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凡人最接近真理
灰山之上十日凌空，日夜不熄。
而在距离灰山不知几万里的远方，也有一处昼夜永燃的地方。
燃钢之神的神之领域——熔金海。
这片熔金海到处都是沸腾的铁水，数以万计的机械臂悬吊其上，从熔金海中捞起炽热的金属液，运送到机器之中锻造铸型。
明明是高度自动化的工厂，却有大量长满眼球与肉瘤的怪鸟落在机械臂的悬吊架上。
从脑袋到脖子，没有一根毛发，只有密密麻麻的眼睛，这些就是秦牧云的“老朋友”邪眼秃鹫。
这些邪眼秃鹫就在这里筑巢，产卵，养育幼崽。
成年的邪眼秃鹫叼着腐烂的臭肉喂给幼鸟，然后享受般呼吸着熔金海上蒸腾的灰黑热气。
每一群邪眼秃鹫都有着自己的主人，是整个脑袋长满眼睛，身后长着肉瘤黑翼的人形怪物。
燃钢之神赐予他们因陀之名，以及豢养邪眼秃鹫的权力。
因陀信奉燃钢之神，邪眼秃鹫奉因陀为主，三者的关系相当微妙。
邪眼秃鹫结巢于机械悬臂之上，因陀则居于熔金海旁机械高塔之上，地位越高，住的楼层就越高，豢养的邪眼秃鹫群就越庞大。
因陀在燃钢之神的信徒中算是数量稀少，但地位极高的种族。不少神官就是因陀族人，绝大部分因陀族人出生就自动领悟神术，根本不需要后天努力。
而因为燃钢之神的神力在众神之中算得上是数一数二，所以在整个扭曲异界之中，因陀都算得上是贵族中的贵族。
跟因陀相比，微风城的白牙和红月两兄弟，其实只能算是土财主。
熔金海之上，最高一层机械塔楼上，一位因陀俯瞰着下方的熔金海，陷入沉思之中。
这位因陀能够主宰最高一层，代表他的身份不同于普通因陀族人。
从外形也能够看得出区别，他脑袋上的眼睛已经全部换成了红色的电子眼，身后的黑色羽翼也替换成机械，身上几乎找不到半点血肉的存在。
要不是胸膛依旧有起伏，他就跟机器人没什么区别。
在这个世界，金属就是最贵重的东西，能够将血肉替换成机械，绝对是受到神灵钟爱的信徒。
这位因陀的身体机械化程度如此高，可见他的地位极高。
而此时，却又另一个身影与他并肩而立。
跟完全机械化的因陀相比，这位却有九分像人，除了一双血红的眼睛和刺出嘴唇的尖牙之外，其他地方跟人类并无区别，是一位可以打九十五分的人类美男子。
“你再怎么看，你的两个孩子都不会活过来了。”血眸美男子对机械因陀说。
“该隐，你来找我，就是为了看我笑话？”机械因陀问道。
机械因陀没有转身，后脑勺上的红色电子眼一阵闪烁，显然他的情绪并不平静。
被称为该隐的美男子笑道：“当然不是，我是来提醒你的。你的孩子们惹到的对手太强了，不要再让他们去送死。”
机械因陀沉声说：“余烬不灭，此恨不绝！这是我们的原则。”
因陀族不仅地位高，实力强大，还有燃钢之神撑腰，但他们也受到燃钢之神的教义束缚。
其中有一条就是：“凡结仇怨，十倍报之。”
燃钢之神又被称为复仇之神，有仇必报是他的规矩，所有信徒都必须遵守，因陀族自然是按照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自己。
“但对方是神灵啊。”该隐强调说。
“神灵又如何，区区一个新生的神灵而已，灭掉他的眷族，自然就消亡了。正好，我的一个孩子有机会晋升半神，就用这个新生神灵的神格来为他加冕。”机械因陀不屑地说。
“你都死了两个孩子，难道还没发现这个神灵有什么不同吗？看看这个吧。”
该隐的右手张开，一道光影从掌心投影出来，形成一个畸形的拳头，然后又变成四面八臂的狰狞神像，最后演化为斜倚神座头戴兜帽的人形。
灰山神庙中所有神像的形态都在这里了。
“这是什么东西？”机械因陀问道。
“就是这位新生之神的神像，现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该隐语气凝重地说。
听到该隐的这句话，机械因陀终于转过身，用最大的几只电子眼盯着最后这个斜倚神座的神像。
“人形的神像，确定吗？”机械因陀问道。
“不会错的，我在他的神国里面安排了一个孩子。”该隐肯定地说。
“人形的异神，再次出现了吗？”
机械因陀激动得连声音都变成电音。
“没错，如果传说是真的，这可能是万年以来最大的变革。”
该隐捏紧拳头，神像的投影消失不见，但他的表情却没有变得轻松，白皙的脸上出现病态的红晕，嘴角勾起疯狂的笑容
机械因陀脑袋上的电子眼疯狂地闪烁，用低沉的颤音问道：“非人之物方可成神，但凡人最接近真理。你是说这个传说吗？”
该隐点了点头，继续说：“老朋友，万年以来，所有神灵都是非人，即使新生的神灵，有哪一个是人形？从来没有，这是唯一一个。”
机械因陀沉默片刻，发出苦涩的声音：“凡人最接近真理，我已经快忘记什么才是真正的人形了。”
“我也怕自己会忘记，所以你看我，我努力将外表改造成这个样子，就是为了记住原始人族的形态。”
该隐说着伸出双手往脖子一扣，那张英俊的脸就被他撕了下来，露出下面复杂而精密的电子线路。这张脸原来只是一张构造复杂的弹性面具，上面还有无数电线与机械机体相连接，可是将表情控制得惟妙惟肖。
重新将脸皮带上，该隐又叹息道：“不管我怎么努力，最终还是无法触及真理之门，但我相信，传说是真的。形态越接近原始人族，就越有机会打开真理之门，成为真正的神上之神。”
机械因陀问道：“那你究竟想怎样？我的孩子不可能放弃复仇。”
教义不可违背，否则燃钢之神发怒谁也承受不住。
该隐却说：“拖延时间，复仇有很多办法，没必要选最直接那种。这位神灵将会改变整个世界，而且不需要等太久。帝释，你是我的老朋友。我可不希望你成为世界变革的牺牲品，你难道不想看看这个世界会在异神手中变成什么样子吗？”
电子眼逐渐暗淡，被称为帝释的机械因陀点了点头说：“我会处理的，就让我们看看传说是不是真的吧。
“不过，你说你在新神那边留了卧底？难道这位神灵没有发现吗？怎么可能允许其他神灵的信徒出现在他的神国之中？”
该隐双手一摊，说：“我怎么知道，或许这就是这位神灵的独特之处吧。再过段时间，说不定我的孩子还有可能当上神官呢。”
“那还真是一出好戏，我很期待。”帝释发出带电音的可怕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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