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林宣领着凤穰见了许多稀奇物件，惹得凤穰惊奇得好一阵都不肯歇着。

        快到了午时，林宣哐当一下起身，一脸豪气，“阿穰，今日，我要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手艺，中午我做饭，你且耐心候着。”说完还向凤穰抛了个媚眼，凤穰点点头，心里更加期待。“好啊，我瞧林妹妹信心百倍，定是做饭的一把好手，或许会让我大吃一惊呢。”

        竹林四周静谧，仿佛微风吹过的声音都能听见，细长的竹茎直穿天际，茂盛的竹叶遮住了阳光，在温暖的四月，却感受到了些许阴凉。凤穰握着笤帚，在院中扫着落叶，时不时还往厨房探头望两眼。

        半个多时辰后，林宣兴致勃勃地端着菜走出来，“阿穰！吃饭啦！”凤穰闻声推门而出，看着盘子里的绿油油的菜，一脸诧异，“林妹妹，这是野菜吗？”林宣自信地点点头，递来筷子，“阿穰，你快尝尝，这是我特意去湖边采的藜蒿，很好吃的。”凤穰脸色却不大好，又不忍驳了林妹妹的热情，浅尝一口，原本以为是苦的，但入口却是清香，不禁惊讶。“这是，藜蒿？真的很好吃。其实有一次打仗被围困时，遇到了粮草紧缺的问题，我曾经连着吃了五六天的野菜，但西北之地严寒，野菜少之又少，而且都是苦的。真没有想到，还能吃到不苦的野菜。”凤穰又夹了几口，吃得很开心。林宣又马上起身，“阿穰你先等等，厨房里还有菜，等我端过来。”

        凤穰眼瞧着林妹妹端来一大条蒸鱼，林宣闪着机灵模样，“怎么能白去一趟湖边，我就顺便捉了条鱼。在野外，当然要追求最原始的味道，阿穰你快尝尝原味鲜鱼。”等得到凤穰肯定的回答后，林宣又往厨房跑了去，然后举着烤鸡走出来。凤穰惊讶的看着林宣，“林妹妹，我现在总算知道我们为什么如此投缘。”林宣掰下一整块鸡腿递给凤穰，回应着，“因为什么？”

        “你之前不是总说我不像个公主，没有尊贵娇恃的性子。那你呢，你不是也不像个小姐，捉鱼杀鸡，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林宣一脸无所谓地哦了声，手上的动作依旧没有停，大口咬着刚掰下的鸡腿，“阿穰，这个鸡腿真好吃，你也赶紧趁热吃。阿穰，你知道这个鸡怎么来的吗？”

        凤穰鼓着腮帮子，单纯地摇摇头，模糊着说，“不知道”。林宣饶有兴趣地指着后院，“为了以后持续生活，我特意开辟了菜园子。刚才去园子绕了一圈，恰巧碰上这个鸡在偷食我的黄瓜苗子。”林宣愤恨地大口咬着鸡腿，“以示惩罚，我必须吃了它才能解恨。哎呀，这个烤鸡越吃越香，我的手艺真是太好了。”林宣不禁摇头自赏，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欣喜的，何况是对凤穰。

        午饭后，林宣叫来凤穰，“阿穰！来帮我晒个被子！”凤穰闻声乖乖从厨房跑来。林宣从木柜里拿出棉被，“被子要晒晒才能盖，院子里有晾衣服的架子，放那上面就行。”林宣也抱着另一叠棉被出去晒。凤穰看着两个棉被有些不解，“林妹妹，我们不盖同一床被子吗？但是在客栈我们”，凤穰小心翼翼地问着，林宣摇摇手，将棉被搭得平整些，“现在还算温暖，但是等到了夜里就会冷的，一床棉被肯定不够。我倒是无所谓，要是阿穰冻着怎么办。”

        凤穰听得心头一震，关心他人的话就这么如平常般轻松地说出，听者有心，自是动容。那一刻，凤穰仿佛看见了以后的模样，她想这辈子都和林妹妹在一起，哪里都无所谓，只要相伴的人是她，便会开心。凤穰并不是第一次被人关心，只不过，那些人都是下人奴婢，只懂得伺候，没个交与真心的。但林妹妹很特别，她不想尊卑礼仪，由着本心地对自己好。

        “林妹妹，你与我在一起开心吗，若是一辈子都是如此，你也愿意吗？”凤穰也由了一次本心，小心翼翼地询问着。林宣怔了一下，继而转头笑着，“我每天与阿穰在一起都是惊喜，阿穰是我最喜欢的娘子，自是愿相伴一生。我知道阿穰与我尊卑有别，但阿穰会忍受我的无礼，天底下再也没有像阿穰这样好的人了。”凤穰听到了肯定回答，心里的石头恍然落地，再次顺着本心，激动地抱上林宣。林宣也欣喜着，享受地来回抚摸着凤穰的背。

        福寿宫内一片沉寂，懿皇后独自坐着赏花，面色展颜，白皙的指尖滑过最漂亮的一顶花前。满眼的怜惜，舍不得触碰般轻雅。“泠水，传事公公可回来了？”泠水弯腰行礼，“回娘娘，还没有。”

        懿皇后语气更加高傲，指尖移动至花底，“若再无消息，宫门就关了。”懿皇后扼下整朵花，眼神不再怜惜，将花移到鼻子处低闻，而后凛冽一笑，攥紧正绽放绚丽的花朵。泠水更加恭敬谨慎，“娘娘，传事公公定不会耽搁，定时那个九公主延了误，请娘娘莫要动怒，当心气坏了身子。”懿皇后扔下花朵，招手示意她过来，一把掐住泠水的脸，眼神魅惑着，“你说，那个凤穰，是不是该死？”泠水害怕地躲避眼神，嘴唇颤抖着不敢回答。

        懿皇后突然狂笑不止，不屑地甩开泠水，“来人，贱婢泠水不尊礼数，心侍二主，免去福寿宫大宫女一职，罚去劳役。”泠水顿时恐慌地不停磕头，哭泣着求饶，“奴婢真的没有二心，求娘娘宽恕，求娘娘宽恕……”懿皇后杵着额头，像看戏般冷眼目睹宫女们拖着磕破头泠水离开，接着面无表情地起身，“这盆花蔫了，换个新的。”

        晚饭后，凤穰和林宣坐在床边话家常。“阿穰，我哥他们在军营怎么样，斩杀敌人的时候勇猛吗？”林宣好奇地看着凤穰，期待着回答。凤穰笑着，提起他们便是满意，“林生统帅性格沉稳，更适合战术布局，每次与他讲作战方案时，总是不谋而合，在战场上也是杀了不少敌人。而林安统帅则更适合征战沙场，虽然不是我的对手，但也是英勇无比的。”凤穰说着便情不自禁自恋起来，没想到林宣也跟着笑，“我就说嘛，二哥和我是一个水平的，怎么能和阿穰称得上对手呢。”

        聊着聊着，林宣突然话题一转，“欸阿穰，给我讲讲西北边疆的事情吧，我想听。”凤穰眼神恍惚，那些生活之景仿佛再次出现在眼前，“嗯，西北很辽阔，可能因为战争爆发了吧，居民很少。那里很冷，很干燥，我的嘴唇经常开裂。有时会连着刮好几天的大风，张嘴就是一口沙子，像这种长发根本梳不顺。冬天会下雪，雪夹着风就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粮草问题也会紧迫起来。而且在西北，很长时间都不能洗澡。”凤穰说着说着便苦涩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这五年是怎么过来的，恍然瞬间般，便经历了世间最苦楚凄凉之地。

        林宣握着凤穰的手，满眼的心疼，“阿穰，你这次回来还走吗？我不想你再去西北了。”凤穰苦笑着，摸摸她的头，“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我也觉得出征不太可能了。”林宣一脸疑惑，“为什么，难道大霎还有比你厉害的将军？”

        凤穰摇摇头笑道，表情更加苦涩，“因为我是娘子，从古至今，便没有哪个娘子能掌将印的。这次领兵算是意外，五年前滕斯将军意外坠马，伤筋动骨，不能长途跋涉。而那时边疆战事激烈，敌兵来势汹汹，必须立刻做出决定。原本只是朝中大臣提了一嘴，便被有心之人利用，想要借此机会让我战死，被刺杀，或者不堪折磨而死，甚至不惜破除一切阻碍。”林宣听得气愤，拳头攥得实紧，便不在乎形象地破口大骂起来，“亏得他们还是朝廷大臣，不管朝政，尽学着如何设计陷害他人。我们阿穰这么好，到底是谁这么狠心非要陷阿穰于死地。”

        凤穰也不禁低头感伤，暗自默念着，“是啊，我到底是怎么得罪他们的，甘愿费这么大一圈要杀我。”林宣听出凤穰话里的意思，气势汹汹着，“阿穰，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谁？”凤穰勉强笑着，赶紧收起了情绪，摇着头道，“我不知道，若是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反击的。”林宣且消了气，保持着坚定，“阿穰，若是哪天我知道谁是陷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凤穰有些紧张，她不想林妹妹参与到朝廷无谓的争夺之中。“林妹妹，朝廷之上的事情远非你想象得那么简单，这些事情我能应对，你只需当我的倾听者便好。”

        “好，我答应你。”但林宣可不是容易听劝的人，虽然嘴上说着答应，但心里还是暗暗下了决定，她一定要替阿穰报仇，她不能让阿穰吃哑巴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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