一十对贾宽讲了一遍。
贾宽听完,站起身来,在屋里走了几圈,回到张氏跟前,“这事儿你答应了?”
张氏摇摇头,“没敢完全答应,我这不是跟齐三说,晚上先和你商量商……”
话没说完,贾宽“啪”的一声把酒席都掀了,把张氏吓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贾宽,“你,你干什么?”
贾宽气的咬牙切齿,“干什么?我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什么事情你都敢应下,放外人进死囚牢,还说什么要在里头亲密,龙凤呈祥的话,屁!你脑袋不想要了吗?”
张氏吓得哇哇大哭,一边哭一边说,“哎哟我的老天爷哎,我哪知道是能掉脑袋这么大的事儿?要知道这么严重,我也不可能答应啊。”
贾宽火还没消,“我告诉你,以后,不许再与你这弟弟来往,依着他,早晚要出事!不行,我得去衙门与彭大人汇报此事,可别引出什么乱子来!”
说罢,便要去衙门,张氏一看,这可如何,是好!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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