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再见故人
在铺子转了一圈，苏慕心相中一个古朴的玉簪，簪子是用和田籽料制作而成，尾端刻着简单的祥云图案，但胜在雕工精巧，便想买了送给祖母。
本想拿起观赏一下，就听到一个财大气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簪子我出三倍价钱，不知苏公子可愿割爱。”
转身看到旁边站了几位老熟人，太尉郑家嫡次女、户部尚书陈家大公子、御史大夫吴家嫡幼子、以及左相冷家庶女冷清茹。
“这发簪真别致，苏公子买来送给心上人的吗？”郑韵诗眨眨眼，伸手拿起乌木托盘上的簪子，轻轻簪进冷清茹的发髻，感叹，“清茹戴上真好看。”
郑韵诗知晓苏慕心对冷清茹的情意，曾经多次为两人牵线搭桥，心思单纯的她真的以为这发簪是为好友准备的。
“听说苏公子不顾孝期在身也要和美人春风一度，想来是送给那位大美人的。”
陈少云嘲讽，自古以来，孝道是名人雅士君子之风的首位，苏慕心孝期淫、乱，还妄称自己为君子，真是贻笑大方。
冷清茹将发簪取下放在托盘上，脸上挂着得体且疏离的表情：“君子讷于言，空穴来风的传闻我们还是少置喙为好。”
陈少云爱慕冷清茹，看不惯其他追求者对她献殷勤，一有机会就对苏慕心冷嘲热讽。可偏偏苏慕心不仅长了一副好容貌，举止之间尽显大家风范，相较之下，陈少云就有些自惭形愧。
这次好不容易抓到对方一个把柄，陈少云恨不得将他的劣行昭告天下。
“掌柜的，帮我包起来吧。”苏慕心不理对方，嘱咐掌柜用刻有经文的檀香木盒子装着。
“别急。”吴公子折扇轻压在托盘上阻止道，“陈兄刚刚出到三倍价钱，按理说这发簪应该属于他才对。”
苏慕心觉得半夏说得对，今日果然不易出门，犯小人。
“我出五倍价钱。”他一挑双眉嘴角含笑看向陈少云。
陈公子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脸，张口道：“我出六倍价钱。”
“八倍。”
“十倍。”
“好。”苏慕心大叫一声带头鼓掌，“不愧是户部尚书家的大少爷，出手果然阔绰。”
两个人的竞价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大家议论纷纷，都说户部是肥差果然名不虚传，看看户部尚书家的公子多大方。
陈公子此时明白苏慕心刚刚是故意的，他本想看对方笑话却被算计，恼羞成怒道：“我自然不比苏公子，守孝期间还不忘讨好美人。”
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苏慕心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歪头一笑，露出可爱的虎牙：“美人在骨不在皮，我家祖母虽不是青春少艾，但也确实是美人。”
翩翩少年，明眸皓齿，脸颊的梨涡像是灌了蜜一般甜，看到如此龙章风姿、玉树兰芝的少年，没人会质疑他的话。
冷清茹微微一笑出来圆场：“原来是送给老夫人的，那更不能夺人所爱了，陈公子也是喜欢和朋友开玩笑。”
一句话既点名了他的孝心，还顾全陈少云面子，将两人刚才的行为归结于朋友间的玩笑，真不愧是冷清茹，若是她想，她能做到滴水不漏左右逢源。
若是以前，自己为了博得她的好感肯定不会再追究，但是现在，呵。
“别，这个是陈公子愿出十倍价钱买的心头好。”苏慕心转头对掌柜说，“还不快给陈公子用最好的盒子包起来。”
“陈公子孝感动天，尚书夫人得到后一定十分欢喜。”
早就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跑到陈府通传了，一时间户部尚书陈家大少爷用十倍价钱买下玉簪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
很多人好奇，这玉簪到底精巧在哪里，居然让陈公子愿出十倍价钱，一些与陈家交好的世家夫人也满是新奇，日后特意找借口拜访陈府只为一观这玉簪。
苏慕心看到陈少云一副吃瘪的表情心中暗爽：“对了，不知陈公子从何处听来关于我的传言，谣言止于智者，想来你也不是那道听途说的长舌之人。”
陈少云气闷，苏慕心这是变着法骂他蠢呢，刚要出言嘲讽，但被家中的小厮喊走了，说是夫人知道他做的事情后晕了过去。
陈少云急冲冲离开，其余几人也觉得没意思准备离去。
临走前冷清茹走近两步想说什么，却被苏慕心错身躲开了：“男女授受不亲，冷小姐自便。”
瞥见冷清茹眼中的不解和埋怨，他想到前世自己对她一往情深、有求必应，可到头来落得一个英年早逝、害人害己。
如今不过稍稍拒绝一下，就遭到对方的怨恨，自己当初眼多瞎才觉得那是个人间仙子？
望着她的背影，自嘲地摇摇头，苏慕心让掌柜把他看上的佛珠包起来，却被告之不用付钱。
“老板说他是您的故人。”
他似有所感，抬头看到霁风正坐在二楼楼梯的扶手上向他招手，心中感叹这二人生意做得挺杂。
二楼雅间，谢过霁风递过的茶盏：“你们这么大方不怕赔本？”
霁风摇摇食指：“不会的，不说玉簪的价钱已经够了，就凭这么场好戏，就绝对值回票价。”
估计这俩人刚刚在楼上没少看笑话，他无所谓耸耸肩：“没办法，这京城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人太多。”
言语俏皮引得霁风哈哈大笑：“你这人真有意思，一点都不像高高在上的世家公子。”
“你和那个竹青色裙衫的女子是什么关系？”一直沉默不语的夏攸宁突然发问。
竹青色裙衫，他思索，是冷清茹衣服的颜色，难不成夏攸宁也看上她了？
暗自试探道：“点头之交，你为何这么问？”
夏攸宁无声的凝视让苏慕心有些许不自在，眼神闪烁看向别处。
“没事，只是好奇。”夏攸宁收回目光。
喔嚯，旁边的霁风听后一脸诧异盯着他，对世间万事都没兴趣的阁主怎么突然关心这种小事。
心中有同样想法的还有苏慕心，他想，难不成这就是话本中提到的主角光环，“甚至和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也被她冷清淡然与众不同的气质所吸引。”
他想到夏攸宁曾经的帮助，不想对方落得和他前世一样的下场，出言相劝：“那位冷小姐家族是清河冷氏，其父官居左相。”
说于此顿了顿，委婉道：“门阀世家的女子将来多为王公贵族妻妾。”
从古至今门阀制度森严，不论是前朝还是现如今的晖朝，士族几乎不会和庶族结姻。为了保障家族利益，门阀之间的联姻十分盛行。
金陵郑家和太康顾家就是姻亲关系，郑韵诗和苏慕心就有着七拐八绕的亲戚关系。
冷清茹野心更大，上辈子她和勇王联手，帮助他夺得皇位，自己摇身一变成了皇后，独宠六宫，应该看不上游走江湖的夏攸宁。
言尽于此，他提点了对方，若夏攸宁执迷不悟，那他日后只能尽量躲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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