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混乱的平安夜
我到达轰趴馆的时候已经晚上五点半了。
门厅接待员跟我确认了预定信息时候，我被前台桌上摞在一起的圣诞装饰发箍吸引了视线，有棕色、红色的各式鹿角，还有圣诞帽、圣诞袜，绿油油的槲寄生、亮晶晶的雪花，每一款都很漂亮可爱。接待员大概是见我很感兴趣就跟我说：“这是免费送的，可以挑个喜欢的。”
我拿了个红色鹿角，左右瞧了瞧在头上试戴了下。
“这个有灯会亮～”接待员根本不容我拒绝，边说边热情地伸手就帮我打开了开关。
玻璃大门映出我的样子，我觉得挺好，喜庆又应景，让我阴霾的心情也顺势开朗不少。
生活中总还是有些小东西会不经意地带来感动。
根据接待员的指示，走到最角落的红蓝彩漆两层小平房前，就听到屋里隐约传出音乐的声音。一楼设置成ktv，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在唱歌。我收拾下心情，带上笑容推开门进去，却发现屋里只有伴奏音，根本没有人在唱歌。客厅中间的长茶几上撒满了爆米花，一个话筒躺在茶几腿旁，所有人或坐或站，好像时间静止了。
我的出现短暂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目光，除了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伟宪。他拉着悦宁的手，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悦宁：“只要你肯原谅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悦宁甩开了他的手，冷冰冰地说：“我要你做的就是马上滚，从此以后都不要来打扰我。”
伟宪重新拉起悦宁的手，见悦宁想要甩开就抓得更紧，而这使得悦宁更用力地挣扎，几乎是用尽全力地将他推开。伟宪恳求道：“悦宁，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悦宁对他恳求的样子嗤之以鼻：“你现在知道我很重要了？觉得不能没有我了？真可惜呢！我吴悦宁不是没有你就不行呢！没有你高伟宪，我照样活得很好很精彩！我还可以找到比你更好的，想想都觉得开心！”
伟宪颓废地低下头，凄楚地说：“我知道我做错了，只要你肯原谅我……”
悦宁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错了是吗？好——那你告诉我，你错在哪里？”
伟宪抬起头看向悦宁，一开始以为她是在说气话，但看到她认真的表情，于是小心翼翼地说：“我不应该跟她在一起……”
悦宁突然笑了，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我们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悦宁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连伟宪也是满脸困惑。
悦宁自己止住了笑，脸上的笑意却还没有褪去，看着伟宪说道：“高伟宪啊高伟宪，我跟你在一起六年了，没想到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走！你给我走！”
悦宁突然开始用力地将伟宪往外推，力气大得连伟宪都连连往后退。
我就站在门口，伟宪往后退的时候，几乎就要撞上我，还好我反应够快往旁边躲了下。
婷婷急忙上前边拉住悦宁边安抚：“悦宁，别这样。”
林晖走上前挡在了我和伟宪之间，对伟宪说道：“你等她冷静点再说吧。”
伟宪却站在原地不肯走，执拗地说：“她不原谅我，我是不会走的。”
悦宁突然挣开了婷婷的手，抓起桌上一瓶矿泉水狠狠地朝伟宪砸过来，速度太快快得连站在一旁的婷婷都来不及阻止。
我感觉林晖推撞了我一下，头上的鹿角发箍滑下来正好挡在我脸上，以至于我根本没看清眼前发生了啥。等我摘下发箍，只看见有瓶矿泉水滚到我脚边。抬头就只看见林晖的背，几乎把我的视线挡没了。
悦宁冲上前抓住伟宪的衣领喊道：“高伟宪，就算你真的跟她在一起，我也能原谅！感情久了都会有厌倦的时候，对别人动心是多正常的事情。可是你认识她才多长时间，半年？一年？我跟你在一起多久？六年，六年了！在我和她之间，你却要想那么久！我和你的六年比不过她跟着你的这一年半年吗？”
伟宪怔忡地望着悦宁，一句话也说不出。
悦宁大声吼道：“你说话呀——说话呀！”
突然有个声音轻轻地说：“你这不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吗？”
所有人循声望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郑瑶珍。
郑瑶珍就像是没有注意到我们的目光一样，只是定定地瞅着悦宁说：“你可以先问问自己，是要跟这个人在一起还是要为自己争口气？”
悦宁瞅着郑瑶珍没有说话。
我站在林晖身后，从这个角度看不见悦宁脸上的表情。
“你这么纠结时间的长短，是觉得自己对他付出的感情比他对你的深，你过不去自己这个坎。两个人谈恋爱，总有一个人比另一个人更喜欢对方，如果非要计较个平衡，这恋爱还怎么谈下去呢？如果他跟那个女孩曾经在一起过，你都可以原谅，说明他并没有触犯你的底线，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好好在一起呢？接受自己就是比他付出更深的人，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郑瑶珍的声音轻轻柔柔的，但却显得坚定有力。
我有些佩服她。换做是我，永远说不出这样的话。
“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有些事不要太计较。”
郑瑶珍说完这句话，才终于转过头瞧了林晖一眼。
我顺着郑瑶珍的视线看向林晖，然后瞥见婷婷正看着我，下意识地转过脸也看向她，但她却将视线转向了林晖；随后我看见李卓正瞅着我，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
郑瑶珍说：“三楼有包厢，你们可以好好聊聊。是分还是不分，六年的感情也该好好交代。”
伟宪小心翼翼地拉起了悦宁的手，这一回悦宁并没有挣脱。
他们两人离开之后，客厅里还是有小片刻是沉默的。直到李卓率先反应过来，欢乐地招呼婷婷：“快过来点歌——”
“给你们来个拿手的！”婷婷很默契地凑过去。
靠着沙发的人都坐下了，只有我和林晖没有挨着沙发，是最后还站着的两个人。我没有多说话，默默地走到身后的沙发上坐下。这样除了郑瑶珍周围的沙发还有空位，其余地方都坐满了。我意识到我好像占了林晖的位置。林晖伸手捞了张圆凳，挨着茶几坐下，着手开始整理桌上散落的爆米花。
郑瑶珍就定定地瞧着收拾爆米花的林晖。
李卓和婷婷已经欢乐地开始合唱神话了。
赵晓刚就坐在我旁边，这会儿凑过来，在我耳旁小声地说：“你还不知道她吧？”
我当然知道赵晓刚说的是谁，我就坐在郑瑶珍正对面的地方，我点了点头应道：“前两天见过了。”
赵晓刚本来似乎还计划着给我做介绍的，听见我这么回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没有再接着说下去了，而是清了清嗓子，一脸怪笑地说：“听说有男生在宿舍楼前跟你表白了？”
我震惊地转过头看向他。怎么连赵晓刚都知道了？那他们全宿舍四个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赵晓刚顺势也瞟了眼林晖，嬉皮笑脸地说：“我们都知道了。”
我尴尬地想钻到地底下去，苦笑着问赵晓刚：“你们……怎么知道的？”
“有人把现场照片发到我们班级群了，虽然光线暗得很模糊，但你的侧脸我们总还是认得出来的。”赵晓刚兴致勃勃地准备掏出手机，“要么我把那张照片给你看看……”
“不用了。”我赶紧阻止。那天的场景已经足够尴尬了，我并不想要再通过回溯。
赵晓刚用手肘轻轻地撞了撞我，挤眉弄眼地说：“听说那个男生是你们系天才学生，家庭背景也很牛叉，你是不是动心了？”
我赶紧辟谣：“别乱说——”
林晖突然朝我们两看过来。
包厢里音乐很大声，赵晓刚又是凑在我旁边说话的，所以很肯定林辉听不到我们在说什么。但赵晓刚还是感觉到被抓了个现行，心虚地立即坐直了腰板，往旁边挪了半个身位，没有再挨着我。
这又是一个我想立即消失的瞬间，还好包厢里昏暗的灯光照不出我脸上困窘的红晕，但我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后干脆起身离开客厅：“我去一下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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