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离开
“多和病人聊聊天，多鼓励。这样可以帮助病人提高自身的承受能力。此外，根据症状吃适量的药，切记一定要来复诊。”孟亭舟说着表情严肃地看了看家属，以表示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孟亭舟的长相温尔儒雅，对待病人更是温柔体贴，气质虽清冷，但却不会让人有距离感。
那女家属仿佛失了魂似的一直盯着他，猛然被他这一瞥，瞬间红了脸，语无伦次不停点头是是是。说着，搀扶着老人不停回头跟他道谢，然而孟亭舟只当没看见。
一旁的护士唐子欣瞅见了，跟旁边的赵淼使了个眼神，赵淼则捂着嘴偷笑。
一旁的孟亭舟扫了她一眼，吓得赵淼立马像缩头乌龟一样，低着头工作去了。
孟亭舟拿出手机，看见上面好几个未接电话，有他妈妈的，还有江池暮的，最后一个是马离歌留的信息：孟医生好，我什么时间都有空，您来定时间吧？我都可以。
孟亭舟立即回了个电话过去，一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有那闲功夫打字，二是他觉得电话交流更能高效解决问题。
“喂？孟医生？”声线微甜，有点像水果糖。孟亭舟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他将头靠在靠枕上，微微合眼，用手按了按太阳穴。
一旁的赵淼看见他这副神态，简直花痴得快要尖叫。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她迅速拿出手机，飞快地朝着那个慵懒的身姿来了个三连拍，嘴角的笑连唐子欣都看了都倒起一身鸡皮疙瘩。
但是谁能不爱看美男呢，她用手指了指手机，赵淼笑得一脸我懂得我懂得。
“嗯，我是。”孟亭舟起身，看了看窗外早已华灯初上的
“你母亲的情况杨舒跟我说了大概，但还是面诊一下比较好。”说着他想起来什么，喊了声唐护士，帮我看一下我这周还有时间吗？
唐子欣查了一下电脑，面上无比淡定地回了句：“孟医生，这周都满了，只能预约下周二的了。”但实则内心早已激动得心潮澎湃，能正大光明地看孟医生可太爽啦！孟亭舟点点头，转而继续跟电话里的人交谈：“这样吧，你预约下周二下午的。”
马离歌客气道：“好的，麻烦您了孟医生。”那边只传来简单一个‘嗯’字便挂了电话。还没放下手机，突然又来了电话，马离歌匆忙一看，是唐宋。她静默了半晌，终是接起了电话。
许久，那边并没有传来声音，马离歌喊了两声唐宋，才传来一声“老师。”马离歌顿时不语了，唐宋的声音很是颓废，甚至没有力气。这次她的声音不再冷漠，柔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唐宋犹如心被刀割，疼得难以自抑，张了张嘴，终是什么也没说。最后，他仿佛没了自己的意识一般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老师。”
马离歌以为他是在为他母亲的巴掌道歉，安慰道：“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唐宋舌尖苦涩不已：“我我要出国了。”马离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只淡淡道：“嗯。”
“老师。”
“嗯？”
“我喜欢你。”
“嗯，我知道。”
“我不会再给你打电话了。”
“嗯，照顾好自己。”
“好。”唐宋无声地苦笑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温柔地对自己说话。
唐宋默然地看了看玻璃窗外的蓝天，然后将手机丢进一旁的垃圾箱，朝登机口走去。
“嗯，知道了。”江池暮刚挂了电话，就看见孟亭舟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找我什么事？”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江池暮吸了一口烟，挑眉看他：“心情不好？”
“怎么有空来w市？”孟亭舟绕开话题。烟雾缭绕中，江池暮开口：“公司正起色，短时间内都会在w市。”
“不是为你爸妈的事？”孟亭舟闻言疑惑道。
“不聊这个了，一起喝两杯吧”
“不去，累。”孟亭舟想也没想就拒绝。俩人沉默了半晌，江池暮缓缓开口：“明天一起去看宋隐吗？”
“嗯。”孟亭舟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没说。
h市某监狱。马离歌通过厚厚的玻璃看见父亲越来越消瘦的脸，忍不住泪盈满眶。因担心母亲见了父亲情绪激动，马离歌这次没敢带母亲来。
“我妈的精神状况越来越不好了，我怕”马离歌搁着话筒，努力抑制哭声。
马向阳看着女儿同样消瘦的面颊，内心一片酸楚。
“辛苦你了，孩子。”说着，眼泪亦是忍不住。
“是爸不好，爸不应该为了钱”马向阳佝偻的背弯得更低了。他擦了擦眼角的泪，嘱咐女儿：“照顾好你妈妈，也照顾好自己，是爸无能”
泪水如决堤的洪水，马离歌只觉得在爸爸面前能放声大哭。
杨舒看着哭得肿成桃子眼的马离歌，上前抱了抱她。
“走吧，带你去吃点好吃的。”说着将哭得没有力气的马离歌扶进车里。
“阿姨一个人在家吗？”杨舒开口问道。马离歌摇摇头：“我请了钟点工，不敢让她一个人待着。好在她情绪大部分时间还是稳定的。”
杨舒点点头。
“和孟亭舟联系了吗？”
“嗯，下周二带着我妈去看看。”
“阿离，你认真考虑一下。别再一个人硬撑着了，这样下去，阿姨没倒下，你就先不行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试着去谈的。你别担心了。”她握了握杨舒的手，笑得勉强。
周二下午，马离歌带着沈母找到神经内科。挂了号安静地在侯厅室等着。母亲在人多的地方，就会异常紧张，不停地东张西望。
好在很快叫号叫到了她，她牵着母亲的手慢慢走到门牌上贴着孟亭舟的候诊室，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来清冷的声音。
马离歌推门而入，看见孟亭舟的那一刻，瞬间觉得五雷轰顶，竟真是宋隐的朋友。
孟亭舟看了来人一眼，并未多做反应，只伸出手，淡漠着：“病历本给我。”
马离歌远远地本子递给他，并不敢多看他。
孟亭舟奇怪地看了女人一眼，而后一边看病历一边询问：“病人什么情况？”
“我母亲她受了刺激，好多人她时而记得时而不记得，失眠，多梦，有的时候说话前言不搭后调。”马离歌细细陈述着。
孟亭舟终于开始抬眼看她，头微微向下垂，巴掌大的小脸，因为苍白带了几分娇弱，薄唇微抿，略显倔强。
“名字。”孟亭舟翻看着问道。
“哦，沈木锦。”
孟亭舟再次看她：“你的名字。”
马离歌愣了愣，淡淡道：“我叫马离歌。”对方不再说话，看了看时间，对她道：
“这样吧，你先去我休息室等一下。我后面还有两个，很快就结束了。伯母的病情我再和你详谈。”说完，不待她回答，就喊了声‘小唐。’
一位长相甜美的女孩子走过来。
“孟医生，您找我？”
“先带她们到我休息室坐一会。我稍后过去。”
唐子欣好奇地看了看那两人，礼貌笑道：“请跟我来。”
马离歌看了看孟亭舟，后者已经开始态度温和地接待下一位病人了。
是她的错觉吗？刚刚他对她的态度明明就很冰冷。
唐子欣偷偷打量年轻女子，一边给赵淼疯狂发消息：大事件！咱们的男神居然让一个女病人去他休息室！
赵淼正在前台无聊，羡慕嫉妒恨唐子欣今天可以跟着孟医生出诊，一看到消息，睡意全无，立马回复：什么！？有照片吗？
唐子欣趁接水的空挡，偷偷拍了张马离歌安抚她母亲的照片。赵淼一看，立马放心了，淡然回复：不用担心，构不成威胁。
马离歌看那护士总是偷偷打量她，对她笑笑：“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唐子欣吓得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马离歌瞧她反应觉得很是可爱，就和她聊了聊，末了，似是难开口般，才半天问出来。
“你们孟医生，很凶吗”
唐子欣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张大嘴巴，大声反驳。
“怎么可能，孟医生可是我们医院出了名的好脾气，不仅长得第一帅，而且专业水平也是第一高的，你知道多少护士抢着要来孟医生的科室不？”
马离歌看着女孩子的表情，禁不住笑了笑：“多少呀？”
唐子欣被她笑得晃了神，定了定神，正要大谈特谈，就听见孟亭舟不耐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还不去工作？”
唐子欣朝马离歌吐了吐舌头，立马怂怂地出去了。马离歌看着这架势，很是怀疑她刚刚那句‘出了名的好脾气’的真实性
房间里立马安静了下来，不知为何，她对这个人总是怵怵的。
他和江池暮都是宋隐的朋友，但与江池暮不同，后者总是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扑过来，让她瞬间就张开防御的翅膀与之进行搏杀。
而孟亭舟总是淡淡的，不动声色，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沈母仿佛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异常，有些害怕的拉拉女儿的衣袖，马离歌柔声安慰：“没事，妈。”
孟亭舟拉了把椅子，坐在她们面前，淡淡开口。
“你母亲很有可能患了精神分裂症。现在初期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马离歌没有惊慌，没有悲伤。目光紧紧抓住他，犹如抓住救命稻草。
“那可以医治吗？”
孟亭舟不语，只是目光冷冷地看着她。
马离歌看着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了。她微微低头，淡淡道：“你认出我来了是吧？我知道，我伤害了宋隐。无论什么惩罚我都愿意接受，只是希望您不要将这种情绪带到我母亲身上。拜托您了。”
孟亭舟听完她的话，内心闪过一丝疑惑，表情带着隐忍的痛苦：“伤害？仅仅是伤害吗？”
马离歌不解，怔怔道：“什么意思？”
孟亭舟是真的诧异了：“你不知道？”
心底的恐惧在慢慢升腾，她甚至开始结巴：“知道什么？”
孟亭舟看着她精神恍惚的模样，内心涌出报复的快感：“宋隐不在了。”
马离歌只觉得耳边轰鸣一片，她什么都听不到了。她满脑子都充斥着‘不在了，不在了’
她不明白，什么叫不在了？不在哪里？眼神空洞无神，只有眼泪簌簌的掉。
沈母看着女儿这般模样，更是吓得六神无主，丈夫被抓的场景，满眼的血，以及黑夜里悄然的脚步声
如鬼魅般一幕幕浮现在脑海。
她开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头部，并大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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