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br>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赤壁赋》苏轼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礼记·中庸》西汉·戴圣
大殿中,所有人都在等,等我的答复,其实父皇即便不开口,我也是会同意的,所谓多日不碰琴弦,只是不愿念起往昔。
但转念一想,师父就在此处,我若抚琴,他既能入耳。
我将妄念藏于此曲,每次抚琴皆是想你,师父善萧,定能听懂。
得我点头,内侍连忙前往长廊去取,这一去,便去了一柱香的时间,再回来时,秦桑已说明来意,并提起听一曲便离开,不会叨扰,父皇也只是点头,不做久留。
以往人前抚琴,皆是佩戴面纱,唯独今日,总想着师父他们还等在何处,不愿多耽误下去,索性撩袖试音,俯身靠近,不过数秒,凉风裹着琴声在寂静的殿堂响起,缭绕悬梁,幽转低缓,在秦洛和身边人惊艳的目光中,我收了手,琴声瞬间落下。
只是我还未起身,落座左侧的人已然逼近,眼神流露出欣赏:“这曲本王子从未听过,不知此曲出自何处?又唤何名?”
“除夕,说来惭愧,这只是南熹自行编纂,扰了诸位兴致。”我思忖片刻,出声。
“哪里,公主德才兼备,若在秦桑免不了数人登门造访,一曲千金难求。”秦洛悠悠开口,不得身前之人一笑,又识趣看向高台的人。
“月娘娘那里,秦洛已着人一去,天色已晚,我们也不便叨扰,这就离开。”秦洛很快开口,和一直未开口的治颜二王子作揖离开。
“久绝未消,轻抚心尖,这次回部,本王子便让父汗与萧皇商议,求娶公主。”秦洛微微一笑,和身边一同前来的锦啸说起。
“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锦啸说起之前交涉宴上一曲琴音惊艳各部的小公主,提醒道:“那次交涉宴你未去,只听我描述,就应该知道因才出众、受萧皇宠爱的小公主,有多少部觊觎,洛兄,要快。”
刚才谁不明白,南萧皇帝言语虽冷但话里的责备全然是玩笑,倒是打消了诸部以为萧帝送小公主入北漠,为是日后联合北漠灭众部之举。
待人离开,陈仟行才带着一名亲卫现身,还未落座,察觉萧远清的目光带了些审视,陈仟行顿步长揖道:“仟行此次前来,是为家母忧心外祖,特唤我前来探望,想着公主回途已久,便过来寻她一同回去。”
说着,他余光轻瞥,再次颌首:“今夜便离开,萧皇可有要嘱咐的话?”
“南熹,可想回去?”父皇沉吟片刻,反倒开口问起。
我虽有不解,也是压着心里的触动,轻声应下。
“那便去吧,”萧远清轻阖眼,在几人作揖离开时,又微张沉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那日所言,父皇不能应你。”
离萧时,母后和其他皇兄皇姐都未得到消息,城墙上,只有南萧皇卫护守,也许是察觉到一路上的默言,师父将面具揭下戴在我脸上,“有心事?还是舍不得?”他随口一提:“连夜离开,是怕发觉身份,还未离萧,南熹若不舍,再待几日就是。”
第一次戴面具,心里郁结尽消,轻言浅笑:“南熹所有的心事都缘于妄念,以后不念了,便没了心事,此次师父能来,也是看了信?”
“以为你出了事。”师父难得的低了眼,微沉吟应答。
“下次,别来了,我怕你受陷。”我回想起那日五哥和我说起不能回北漠,烛火暗榻上提了那句,“师父,你能不能等我回来,继续留在你身边,只许我一人。”
“今夜琴声,师父可有听到?”我不经意的提起,见着他闻言看来,面上平静出声:“内殿隔音,什么都听不到。”
“没听到也好。”我抚上温热的面具,上面还残留着师父的温度,忽而轻笑。
那年聚火,师父站于城墙之上,我随身在侧,无意间问起面具,他只是一笑而过,负手带我下去,如今想起,他竟都记得。
萧国皇城,萧景钰得消息追来时,早不见南熹身影,他立于皇城,想起南熹所言,学剑入北漠,当时还觉是玩笑,现在却还未回神,总以为只是梦一场,醒来,还是原先那般,只是不见了身后跟着的人。
这几年,护守南萧的常远军势头正冒,就连常妃在后宫也是作威作福的,就仗着萧远清碍于她兄长徐兴手握重兵,即使不喜她,但也不得不日日前去。
萧景钰亦是知晓,暗中与外祖父培养大批影卫,为往日各宫有谋逆之心时,能护己方周全。
楼庭之下,凤鸾宫。
萧远清未传而入,适而瞧见候在南熹住所的赵端燕,退了众人,凝思片刻道:“皇后,是在等南熹?”
坐在石凳上的赵端燕闻言行礼,又听得萧远清开口:“不用等了,”等她讶然抬眼时,人已负手在前,正思虑淡声:“定北王带她回北漠了。”
“当年的事是臣妾的过错,但南熹是我们的女儿,你一定要这样做吗?”赵端燕怔愣出声,却不想萧远清下一句让她后背发凉。
“是你还放不下,今日前来,只是告诉你,朕为南熹寻了门亲事,北漠的小王爷。”
“北漠那小子不远千里,为南熹而来,寻着见肖侍郎的借口顺带入宫,刚才在大殿之上,朕看他的样子,怕是吃醋了,说起话来护短的意思倒有朕年轻时”
“二哥!”赵端燕全然不敢相信少时求娶自己的少年变成了这样,贪恋权势、宠妃仗势、用子做局,“当年妹妹去世,臣妾迫不得已才替嫁进宫,二哥也是知道的,可自从生下南熹,你便不入凤鸾宫,不见臣妾,只常常将南熹从臣妾这里带走教导,十年,这是你第二次找臣妾,第一次,为陈妃,第二次,为江山。”
“偏偏两次都为了你心里的私情大义,将我的女儿推出去,若二哥要一人“偿命”,为什么不能是我,为什么是南熹为什么。”
萧远清垂眼默声,心里的话、伸到一半的手都随着萧景钰的到来一并落下,转身离开。
“母后,”萧景钰屈膝唤道,半蹲下来的身子微微靠前,了然于心的替面前泪如泉涌的人拭去泪水,宽慰道:“儿臣一直在,南熹也是,母后何须忧心,父皇盛宠常妃不过是给了大将军几分薄面,母后宽宏,不必当真。”
待母后睡下已是丑时,萧景钰靠在门前,沉默不语的等影卫过来。
当年的事,他略有耳闻,不过是父皇喜欢的是丞相府庶女,而外祖父更喜欢母后一些,权谋之下,在庶出小姐回乡探亲时,派出杀手,为母后得来了皇后之位,而父皇在母后生下南熹后,便一改常态,连相敬如宾都做不到。
踏雾而来的影卫恭敬的递上信匣,皆被身着紫衣的青年冷若冰寒的抬眼微吓住,“还有话?”他接了信,以为是外祖父有话说传达,边抽离边开口问起。
“江副统领来问,是否需要加派人手保护小公主?”
“不用,”男人意味深长的低眼,扫过信笺,再道:“让江辞自己去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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