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
那贾侯爷为何舍近求远,去了别的钱庄换取现银,秦云深不得而知。但前两日萧诚与自己才逃亡至江南,贾侯爷又刚好在前两日到别的钱庄取出了大笔现银,虽然这一大箱的银两作什么用还不清楚,但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得不有所提防。
但萧诚则不这么认为。
“也可能是突然要做什么生意,或者购置田地之类的呢?”
萧诚听了男人的想法,小声打断。
“这或许是巧合,或许,他没找到公子钱庄的存折,又急着用钱?”
萧诚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盖,低头思忖。
“公子总不能怀疑侯爷瞒着您做什么坏事?他与你无冤无仇,又何苦瞒着您。”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多虑了。”
秦云深将信收好,收到了袖中,而后轻拍萧诚的肩,跟他说没事。
“现下宫中没有派人前来捉拿我们,于我们而言倒是好事。再过几天看看,若还没有动静,我们就起身回京,看看能不能找到沐虞,或者我再想办法,将这证物托人放回去。”
萧诚听了,点头答应。
秦云深的想法固然是好的,怎奈世事无常,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这天夜里,他们二人还在商议回京的事宜,突然听到院中喧闹起来,隐约还听见了铁制兵器的碰撞声。
这一切在原本十分寂寥的小院中,霎时炸开,惊得二人顿时站起身,秦云深走至门前,将萧诚护至身后,将门打开,却只见月色下一派厮杀情境。
几名身着黑衣蒙着面的人持着大刀短剑,与秦云深白日刚雇来的镖客干戈相向,兵器碰撞声在昏沉月色下乒乒乓乓交织在一起,惊起了院外枝头的夜枭,一边抖动着羽毛腾空飞起,一边发出咕咕哀鸣。
气氛万分焦灼,几名刺客见正房之门大开,又见秦云深萧诚二人站在门内,便改换了攻势,直扑二人而来,吓得躲在秦云深身后的萧诚紧紧闭了眼,秦云深也急出一头汗,后退了两步,转身将萧诚推向屋内。
秦云深回屋取了随身佩剑,虽说他学剑学的不多,但必要时候还是能抵挡一阵,以免自己命丧歹人刀下。那些蒙面刺客的刀剑几次挥到男人面前,都被他及时挡下,但他的能力还不足以独自抵挡如此强烈的攻势,主要还得寄希望于今天请来的那些镖客。
那些镖客虽说身强体壮,且人数占了优势,但打斗起来都只会使蛮力,很快被那些刺客折腾得筋疲力尽。有两三名镖客负了伤,退到一旁不愿再向前,那几名刺客见状,更是将打斗逼至了门前,几次都有镖客被击退到正房内,秦云深见局势不妙,也只能退回房中保护萧诚。
那几位镖客连连败退,局势愈发危急,打斗已经被逼至了房中。见势头不对,秦云深急忙拉着萧诚往屋后跑,谁知还未跑到门前,就听到后门传来沉闷的撞击声。
似乎有人想从房后破门而入!
二人惊怕之余,又瞥见房前的几名镖客纷纷败下阵来,秦云深将萧诚牢牢掩在身后,横着身前的佩剑提防刺客伤及他们二人。那些刺客与他们二人可没有什么情义可讲,其攻势犹如破竹,招招都是为了夺命而来。当一名刺客双手持刀横砍向秦云深时,秦云深竖剑抵挡,怎料他完全不是那刺客的对手,被那一刀破开防势,退了足足有四五步。
秦云深险些因巨大的冲击力而摔倒在地,待他站稳时,却只听到身后少年的惊声疾呼。
“公子小心!”
萧诚惊恐万状的声音从身后骤然响起。
秦云深抬头,只见一把雪亮的大刀从头顶砍落,他下意识转身要去推开萧诚,继而皱紧眉头紧闭双眼。
可想象中迎头而来的砍击与剧痛都没有发生,只听耳旁哐的一声脆响,而后是铁器砸落在地面的清脆锒铛声。
发生了什么。
秦云深意识到自己没有丧身刀下,惶然睁开眼,只见地上不远处横躺着那把夺命钢刀,而被夺去武器的刺客似乎也愣在了原地,不可置信地看向窗边——
窗户边上,不知何时坐了一位面容妩媚妖冶,身姿颀长的男子。
那男子似乎也是方才赶到,一只脚跨进屋内,还有一只脚架在窗台上。他手上抓着一条铁链,铁链的尽端,是一个不大的带勾铁爪。
看来方才那刺客的钢刀,就是被这铁爪给勾到了地上。
萧诚最先反应过来,认出了那翻窗要进来的妖媚男子,急急喊了一声“沐公子!”。
趁着那刺客被夺了刀,秦云深重新举起佩剑,生怕那人重新拾起刀砍向自己,怎知那人见沐虞进来,愣了愣。随后竟突然几步上前单膝跪在沐虞身前。
“二当家的!”
那蒙面刺客垂着头,嘴里这么称呼到。
屋内的其他蒙面之人本还在与剩下苟延残喘的镖客打斗,听到那人喊了一声二当家,纷纷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先是愣了愣,随后也跟着前去,单膝跪在地上,跟着喊了一声二当家的。
这会,轮到萧诚和秦云深摸不着头脑了。
侧坐在窗台上的沐虞似乎也有些吃惊,皱着好看的眉跳下床台,俯下身,一把扯下眼前之人的蒙面黑布,继而难以置信般笑了一声:
“怎么是你们?”
……
某种意义上,今夜之事,也算一种不打不相识。
沐虞的到来,及时打断了那帮黑衣蒙面人今夜的刺杀,并且认出他们是自己的部下——
也就是鬼市中,拿人钱财,替人干杀人越货勾当的那伙人。
那些人见着沐虞前来,后意识到沐虞有意护着今晚刺杀的对象,自是第一时间放下刀械,以示忠心。毕竟杀人只是客人的要求,违背当家的意愿行事,那才是真的大逆不道。
认出是自己人,沐虞清了清嗓子,命他们拿好自己吃饭的家伙到院内候着,不许再待在屋内。那些人听了,自是以其马首是瞻,拱了手便纷纷退出屋外。
“沐虞,你怎么会到这来?你没事?”
秦云深先是一惊,后是大喜,他还在担心沐虞的安危,不想他今日竟能出现在江南,救他们于水火。
“小爷这不是好好的嘛~不过要不是为了来找你们,我估计还出不了皇宫。”
沐虞上前拍了拍秦云深的肩膀,笑眼微眯。
“怎么说?宫中有人让你来找我们?”
秦云深听罢,惶惶将手中的佩剑插回鞘中。萧诚也惴惴不安站在一旁,皱着眉紧张地等沐虞说清原委。
“可不,皇帝佬儿……啊不是,圣上,当今圣上让我出来找你们,带你们回去。”
沐虞笑靥灿然,似乎一点惊怕的意思都没有。
“圣上为何让你来寻我们,不该让官兵前来么?……”
萧诚皱着眉不解,在一旁惶惶发问道。
“我在宫中还有些关系,此番又牵扯偷窃证物一事,圣上让我前来而不调官兵前来捉拿你们,自然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沐虞神秘兮兮道,“想必你们也是因为知道证物一事暴露,这才逃到江南来。可窃取证物一事目前还未声张开,只有我们几人和圣上知道,因而圣上此举的意思——想必十分易懂了。”
“圣上果真没打算治我们的罪?”
秦云深想起白天的推想,心中一喜,舒展开眉关低声道。
看来自己果真没想错。
“圣上让我带你们回去,顺便把那证物一同送回去。”沐虞说着,看了看萧诚,“圣上知道我们的目的,他估计也对当年萧公一案有所存疑。所以这次念在萧诚一片孝心,他好像就不愿再做追究了。”
“所以萧诚是否能取这证物去面圣,直言此伪证中的蹊跷?”
萧诚听了急忙两步上前,看着沐虞。怎知沐虞听了笑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萧诚白玉般的脸颊,看着少年无奈般摇了摇头。
秦云深见了心有不满,于是上手将沐虞的手打开。这番举动惹得沐虞斜看了他一眼,眼中暧昧之意毫不遮拦,嘴上也啧啧两声,戏谑之意尽显。
“萧公一案是圣上携三司共同主持……”秦云深似乎明白沐虞为何摇头,轻声对少年解释道:“大理寺那没有提取这一证物的记录,若你取了它交予圣上,圣上届时那此物要证明萧公清白,必将遭到大理寺的质疑。到时我们窃取证物的事,可不就真的板上钉钉了。”
“不错,云深兄有了心上人果真不同,思路都清楚了不少~”沐虞打趣了一番,随后微笑淡然道:“圣上就是要你们回去先把证物放回,届时提起再审,让大理寺重新取出这伪证,便就名正言顺了~”
“可这样说来,让你把证物放回去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让你把我们回去?”
萧诚皱着眉问道,秦云深似乎也不是很明白这一点,便也只是看着沐虞。
“这个啊……”
沐虞似乎是有些被问住了,低头思虑了一番,随后抬头笑着看向萧诚,声音轻佻,略显荒诞道:
“圣上说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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