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公报私仇

等程立德夫妇带着一双儿女到达太师府的时候，时间已经快要到正午了。
出来迎接他们的田子越调侃道：“酒菜都摆上桌了你们才来……敢情是踏着饭点儿来的啊！”
苍耳听见小舅这样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爹爹一眼，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没敢主动开口说话。
刚才在祖父的院子里，爹爹借口要教新姑爷武功，愣是让手无缚鸡之力的秦奋扎了将近两个时辰的马步。
要不是赶时间来给外祖父拜年，苍耳都怀疑爹爹会让秦奋扎上一整天。
田子越看见外甥女的小动作，他顿时收起了笑容。
这是怎么了？
昨天在一起烧烤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短短一天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就连田子黎和程怀遇的眼神都充满了忧虑。
他们知道程怀薇和她的新婚夫婿来了府里，但不知道他们在长松院里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难道打起来了？
跟他们几个人的忐忑相比，程立德尽管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他的心情其实还算不错。
只听见他笑着解释道：“没什么……我们家今年不是嫁姑娘了嘛！今天新姑爷上门，我出面招待了一会儿……这才来晚了。”
田子越的表情有些茫然。
嫁姑娘……谁啊？
二姐二姐夫不是只有怀葭一个姑娘吗？
才刚刚定了亲，婚期都还没有正式定下来，谈什么嫁姑娘啊？
程怀遇正好站在
自己小舅的身边，他压低声音提醒道：“……是以前那个姐姐。”
毕竟叫了十几年的姐姐，就算现在已经知道了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姐姐，他也做不到对她直呼其名。
田子越恍然大悟，继而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表情。
他还以为二姐夫这辈子都不可能对程怀薇释怀，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口口声声说嫁姑娘了。
难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一笔清零了？
这样做对怀葭何其不公。
想到这里，田子越的心里十分不舒坦。
程怀薇毕竟是姓程的，就算她不是二姐夫的亲生女儿，血缘上也是他的亲侄女，他无法对她绝情也是人之常情。
但他们田家不一样。
从他们的立场来看，程怀薇占了怀葭的位置，替她享受了十八年的荣华富贵，害得他们田家的血脉流落到外面吃尽了苦头。
他们是绝不可能原谅程怀薇的。
程立德见一向风光霁月的小舅子突然变得脸色铁青，他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他不愿意让岳家的人误会他，因此他十分郑重地解释道：“子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会这样做是因为那个秦奋……我跟他有些过节，具体怎么一回事儿短时间跟你也说不清楚，但总之我是不可能将怀薇当自己女儿来看待的，即便是当侄女看待……我也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儿。”
田子越听他这样说，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那个秦
奋……他才二十出头吧？怎么会跟二姐夫有过节呢？”
程立德的表情顿住。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回事儿，总不能说秦奋是他上辈子的仇人吧？
就算他敢说，也没人敢信啊！
幸好苍耳出面解救了他，“那个，小舅，其实是这个秦奋曾经得罪过我……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他在寻味居用饭的时候，曾对我出言不逊……爹爹这才记恨上了他。”
她说得十分坦然，就仿佛真有这种事情发生一样。
反正小舅也不会找秦奋对质去。
就算真去找了，以秦奋现在对国公府积极的态度，他也不会前来质问她为什么要污蔑他。
田子越顿时就愤怒了，“秦奋那小子欺负过你？我这就去剁了他。”
苍耳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别，您可是为人师表的……这么凶残真的好吗？
寻他们出来的田子逸正好听见了这句话。
只见他一脸正色地开口问道：“怀葭，秦奋欺负过你吗？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告诉二舅，二舅替你出头。”
田子越突然乐了起来，“就是啊！二哥，那秦奋不是你的属下吗？你回头想个由头，直接整死他。”
还有这回事儿？
苍耳之前只知道程怀薇嫁的人好像是个小官吏，但具体是哪个部门的她就不太清楚了。
原来他在二舅手底下做事啊？
这还真是……巧合得有些离谱了。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私人恩怨，连累长辈因私废公总归是不
好的。
苍耳刚想说“不用了，她的仇自己会报”，谁知一旁沉默的田子黎突然开口了，“二哥，我知道你一向公私分明，可怀葭她……”
她哽咽得有些说不下去了。
立德和怀葭一起在长松院招待怀薇夫妻俩的事情，她听下人来汇报了。
虽然她也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曲折，但她相信自己的夫君和女儿，他们不会做毫无意义的事情。
刚才听怀葭说那个秦奋曾经得罪过她，她瞬间就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立德和怀葭都耿耿于怀的人，关键他还姓秦……这很轻易地让她想起了立德口中那个害死了他们女儿的负心汉。
她没有见过那个人。
知道这些往事之后，她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若是她当时还活着，自己的女儿被人给欺负了，她一定会拼了命去给她讨回一个公道的。
可惜她当时不在。
现在好了，她终于有机会了。
苍耳看着田子黎，她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娘亲，都怪我不好……”
她实在不孝，又害得娘亲伤心了。
田子黎还没来得及说话，田子逸一脸凝重地开口道：“怀葭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放心，二舅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那个秦奋的职位不高，跟他这个尚书很少有打交道的机会，他之所以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因为听了同僚太多的赞美。
他们都说这个秦奋为人踏实肯干，而且脾性很好，对每一
位同僚都很敬重，无论对方的职务高低、年龄大小。
他也见过秦奋本人，印象中确实是很努力上进的一个人。
他原本还打算年后将他的职务往上提一提。
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的确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但若有人明目张胆地欺负他的家人，那他也不介意落得一个公报私仇的名声。
毕竟他是怀葭的亲舅舅，若是不能保护她，那他算哪门子的舅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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