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在匆忙结束了牌局后，希里把从雷斯达尔那得来的纸交给阿瓦拉克：“这位医生的字我认不出来，我想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这位医生的潦草字迹饶是阿瓦拉克都辨认了许久：“嗯……大概看得出来一些”
“写了什么？”
“他没有死。”
雷斯达尔从接手前总督尸体后就意识到了这具尸体会给一切接触过的人带来巨大的安全风险，如果谋杀者位高权重，想偷偷灭口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思考良久后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曾医治过一位精灵，由这位精灵认识了不少非人种族的姓名，包括塔里克。他拿出一部分积蓄，以胁迫者的身份写下信件，让塔里克来冒充自己，至于他本人则在尸检报告出来的当日与塔里克进行了完美的身份互换。
希里啧了声：“真是个绝妙的主意。”
雷斯达尔不确定会不会招来杀人灭口，或许还对塔里克心怀那么一点点出于良心谴责的愧疚，他写下了这封信，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在他的料想中，有两种情况：塔里克被总督刺杀案的幕后真凶干脆利落地灭口，二是塔里克没被立刻灭口，而是先被同事发现变形怪的身份。如果是被灭口的情况，那这份信自然毫无用处，如是后者他觉得以那群医生同事对他的了解程度，应该会对办公室翻找，这封信或许能被发现。
希里耸肩，嗤之以鼻：“我觉得除非有特别细心的人，根本没人发现他藏得这么隐秘的信吧。”夹在病历本中间，还用小苏打写，正常人反应是收拾一些遗物给家属，根本不会细翻，这雷斯达尔惭愧起来都是自欺欺人。
阿瓦拉克再看了看信：“等发现这封信的人看到内容，他已经远离诺维格瑞了。哎……塔里克现在还在那？”
“对，我去的时候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人士，他现在应该……还算安全。”
“可能已经有人查出他是变形怪了，但是不知道找变形怪来冒充的人就是雷斯达尔自己。”阿瓦拉克十指交叉，冷静地抽丝剥茧，“他们发现一只变形怪顶替了雷斯达尔的位置，于是认为幕后凶手的权势比想象中还要大，并且在毒杀总督之前就周密地安排好了一切，会消灭一切关键的人证物证，倘若再去揭穿变形怪的身份，还很可能会招来幕后凶手的报复，谁也不想被一个有权有势还安排缜密的人盯上。这么说来，塔里克现在确实很安全，非常偶然的安全。”
“但事实不是这样。”希里皱起眉，就算分析到这一步，好像对调查毒杀总督的凶手依然毫无用处。只是一位医生为求自保想出来的损人利己的主意罢了，因为一系列巧合才成了一件看上去很复杂的事。
“还有一个问题。”阿瓦拉克敲敲桌面，“塔里克为什么要答应风险这么大的事情？”
“当时诺维格瑞全城封锁，总督被刺杀的消息传遍整个城市。对非人种族的歧视气氛正在节节攀升，他冒着巨大的风险，去冒充关键证人，冒着高概率的死亡风险去赚钱？”
虽然塔里克答应下来确实非常不可思议，不过希里觉得，如果雷斯达尔真的许诺了一笔很大、很大的钱的话，塔里克可能真的会铤而走险。金钱的魔力有时候可比真正的魔法还要管用。
她耸耸肩：“并无不可能。”
阿瓦拉克沉思了一会：“好吧……”他再看了看信，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再问了希里与塔理安见面时的情景，问了一些神态细节，知道得越多，越觉得塔理安似乎太镇定了，除了最开始的求饶外，接下来的反应太镇定了。
他又一次地看了看信，扭头开始在他随身的包里翻。希里迷惑地看着他，看他撮出了一把粗盐粒，一手抚平病历纸，闭上眼盐粒簌簌而落，噼啪地打出轻微如雨滴般的声响。
盐粒洒尽，阿瓦拉克仔细看着纸上散乱的盐粒，过了好一会，他说：“不对。”
“嗯，他死了？”希里一下直起腰，脱口说出了最坏的情况。
阿瓦拉克点头。
希里拍了一下桌：“我去找塔理克。”当即站起来，阿瓦拉克说：“我跟你一起去。”
他们两人匆匆离开旅馆，正在旅馆客座中演奏的安法达贝一眼瞥到，“哎？你们去哪里？带带我啊！”当场扔下如痴如醉的听众跑了。
“安法达贝你跟过来干什么？！太危险了！”
安法达贝追得气喘吁吁：“我有预感，你们又要有新的传奇故事来谱写了！我必须亲眼见证，就像上次那样。”
“哎！”希里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安法达贝跑起来还挺快，追着他们一路来到医院，直奔楼上，正在拖动尸体的几个工作人员惊讶地看着风风火火闯进来的三人：“嘿，你们谁啊？”然后被撞开，“没礼貌的家伙，干什么呢！”
希里先去办公室找，空空如也，正巧办公室外的走廊走过一个人，抓着他问雷斯达尔去哪里了，无辜的医生一脸茫然：“下班了啊。”
怎么没想到这回事！希里万分懊恼，医生再补充了一句：“他刚下班没多久。”
一句话又燃起了希望，希里握住徽章，感知追踪从办公室里飘出的气味，在医院里各种气味都很复杂，但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属于医院的气味又那么明显，一路追踪过去，气味指引到一栋房子面前。
就在里面。希里抬头看了看，转头对安法达贝说：“拜托帮一下忙，看住这栋房子背后。”
“没问题！”安法达贝满口答应，马上跑到屋子背后看守。
阿瓦拉克伸手在门锁处点一下，门啪嗒开了。希里侧身挤入，没带起一点声响。
一楼没人，她轻轻迈步，脚底下似乎有些空，轻微的地板嘎吱声，转过堆积得杂乱无章的箱子，果然有地下室的门板敞开着，抓住梯子轻巧安静下落，听到塔里克在里面嘀嘀咕咕，烛火摇曳。希里慢慢挪移脚步，转到塔里克背后，桌上的烛火，形貌可憎的丑陋雕像，塔里克似乎这时才反应过来，惊愕地尖叫了声，往后退去，胳膊肘撞翻了桌上的蜡烛，火顺着烛蜡烧到他衣服后背，瞬间被烫得狂跳起来。
希里伸手拽住他衣肩，撂到地上对着火源一顿狂踩，身上的火扑灭了，供桌与雕像烧起炽烈的大火，滚滚热浪与烟气逼近，希里身一扭空间跳跃回到地面上，烟气跟着她飘散出来，浓烈呛人，“阿瓦拉克！”
地下室冒出出炉铁器浸入冷水淬火一般的噗嗤长音，烟气还在不断上涌，希里咳嗽着松开塔里克衣领。塔里克拉扯了下领子，猛地撞开希里冲向窗户，灵活地踏上柜子推开窗就要翻出去，一块等候已久的板砖怼脸把他拍了回去，后仰着摔了个四脚朝天。
安法达贝撑着胳膊探出头去看变形怪的脸，鼻血打出来了：“我是不是下手重了点？”
“没有。”希里走过来，拎起半死不活地塔里克：“醒醒，别装死。”
……
希里大力摇晃：“再装死我就把你拖出去喂狗！”
安法达贝举起板砖：“要不我再给他来一下子？”
“别！别！”塔里克突然冒出一口气，“老天爷啊，我感觉我的灵魂都要出窍了，”
希里松开手推他坐在地上，塔里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还好鼻梁骨没有砸歪，也只是轻微出血，现在已经止住了，擦擦湿乎乎的鼻子，安法达贝在他头顶上拿着板砖翻了进来，一副他还不老实说话迟早会补第二下的架势。
希里蹲下来：“现在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塔里克被三人的阴影笼罩着，畏缩地往后退了退：“你想知道什么？”
“在你告诉我的事情中，到底哪个环节撒了谎？还有，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仰老巫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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