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是禅非剑，是剑非禅
“你，是为了归还沾血冰蛾而来吧。”
寂山静庐之内，茶过三品，金子陵直入正题，开口问道。
素还真点点头道：“是，邹纵天已然伏法，沾血冰蛾理应物归原主，宝剑在此。”
说罢，素还真便解下身后的剑袋，将沾血冰蛾递向金子陵。
“耶~~”金子陵用折扇架住素还真递过来的沾血冰蛾，轻轻推了回去，道：“名剑赠出，代表它宿命已经转动，今日在你手上，便是代表黄金城变故即将完结，黄金城的后人与它的缘分已尽，但我若是取回，便是扭转了原属于它的光芒。所以，素还真，这口沾血冰蛾，还是留在你的身上吧！”
话落，金子陵一展折扇，一襟潇洒。
然而面对如此名剑，素还真却是毫无贪念，连忙推脱道：“素某岂能占他人之物。”
但金子陵没接他的话，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觉得沾血冰蛾是一口怎样的兵器?”
素还真闻言，略带哀叹地回答道：“冰火相融的绝世之剑，总是十分残忍的凄凉。”
金子陵点点头：“形容得很好，因为你素还真在我金子陵的眼中，也是外冷内热，承受十分残忍的凄凉。这口剑，正合该与你一同接受刀剑的宿命，相应得当。”
“但是我……”素还真仍想推辞，金子陵却打断他道：“犹豫吗？那将冰蛾交我！”
素还真闻言一愣，但马上又释然地将沾血冰蛾交给金子陵，物归原主，内心顿时轻松。
不料金子陵却是狡黠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道：“素还真，你背上的名剑，可否借我一观?”
“当然可以。”素还真不疑有他，伸手就要取出身后曾与天策真龙大战的忘然神器。
不料，素还真刚拔剑，金子陵便闪电般一拔沾血冰蛾，只见一道剑光闪过，随后咣当一声，曾与天策真龙大战而无损的忘然神器断成两截，断刃掉落在地上，金子陵已然回剑儒鞘，仿佛从来不曾拔剑一般。
[啊！好快的速度！]
素还真眼见此景，心中一惊，惊觉眼前看起来一派潇洒的贵公子名剑铸手金子陵，竟然是一位剑道高人。
而在素还真一旁的缺舟一帆渡感受更为强烈，从金子陵拔剑的那一刻开始便感觉禅心松动，意识深处有一个东西在不住的狂跳，仿佛想要冲出牢笼一般。
【又是这种感觉，之前对战风之痕之时也是如此。为何吾会禅心松动，难道是……】
缺舟眼中微微闪烁，对于自身的状况已经有了想法。
而一旁的金子陵道：“素还真，你的剑不是最好的，日后遇上刀剑之争必会吃亏，兵器是凶是残，是看主人的心意，我相信你可以将冰蛾导向正途，完成它的宿命。来，免客气！”
说罢，金子陵强把沾血冰蛾塞回素还真怀中，俨然一副你不收不行的样子。
“唉，既然如此，素某便却之不恭了。”眼见忘然神器被沾血冰蛾所断，素还真明白金子陵是铁了心要相赠沾血冰蛾，也不再推脱，将沾血冰蛾背在身后。
将沾血冰蛾收好之后，素还真手持拂尘道：“还有一事，劣者斗胆，想请名剑铸手相助。”
“哦？是何事捏？”闻言，金子陵眉峰一挑，颇为意外道。
“事关缺舟前辈，缺舟前辈的文殊剑被痴海毒瘤邹纵天以沾血冰蛾所断，素某希望前辈能伸出援手，修复文殊剑。”
说完，素还真向缺舟一帆渡，后者会意的将断成两截的文殊剑取出。
金子陵轻摇折扇，看了一眼缺舟手中的断刃，道：“嗯，果然是被冰蛾所断，好拙劣的铸造工艺，想不到以大师修为，竟然使用如此劣质的兵器。”
尽管文殊剑被评为铸艺拙劣，缺舟心中却是无波无澜，淡然一笑道：“哈——，惭愧，其实此剑乃是贫僧所造，但贫僧铸术不精，让名剑铸手见笑了。”
文殊剑乃是前世千年之前鲁家先人与地门一同打造，随后这位鲁家先人也加入了地门成为一百零八名大智慧之一，如今一百零八名大智慧不复存在，融合诞生成了缺舟这一全新的意识，因此说成是缺舟所造亦无不可。
“哦？竟然是大师所造。”金子陵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兴趣，伸手接过文殊剑剑柄断刃，仔细一观察，随即轻笑一声：“哈，原来如此，这根本就不是剑！”
闻言，素还真不明所以，开口问道：“金子陵前辈何出此言？难道这口文殊有何特殊之处吗？”
“嗯，特殊，确实特殊。”金子陵轻摇折扇，道：“这口文殊的材质，虽是凡铁，但内中似含有一种矿物，能可储存术力，而此剑也因此被打造为一种能转变人灵识的器物。大师，我说的不错吧？”
金子陵一语中的，缺舟颔首道：“是，施主所言不差，贫僧制造文殊剑的初衷，确实是为了打造变灵器。”
文殊剑的设计其实就是小型的无垢之间，算是颠倒梦想的完成品，也就是变灵器。
一旁的素还真沉吟道：“嗯？变灵器？为何缺舟先生要制造这样的器物呢？”
缺舟一帆渡佛眼微阖，道：“那是另一个故事，素还真你若想听，以后吾再说与你。”
“嗯，只要是前辈的话，素还真随时静耳聆听。”
金子陵手持文殊断刃道：“虽然作为一口剑，此物在吾看来并不合格，但作为一个变灵器，我却要夸赞大师有巧思。”
缺舟一帆渡淡然一笑道：“哈，不敢，班门弄斧了。”
金子陵道：“既然此物是被冰蛾所断，那吾便有因果，吾会将此剑重铸，还大师一口好剑。”
缺舟闻言，双手合十向金子陵行了一礼：“麻烦施主了。”
“耶~~不麻烦，不麻烦！”金子陵将文殊断刃放在旁边的书桌上，轻摇折扇道：“铸剑一生赠知己，逍遥一身已忘龄。其实，在大师进入寂山静庐之前，吾就有所感觉，大师必定非凡人也。如今一观，更觉大师心怀般若，果然是得道高僧！就算今日无文殊一事，吾也有心为大师铸一口相得益彰的好剑。”
缺舟颔首道：“施主赞谬了，贫僧受之有愧。”
金子陵继续道：“大师何必过谦，在此之前，吾还有一事想要请教大师。”
“施主请说。”
金子陵轻摇折扇道：“请问大师，如何看待这口文殊剑？又或者说，大师如何看待剑这一种兵器？”
闻言，缺舟一帆渡佛眼低垂，沉思片刻，随后伸出双手，双掌合十，行了一个佛礼。
看了缺舟此举，金子陵眼神微动，点点头道：“嗯，大师果然是心怀慈悲的真佛，吾明白大师的意思了。定会为大师打造出最适合的剑。”
“多谢施主。”缺舟一帆渡再度颔首表示感谢。
这时，素还真开口道：“未知前辈铸造需要多少时间呢？”
金子陵轻摇折扇，道：“耶~~莫急，正所谓十年磨一剑，剑之成器比人之成人，只会更为艰难。需观其格，感其息，体其魄，察其形体，深入其骨，方能就与剑客相匹配的剑器。”
“更何况，大师并非是剑客，以大师武格，武魄，武息，武体，武骨，要打造出相得益彰的剑器，对吾而言，也是不小的挑战啊————”
“嗯——”素还真闻言，面色动容道：“但是如今冥界对中原虎视眈眈，缺舟前辈数度阻挡犴妖神，早已是冥界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冥界强敌来犯，大师却失了兵刃，岂不是落了下风？”
素还真的言下之意就是快赶工！文殊剑是你的沾血冰蛾弄断的，害得缺舟前辈失了兵器，给我负起责任来！
“额……这嘛……吾会尽力。”金子陵尴尬地以折扇掩面，心中暗道：“蛾儿啊，你这个被带坏的孩子，真会给爹亲我惹麻烦。”
金子陵对于自己所铸的剑，一向都怀着一种老父亲的心态。
“哈！”一旁的缺舟一帆渡嘴角微扬，道：“素还真，你不必担心，正如金子陵施主方才所说，吾并非是剑客，文殊也非是剑。纵使文殊剑断，吾尚有拳脚。有剑无剑，对吾来说并无差别。纵使妖邪进犯，缺舟一帆渡也有能力……降妖伏魔！”
雪纱无风轻扬，缺舟自信满满的话语让素还真心中踏实许多，放松道：“缺舟先生的能为，晚辈自然深信不疑。”
说实话，缺舟拥有一百零八名大智慧千年的武学经验，在前世时便是十八般武艺无一不精，来到苦境的数千年更是眼界广阔，更与梵天、佛皇等佛门同修时常交流切磋，能为与前世可谓是云泥之别，只是失了文殊剑，并不能影响什么。
更何况如今缺舟身怀涅槃如意净体，更领悟了渡世之功四禅八定，修为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之前修习涅槃净体如意法时，缺舟心神入道，察觉萨埵十二恶皆空与如来禁剑这两招皆有进步的空间，此后便私下不断完善改进，虽然还未完成，但缺舟相信完成之后这两招的威力将难以估量。
普天之下，能与之一战的不少，但能胜过缺舟的却是实在不多。
当然，前提是，缺舟愿意使用真正的四禅八定。
“此间事毕，吾们也该离开了，缺舟先生，你要与吾一同回云尘盦吗？”
解决了沾血冰蛾之事，缺舟两人也该离开了，素还真躬身向金子陵行了一礼，随后看向缺舟，问道。
缺舟一帆渡想起先前对上风之痕，以及今日面对金子陵时的禅心松动，手持天人道：“吾另有要事要处理。而梵天伤势初愈，吾恐冥界方面又针对一页书，稍后待吾处理好事情便会回转云渡山。”
素还真点头道：“嗯，前辈自己也要小心，冥界方面恐怕已经盯上前辈了。”
缺舟佛眼低垂，淡然道：“哈，无妨，邪魔妖怪，奈吾不得。”
金子陵道：“既然如此，那吾也不多留了，大师，待剑完成之后，吾会亲自寻你。”
缺舟颔首一礼：“有劳施主。”
随即，三人相互辞行，出了寂山静庐，素还真化光飞回云尘盦，而缺舟却是寻了一处荒僻的空山，在一棵树下盘膝打坐。
“两次引吾禅心松动，扰乱吾之意识，这种面对顶尖剑者便难以压抑的愉悦。只能是你了……或者该说……是吾等……”
沉心静气，缺舟再运无我梵音，佛眼一阖之间，心神已然沉入一处黑暗的所在，正是自己的意识空间!
“出来一晤吧，大智慧复制的人格，或者也可以称呼你……神蛊温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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