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群雄勇救瘟醉犴 擂台忽现踏燕马
春天一过,夏天的早上就显得闹哄哄的,虫儿三两个发着声,引得树上的叶子凑的密密的来听。街上飞下来几只鸟儿,蹦来蹦去,叨食着运粮车压过后掉落的几粒麦穗。忽一阵嬉闹奔跑声,鸟儿四散逃去,几个小娃子哈哈笑着,撕扯着跑了过去。
一个路人停在一个早餐铺子门前,
“店家,给我来俩烧饼。”
“来晚啦,不卖了,收摊了。”
“这才什么时辰?早餐摊不都收的很晚吗?”
“你是外地来的吧?今天一会儿有擂台,博平县衙的差人和那个吴老头儿家打擂,我们都要去看那个呢。嗐!媳妇儿,收拾得了没?赶紧走吧,去晚了占不着好地方了!”
路人转头,已经有好多人结伴搭伙的往董家老店赶去。
董掌柜今天起得挺早,这几天生意兴旺,他的心情也是不错。昨晚上摆擂台的吴棹安给他算了这几天的店钱。告诉他今天白天是最后一天摆擂。董掌柜为此还着实失落了一番。
董掌柜走到店门口,看着三五成群早早来占地方的,就告诉伙计,“你们今天别出来看了,楼上好几个屋的客人说,今天外头肯定人山人海找不到位置,他们打算在屋里头,透过窗看,你们今儿个就在店里伺候着吧。”
几个伙计噘着嘴,答应着回到店房。可一进门,差点迎面被撞飞出去。伙计刚要骂这是谁走路不看着点,抬头一看,原来是吴棹安的大儿子吴瑞熊,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提着双斧走了出来,再往后看,吴瑞谦,吴瑞山两个也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走路都带着风。再后面就是一群帮工,抬着鼓,旗,兵器架子,兵刃等往外走。最后两个人扛着一个麻袋,麻袋里不知什么东西,突然动了几下,把几个伙计吓了一跳。有一个刚想喊,被最后面过来的吴棹安拍拍肩膀,“不要怕,昨夜里捉了一个畜生而已。”
几个伙计目瞪口呆的看着吴棹安,吴嬨髹他们走过去。来到擂台底下,吴棹安微笑着朝围观的人们招手示意。可人群里不乏少数人对他报以嘘声。大伙儿都为他昨日侮辱博平县愤愤不平。
吴棹安也不在意,“嗖”的一声跳上擂台,后面“劈断天”吴瑞熊,“白衣小剑客”吴瑞谦,“滚地龙”吴瑞谦,还有吴嬨髹也都跟着跳了上去。
吴棹安往擂台中间一站,仙风凛凛,精神矍铄。看得出来,老头今天的气色格外好,满面红光,喜形于色。对着台下一抱拳,“诸位,老朽又见面了。自来到博平以来,老朽已在此地摆了两日擂,幸得诸位赏光观擂,老朽不胜感激。今日,乃是老朽在此摆的最后一天擂,也是此次处西安府巡回摆擂的最后一日。老朽十分荣幸,今日能与博平县衙门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比武,实属这一年中,最有价值的一场擂台战。这对于咱们整个博平县来说,应该算是一个好日子!”
说到这儿,吴棹安顿了顿,收起笑容,“不过,这么好的日子里,却有一件让人非常不开心的事!在昨天夜里,有一个人,哦,说的不准确,应该说是一个贼,偷偷躲在老朽房间的窗户外面,可惜,功夫不到,被老朽抓个正着。老朽一看,原来是个熟人,这人不仅老朽认识,我想,博平县的诸位朋友,也应该很熟悉吧。”说罢,吴棹安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吴瑞谦和吴瑞山抬着一个麻烦走到台前,把麻袋的绳解开,从里边拽出一个人来,大伙儿一看傻眼了,这不是衙门的班头毋思俭吗?台底下就一片议论之声。
吴棹安示意让大家安静,“诸位朋友,老朽有一事不明,人都说衙门里青天白日,正大光明,从来不做偷鸡摸狗的事。可这位明明是衙门里的办差官,怎么却恰恰相反,本是抓贼之人,如今自己却成了个贼。如若不是天底下的官府都这样,那就只能说,博平县,善出这种道貌岸然,为非作歹的差人!”
大伙儿一听这话,好多博平县的当地人就觉得很不舒服,其中就不乏有那些平日里也爱练拳脚,舞刀弄枪之士,纷纷挽胳膊撸袖子,就要上台理论。
吴棹安冷笑着看他们,一伸手,从怀里抓出几个石头子儿,放在手里掂着,“怎么,你们还想尝尝我的石镖吗?告诉你们,老朽不是怕你们,今日我们专与衙门的人决斗,你们这些猫儿狗儿,不值得老朽去花时间,识趣的,就赶紧躲在一边!”
那些人本想上去,可一看吴棹安手里的石子,就都想起昨日被这暗器击中的周庆福的手下,所以,一个个又都退了回来。
吴棹安转身走到毋思俭身边,打量他两眼,“狗差!你现在当着这么多认识你的百姓,可以说了吧,到底是谁派你来探听我们的?你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毋思俭冲他一呲牙,“嘿嘿,你真叫我说啊,那好,那好,诸位乡亲父老,在下是博平县衙门的毋思俭。咱们自家人,不必多介绍。这吴老头既然叫我说,那我就说。从哪说起呢?从你派人去刺杀柴鹧和徐宝两位办差官开始说,如何?”
一听这话,吴棹安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你说的什么,老朽一句不懂。不要跟老朽在这扯东道西,你且回答老朽的问题!是不是彭知县派你来的!”
毋思俭看了吴棹安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老头儿,你说这话有些意思。我毋某人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还要受谁的指使?倒是你,现在还有闲心在这儿审问衙门的官人,你刺杀官人,罪同反叛,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吴棹安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毋思俭的脸上。“你个狗差,看来不给你点苦吃,你是不知道厉害,瑞熊,拿鞭子来!”
吴瑞熊到旁边,拿过抽马的马鞭,递给吴棹安,吴棹安接过鞭子,往地上狠命一抽,“啪”的一声,惊得台下人心为之一颤。“给我解开他的前心衣裳!”
又有人过来,把毋思俭胸前的衣服扯开,吴棹安冷冷的看着他,“哼,你这狗差,平日里惯在衙门里作威作福,抽打犯人,今儿个,也叫你尝尝这鞭子的滋味儿!”说着,举手要打。
正这时,台下一人高喊:“住手!”吴棹安回头往台下看,只见萧虎正拿着七月追风刀,站在台下,拧眉瞪眼看着自己。再往后,尘土飞扬,四个轿夫抬着彭道辅的轿子小跑到了擂台前。
吴棹安正看他们,忽听得身后有响动,再一回头,一个黑影架着毋思俭,纵身一跳,跳下擂台。救人者不是旁人,正是“百步霹雷”“黑面义保”柴鹧,柴孝首。
这柴鹧的动作够有多快!“百步霹雷”的绰号不是白叫的,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萧虎的一声喊喝吸引过去的时候,柴鹧三两步蹿到台下,轻轻一跳,跳上擂台抓着毋思俭,也仗着毋思俭瘦小轻便,在吴棹安刚反应过来的时候,柴鹧正好扶着“瘟醉犴”跳下擂台。
吴棹安气急败坏,叫几个儿子赶紧下擂台抢人。可几个人刚要往下跳,从台子两边“噌”“噌”各跳上一人,几个人一看,跳上来的正是“冷面佛”柴钟和“乖印忠”都昆。
这一下,吴棹安反而冷静下来了。捋着胡须,看着彭道辅,“彭大人,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就算是唱‘捉放曹’,放的人也该是老朽,而不是让你生生抢走吧?”
彭道辅把脸一沉,“吴棹安,你私自扣押朝廷的官吏,并擅用私刑逼问,该当何罪!”
吴棹安哈哈大笑,“彭道辅!你若不派人来探听我的机密,他又如何能被我捉住?若是朝廷的官吏,为何不正大光明的来问,反而偷偷摸摸,这待怎讲!”
彭道辅指着吴棹安,“你等已涉嫌犯下了刺杀朝廷官吏的滔天大罪,毋思俭作为办差官前去探听你们的动机,有何不可?你还在此强词夺理,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与我回衙门听候发落!”
“废话!说我刺杀朝廷官吏,你们可有证据!”
这句话把彭道辅问住了,方才彭道辅是为了能救出毋思俭,才在这一来一回的唇枪舌剑中,以刺杀柴鹧徐宝一事来抵挡。可现在吴棹安这句话说的在理,你说我刺杀,证据在哪?彭道辅手里确实没有证据。
正在彭道辅焦急的时候,忽然人群最外面有人往里挤,一边挤,一边朝台上的吴棹安喊:“爹!不要担惊,少要害怕,儿我来了!”
大家赶紧闪开一条道路,都看这人。只见来人年纪轻轻,手拿一条短棍,拨开人群就奔到台下,纵身一跃,跳上擂台。
吴棹安一看来人大喜,“瑞溪!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
吴瑞熊,吴瑞谦,吴瑞山,吴嬨髹兄妹几个也是大喜过望。都上来扶着吴瑞溪,问长问短。
台上吴家人欢喜非常,台下彭道辅,萧虎等人可心里一惊。啊!这吴瑞溪回来了,难道徐宝……
柴鹧第一个上前质问,“吴瑞溪!我问你,前日夜里,是不是你夜入徐家,刺杀我徐宝兄弟,我兄弟现在何处?”
吴瑞溪哈哈一笑,“你问我有没有刺杀徐宝?没错,就是小爷我干的!还不怕告诉你,你的徐宝兄弟,如今已经身首异处,喂了野狗了!哈哈哈哈……”
柴鹧听了“诶呦”一声,差点跌倒在地。都昆在台上也龇牙咧嘴大吼一声,“小宝儿!可怜你年纪轻轻,怎么,怎么死的这么惨啊!你们这群狗贼,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说罢,挥着勾魂镰就冲了过去。
吴瑞熊赶紧提斧来敌,可没等吴瑞熊过来,吴棹安的石头子儿早到了跟前,“啪”“啪”就是两下,都昆没留意,肩头上连中两招,把镰一扔,疼的嗷嗷直叫。
柴钟见状也要来战,吴棹安又飞出两枚石子儿,柴钟这回做了准备赶紧躲闪,可是躲得太急,一不留神迈大了步子,直接从台上跳了下来。索性是垂直跳下,没有大事。
吴棹安冲吴瑞溪摇摇头,“瑞溪,你怎么把这些事情讲出来了?”
吴瑞溪上前拉住吴棹安的胳膊,“爹,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们已经跟官府撕破了脸皮,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索性一股脑抖出来,与他们来个鱼死网破!”
吴棹安尚自犹豫之时,吴瑞溪转头对着台下说,“不怕告诉你们,徐宝是我杀的,柴鹧,也是我们派人杀的,我们这次来博平县摆擂,目的就是为了把衙门一干人等斩尽诛绝……”
没等吴瑞溪说完,吴棹安把眼一瞪,“瑞溪,你疯了!”
吴瑞溪刚要说话,忽然一指台下,“爹,他怎么来了!”
吴棹安赶紧低头去看,正这时,吴瑞溪一转身,转到了吴棹安的身后,左手一揽老头儿的脖子,右手拔出一把匕首压在吴棹安的喉咙处,哈哈一笑,“我的爹,瞪大眼睛看看,小爷我,是谁!”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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