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一样的梦

　　许清泉抱着自己的双腿，在黑暗中呆坐了不知道多久。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像是进入了一个虚无空间，里面什么都没有。孤儿院的场景、小南老师的声音、走进屋子里看到的机甲都早已消失不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睁着还是闭着眼。原来这就是死亡吗？许清泉想。

　　他有点生气。他开始恨自己的父母，因为自己至死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来自何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何抛弃自己，不知道是谁将他送到了福斯特森林深处的孤儿院。与此同时，他想起了雷恩。对雷恩说不上恨。但自从知道他是一名神工之后，总觉得他肚子里藏着无穷无尽的秘密，甚至连自己现在的死亡，也是雷恩亲手造成。这一件不明来源的机甲、用神秘的工具让自己动手切开、机甲背后的能量脊柱、打开之后看到的奇怪液体、最后失手打翻液体引发爆炸……这一切的一切在许清泉看来，都是那么的莫名其妙。不过在这个空气中充满着油污，每个人身边充满蒸汽的时代，贪婪和欲望不断盛行的日子里，这样死去，早点摆脱也算是死得其所。

　　乱七八糟。

　　许清泉想了很久，甚至开始想起了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投胎并获得新生。说不定自己下辈子出生在贵族家庭，从小衣食无忧。成为一名神工也不错，可以受到万人尊敬。或者说自己下辈子成为一名智人也还可以。他还不太清楚，智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在许清泉心里自己接触最多的人工智能，应该就是那面镜子了。每天镜子会告诉自己外面的气温，给自己提供穿衣服的建议，哪怕事实上，许清泉根本没有那么多衣服。在这种时候的思维，果然是混乱。难道要一辈子在这虚无空间里呆着不成？

　　突然之间，空无一物的虚无空间似乎被人点亮。许清泉的周围，也逐渐变得明朗起来。感受到这点变化的他。站起身试图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首先出现的是一些声音。听起来像远处传来的风。逐渐的好像有风吹过树叶以及地上落叶的沙沙声。与此同时，许清泉的脚边长出了绿色的小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许清泉往后退了两步，突然撞到了什么。他转过头一看，是一棵大树。树干足有一人多宽。看上去像一颗乔木，笔直的耸入云霄。许清泉全环顾四周，更多的树木长了出来，形成了一片森林。刚才耳朵里听见的风声，现在也逐渐有了感觉，风拂过自己的面颊，还挺舒服。阳光从乔木的枝桠缝隙中穿过，洒在许清泉的脸上，犹如乍暖还寒时候，带着一丝春意。原本空洞的空间突然变得生机盎然。

　　“这又是哪里？难道跟刚才的孤儿院场景一样？还是说这已经不是回光返照。我已经进入了天堂。”许清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总是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不过这片森林似曾相识。许清泉开始往前走，漫无目的。

　　“你在寻找些什么？”森林的深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把许清泉吓了一跳。

　　“你是谁？谁在那里？”许清泉连忙问。回应他的，只有树林间的风声。“到底是谁？我到底死了没有？”许清泉喊了起来，冲着声音来的方向。回应他的，依然只有风和树叶的沙沙的声音。许清泉感觉到有点害怕。不知道这份害怕来自哪里。就像是人类害怕黑暗一样。不是说黑暗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会威胁到人。只是没有人知道，面前的黑暗里到底有什么。而这种对未知的恐惧所有人都有。许清泉已经经历了两次这样的未知恐惧。现在茂密树林中传来的奇怪声音更是让许清泉不寒而栗。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机甲核心的能量比核聚变还要厉害，怕是整个塔林姆区都已经灰飞烟灭。死都死了，有什么好怕的。许清泉鼓起勇气，决定一探真相。于是，他向着森林深处走去。

　　对许清泉来说，好久没有这么惬意了。自从自己15岁离开了孤儿院。在外漂泊流浪就是他生活的全部。15岁离开孤儿院，也是被迫之举。如果再不离开可能就会被送到普林塔战士学院里被人训练成一位帝国士兵。然而15岁的年纪，并不能从事很多工作。由于现在绝大多数的工作，都可以由机械代替完成。对于20岁以下的人帝国法律视其为青少年，在法典上明确禁止其参加任何工作。所以对于那个时候的许清泉来说，诸如偷鸡摸狗的事情，就成为了他生计的主要来源。他也因此被人打过，吃过不少苦。不过由于还没有到20岁。处罚起来相当困难。更多的人不愿意惹上麻烦，抓了他之后也选择不了了之。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五年。他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学着喝酒。直到20岁成年的那一刻，他来到塔林姆区，算是开启了替人打工的生涯。由于已经到了可以合法饮酒的年纪，他对于酒的喜好愈发明显。只能说，这是对于前20年的人生。一种不一样的逃离。

　　森林里的风，依旧暖暖的。许清泉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清晰。他没有办法相信，这其实是一个自己死后的空间。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觉到空气的湿度。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在穿过一片半人高的草丛之后。一座矮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矮山的山脚下，仿佛有一个建筑，远远的看不太清楚。看上去像一座神庙，但印象中许清泉从未见过。他开始加快步伐，不一会儿走到了神庙面前。神庙的门口有些破败，几级台阶已经缺了不少。石制的大门上也布满了枯藤，仿佛已经很久没人打开过了。许清泉在门口绕了几圈，想要看清神庙到底有多大。然而，除了一个门和前廊露在外面之外，其余的部分，应该都镶嵌在了山中。

　　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起了。“你在寻找些什么？”声音是从神庙中发出的，仿佛就是在引导许清泉走到这里。那既然如此何不进去一探究竟？反正自己已经是这幅模样，没有什么好怕的，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许清泉鼓起勇气走上台阶面对着大门。刚才站远了，还没有看清楚，门上雕刻着一些他从未见过的符号。除了未知符号之外，还有一些图案。除了一个看上去像三叉戟一样的图案外。别的许清泉都无法用日常见过的事物来进行描述。这些符号配合着图案在两扇石门上，呈现对称的形状。由于许清泉并不信任何宗教。再加上没有上过几年学，图案的奥秘，对于许清泉来说实在太过深奥。管不了这么多了。如果不推开门，就无法知道这里是哪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清泉没有细想，推开门走了进去。

　　神庙里面非常明亮，仿佛就跟外面的白昼没有任何区别。在外面看上去嵌在山体中的神庙，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潮湿，迎面扑来的，还有一些新鲜空气。看来是有足够的通风设施。在穿过狭长的走廊之后，一个巨大的球形空间，出现在许清泉面前。

　　“你在寻找些什么？”声音第三次响起，不知道从何而来。许清泉环顾四周，想要找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但这个声音不断的在巨大的空间内产生回响，让他无法分辨清楚。这座山，应该是一座空心山。里面空心的部分，也就是神庙的主体。洞内的光亮是从洞穴上方顶部的一团气体中产生。那团气体看上去像雷云，在不断翻滚，发出像恒星一样明亮的光芒。洞穴的地面异常平整，不知道这地面是由什么东西构成，看上去就像玻璃面一样，反射着上面射下来的光芒，但这看上去光滑的面也似乎有足够的摩擦力，走在上面却不会像走在玻璃上一样滑倒。走了几步之后，许清泉发现这个洞穴对面的墙壁似乎永远走不到，就像在太空中漫步一样。

　　忽然，前面光滑的地上出现了三根跟人差不多高的圆柱体柱子。而这三根柱子仿佛跟地面是一体的，没有任何缝隙，就像一张橡皮膜，是用手指揪出来的一部分。许清泉走近三根柱子。发现柱子的表面密密麻麻地纹着一些线路图。这些线路图看上去像迷宫，可是某种角度上看又像芯片上的集成电路一般规则的排列。许清泉伸手摸了摸。一切都那么的真实。三根柱子的线路图远看一样，近看又有细微的差别。但许清泉完全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他绕着这几根柱子来回看，不觉感慨，居然有人能制造出如此精妙的东西。

　　“你在寻找些什么？”突然，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正在认真看线路图的许清泉被吓了一跳。“找什么？”许清泉心里想，难道这是我一直在做的那个梦不成？自己在哪个梦里也是不断寻找，但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这么清晰且真实。他立马看向周围，大声的说，“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你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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