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往事2
日子就这样有一天每一天的过着，充实而又琐碎，像热锅上撒上了白糖，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融化成另一种味道，微苦，但还是甜的。
国际高中的课程安排毕竟不像公立学校那么紧张，而且更加注重素质培养，所以每年都会举办文化节，高三都可以参加，而每年文化节的重头戏都是话剧展演。学校会安排三个剧目展示机会，但是不固定内容，同学们自行编剧本，也可以复刻经典剧本，如果多组参加的话，需要进行选拔。
谭婉婉自从高一开始就参加，只不过前两年都只是参与演出当演员，今年她想自己做一个作品。而谭有仪作为曾经凭借谭婉婉近水楼台拿到过内部票的人，今年义不容辞地加入了婉婉导演的剧组阵容。而她们的剧本在经过了将近半年的仔细打磨之下，成功地收获了展演机会。眼下正是如火如荼的排演阶段。
可是在一切都看似顺利进行的时候，男配角的选择却出现了问题。
“怎么了？”谭有仪看着没精打采的谭婉婉问到。
“别提了，你说我的男配角是一个多么出彩的人设啊，虽然是反派，但是复杂立体，张扬不羁，恣意潇洒，让人又爱又恨，演好了绝对给剧目加分。”谭婉婉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说。
“是啊，而且还是一个超级大帅哥。”谭有仪趴在旁边说。
“谁说不是呢！”提起这个，谭婉婉一下就坐了起来，“可是目前试了有五个男生了，长得帅的演起来不灵动好像一块木头，长得不那么帅的我怎么看怎么不对头，要不是答应了萧飞一定让他演男主，我都想让他去演我的男配了。”
萧飞是谭婉婉同班同学，两个人就是在文化节活动上认识的，人长得又帅又有表演天赋，本来想去艺考但是奈何家里不同意，只好在学校里过瘾了。
“怎么办呢？难道就没有一个差不多的人能演出来吗？”谭婉婉一想到自己人生导演处女作就要受此折磨就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谭有仪思来想去，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影。要说到人长得帅，又比较适合这种张扬的个性的，那不就是秦瑞吗？
于是转过头来第二天，谭有仪就对秦瑞说了这件事。
“演话剧？没兴趣。”秦瑞不出她所料地回答。她大约能猜到在秦瑞的眼里，学校搞的乱七八糟的活动除了能让学生不至于闲着，就没有一点意义，而像他这样拽拽的以离经叛道为人生宗旨的人来说，绝对不会参加这种活动。
谭有仪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既然不答应，那就算了。
可是另一旁的秦瑞有些不自在了，当谭有仪邀请他的时候，他脑子自带的惯性就让他下意识觉得这种无聊的活动老子才不会参加呢。但是下一秒他就反应了过来：这可是谭有仪的邀请啊。这么就拒绝了她，是不是会让人挺失望的。
然后他就看见谭有仪直接转回了头去。
秦瑞心想不好，他这几天思来想去，觉得过去自己在谭有仪面前留下的印象都不太好，所以好不容易决定给人留点正面印象呢，结果人刚来求他，他就给拒绝了。
所以他伸手拍了拍谭有仪的后背，把人叫了回来，轻轻地叹了口气，问：“什么样的角色啊？”
谭有仪自然不知道秦瑞那些千回百转的心思，只当人家是好奇，便说：“嗯……一个帅哥，性格比较张扬那种，他很喜欢女主角，因为误会了女主角要害他，所以由爱生恨企图报复，最后他成功杀了女主，随着误会解开他难以接受这种事实，就自刎谢罪了。”
秦瑞默默听着谭有仪的描述，越听越不对劲，这角色越听越离谱。良久他开口问到：“这是个反派？”
谭有仪点点头。
秦瑞再一次犹豫，自己虽然对正人君子没什么执念，但是第一次演出就演反派，还杀人放火的，多少也是……太刺激了点。他有点不死心，又问：“那你们这个剧里面的男主角有人演了吗？”
“有啊，理科班的萧飞，你说不定还认识呢？”
没想到秦瑞听见这个名字，瞬间脸色就变了，谭有仪正好奇他怎么了，没想到他下一秒就说：“那个角色我演了！”
秦瑞对于萧飞这两个字听着就闹心，他从理科班出来的最后一架就是跟他打起来的。当时他跟谭有仪说自己跟人结梁子不想见到他就转来学文了，话里半真半假。假的是来学文是因为自己烦透了那个教物理的老头，于是偷偷砸了他的水杯，还剪了了他的头发，被他妈差点没打死在办公室，但是后来他妈也妥协了，就让他学文来避免和老师进一步冲突。真的是自己的确打了一架，而那个跟他打架的人就是萧飞。两个人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彼此看不顺眼也很久了，正巧赶上那两天他心情不好，结果冤家路窄，狭路相逢怎么都要一决高下，最后他打赢了。
虽然自己也不想触霉头，但是男人的好胜心战胜了其他。凭什么他萧飞能演主角啊，自己肯定比他强。
于是谭有仪在晚自习的时候，就带着秦瑞去了排演厅。
谭婉婉对于秦瑞的到来非常意外，但是谭有仪却说：“你就让他试试嘛，我觉得他挺合适的。”
谭婉婉便看在谭有仪的面子上就让他试了一段戏，好巧不巧就是结尾要杀死女主那里，但是饰演女主的演员今天没来，所以谭婉婉就让谭有仪替她一下。
本来秦瑞心里也没底，这台词写的多少有点肉麻，什么“你到底有多恨我？”“我哪里对不起你？”“我的一颗真心怎么就换不来你一个眼神？”诸如此类，让他秦二少爷当着众人的面这么说台词，他还是难过自己心里的一关，但是那边谭有仪已经准备好了。
他看见谭有仪认真地准备着台词，低头低声地诵读，额前的碎发遮住了她脸颊，但是依旧能看得出来很清丽。秦瑞的心不由自主地荡漾起来。如果谭有仪做他的女主角，那他认了。不就是演戏吗？有什么难的。
谭婉婉一喊开始，谭有仪迅速到了状态，只见她双目含泪，一脸的不可置信，就那样怨愤地看着秦瑞，秦瑞的心突然就揪了起来，一时间他也分不清现实和戏剧，神色变得低沉起来。
两个人一来一回对着词，但是秦瑞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了和谭有仪的纠缠之中，终于他听见女主最后说：“我从来都没爱过你，从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永远也别想得逞！”
然后秦瑞双目赤红，拿出了袖中的短刀，另一只手掐住了谭有仪的脖子，在最后一刀刺向谭有仪的时候，闭上了双眼，眼角流出一行清泪。
他本来还有一句台词，但是他沉浸在这种浓重的悲伤当中，眼泪突然像断了线一般止不住地流，他伸手抱住了谭有仪，手臂不断地缩紧像是要把她融进身体里。
“卡！”谭婉婉终于喊出了这句话。本来她应该在更早就喊停，可是她也被两个人的表演打动了，不自觉地留下了泪水时才意识到自己也入戏了，于是急忙喊了停。
而秦瑞和谭有仪在舞台上没有动，现场其他的人，都没有动，沉默的排演厅空荡地回响着谭婉婉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名状的氛围持续下来。
最后，谭有仪率先反应过来，红着脸推开了秦瑞，恢复了正常的情态，摇了摇秦瑞还在哭泣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看着人慢慢恢复了神态，才放开手。
经过这一段试戏，秦瑞收获了谭婉婉大导演的高度认可，也让谭婉婉重拾了信心，带着一班人马大张旗鼓的排练，一切又变得顺利起来。
而唯一变得郁闷的大约只有秦瑞了。他本来以为女主角真的是谭有仪演的，结果谁知道她当时只是来陪他练一下而已，而自己的戏份和萧飞的也不多，所以和他一决高下的愿望也没实现。唯一让他感觉到安慰的，大约就是他记得那天谭有仪是怎样的神情，怎样地倒在他怀里，最后怎样地担忧而又害羞地捧着他的脑袋看着他，有好多天他都梦到了当时的场景，再加上谭有仪几乎在他每次排练的时候都在，想来想去觉得也不算太亏。
原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果谁成想，就在展演当天，女主角那个演员大约是太紧张，结果把脚扭伤了，这下所有人都乱了，秦瑞几乎是没有任何迟疑地对谭有仪说：“你来顶上吧！”
“啊？”谭有仪有些犹豫，结果就是这一瞬间的犹豫，那边谭婉婉已经开始叫人给自己上妆了，她对着秦瑞那难看的脸说：“别害怕，就凭借我的舞台经验和对剧的了解，肯定没问题！”
秦瑞一想到自己一会儿抱着痛哭流涕的人是谭婉婉，心情一下子差到了极点。但是这时谭有仪握住了他的手说：“没事的，你相信我姐，我也相信你。”
秦瑞一瞬间什么都不想了。
最后的演出结果也算有惊无险，谭婉婉上了场，谭有仪自然接过了她导演的位置。不过她也亲自体会到了什么叫紧张。比起谭婉婉，她更担心秦瑞，在排练的时候他情绪化就比较严重，刚刚上台前出了这么个意外，难免不会影响到他的情绪，所以她急忙安抚了他一下，也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倒不是她自恋，但是确实她也能感受到秦瑞对她，莫名有些听话，排练的时候他和别人争吵起来，只要自己说话了，他虽然脸上不悦，但是最后总能按照他的要求，这种情绪似乎蔓延到了平时的生活。这一切对于谭有仪来说，挺奇妙的，有一种驯服不听话的小狗的感觉。这让她不由得也对秦瑞产生了更多的信任。
而今天晚上的演出结果也算是有惊无险，圆满完成了。她最后作为工作人员上台谢幕，被拉到舞台中央，右手牵着谭婉婉，而左手被秦瑞略带汗湿的大手握住，她向左看，秦瑞的下颌上也带着汗水，高大的少年被灯光和掌声装点，显得更加熠熠生辉。而那个人似乎受到感应，也回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这样对视着忽然一起笑了起来。
谭有仪感觉到秦瑞的手握的更紧了一些，不需要言语，所有的情绪都化在两个人的默契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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