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一个男孩抱着木质士兵玩具愣愣地看着他们,他的脸庞在猫眼强化后的视野里惨白如坟墓爬出来的鬼魂,眼睛又大又空,祭台上的耳朵是他的,苏希罗纳为什么要这么做?
希里好不容易找回了理智:“你是谁?”
“这个问题其实应该由我来问。”男孩眼中因为好奇多了几分灵动的神采:“你们是谁?”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希里蹲下来:“苏希罗纳教授是你的父亲吗?”
男孩点头。
“我们怀疑他放跑了一批危险生物,来这里搜查证据。”猫眼魔药的效力再慢慢衰退,不过即便在衰退,男孩的脸依然惨白得不似活人:“他是不是放跑了那些实验亚种?”
希里有些惊讶:“你为什么知道?”
“看书啊。”男孩好像翻了个白眼,好像在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怎么想不到。“他是为了给我治病,信仰老巫婆也是为了延缓我的病情,本来我快要死了,老巫婆救了我一命。代价就桌上的一只耳朵。”男孩蹦坐上椅子,小腿晃悠悠,看着巫婆雕像下发黑的耳朵,“它一定要我的耳朵,我爸没有办法。我不怪他。”
他说话语气太过老成,叫希里怀疑起他真实年岁来:“你多大了?”
男孩笑起来:“如果按照身体上的年龄来讲,我已经二十多了,不过啊……”他指了指自己心口,“我觉得我还是个小孩子呢,当小孩子最好了,我小时候还是很健康的,一点病没有,什么事也不用操心。”
一切似乎都能解释得通了,但希里直觉仍有问题,徽章在振动,附近有魔力影响。她看着眼前面色惨白得不正常的男孩:“你真的还活着么?”
“我有心跳,会呼吸,还会在你面前说话,不能叫活着么?”
希里摇头:“我感觉你没有说实话。”
男孩脸上的笑容扭曲起来,阴阳怪气的语调:“你们这些大人疑心病真是重。”“希里!”
希里差一点就要拔出银剑剁了眼前这个笑容怪异到有些恐怖的不明生物,阿瓦拉克的喝止及时打断了她预备拔剑的动作,阿瓦拉克走上前:“我们希望你能说实话,你父亲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放走他的实验成果,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的实验成果?哼,明明是很多人的……”“你也不是他儿子啊。”
阿瓦拉克一针见血的话语刺激得男孩五官扭曲起来,他张开嘴,喉咙深处冒出黑气,阿瓦拉克不慌不忙地抄起身边的大部头嗙地一下砸下去,希里心里直呼打得好。
男孩狂躁起来,扑向阿瓦拉克,又是一下震荡,男孩小小的身躯飞出去撞倒了好几座书山,稀里哗啦被坍塌的书籍掩埋起来,就剩一条弯曲度不正常的小腿露在外面,挣扎着像被揪住了翅膀的蜜蜂般疯狂蹬动。
“黑魔法娃娃。”阿瓦拉克看向希里,“或许他的孩子早已经死了,留下的耳朵是联系的媒介。”
一下魔力震荡,几座轰然书山倒下,在楼上打呼的苏希罗纳睡得再死也醒了,举着烛台慌慌张张下楼,阿瓦拉克转身看到他在楼梯上目瞪口呆:“晚上好先生。”
在这样的情况下,希里也只能如是打招呼:“晚上好教授。”
“……你们,你们他妈的都干了什么!”他终于迈步,急匆匆下楼走过来看到坍塌的书山,还有被书山掩埋奋力挣扎蠕动的男孩,脸色煞白:“我的书,我整理的书……啊,天呐……”他神情绝望,慢慢走过去把书一本本扒开,力气弱小的“男孩”终于有了挣脱的力气,猛地弹出来咬上苏希罗纳脖子,希里看得心一惊,上前一步,却发现身旁的阿瓦拉克对此并没有做出反应。
男孩凶狠地咬上苏希罗纳的脖子,他嘴巴瘪下去,像用力揉皱了的纸。苏希罗纳声音低沉:“别闹了。”他托着男孩的头,将他的脑袋强行从脖子上扯了下来,男孩的咬合没有对苏希罗纳造成一分一毫的伤害,因为它是个魔法稻草人。
苏希罗纳将瞪着眼愤怒至极的男孩抱坐在书山上,仔细整理他的脸颊和瘪皱的没有立即恢复的嘴巴,回头看向两位,慢慢坐下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吧。”
男孩尖酸刻薄地说:“能告诉他们的我都说了。”
“你又没有说出全部。”阿瓦拉克平淡地扫了它一眼,男孩被他的眼神震慑住了,尽管阿瓦拉克并未在神色上泄露出丝毫的威胁之意,但是用羊毛、鲜血、魔力水晶、遗骸之骨制造的心脏却在因为恐惧而颤抖,魔力水晶在心口明显的震动,好像要炸掉了一样。对方是极其强大的法师,他的力量强到可以轻易抹杀他的存在,方才那一下魔力震波只是大海般庞大力量中的微末气泡。
它不再说话。
希里思索了会:“为什么要放走实验亚种?账目出了问题?”
“实验不只是我一个人在操持,还有我们院长、副院长、我的同事,一大批学生……提取的突变蛋白十分有限,实验亚种的死亡都会被严格记录,我前前后后以实验失败的名义拿了好几支……”苏希罗纳摇着头,深深低下头,使劲搓着已经不多的头发,痛苦地抽噎低泣。
希里无奈叹气:“老巫婆要了多少次突变蛋白?”
一旁的男孩小声说:“六支。”
“如果是以实验失败损耗的名义报账,除非有人查出你根本没把突变蛋白用作实验,否会人发现你的谎言,为什么这点压力都撑不住?”
“喂!”希里瞪了阿瓦拉克一眼,担心他的话会更进一步刺激到苏希罗纳脆弱的心理状态,而阿瓦拉克耸耸肩,“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学术腐败和经费贪污不是常有的事?这还是仅仅是拿走了一些实验品而已,不是真金白银。这些蛋白落在别人手里也有可能因为实验失败损耗掉,你面临的压力不过出不来成果罢了。”
苏希罗纳教授脸色苍白:“我不知道,当时我喝多了,我喝醉了,我越想越害怕。我忍受不了同事对我的嘲笑,我更害怕他们发现我的秘密,他们会剥夺我的一切名誉职称,把我和莱恩拖出去烧死。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他摇着头,又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即便希里对阿瓦拉克说的并不赞同,但以他的说话风格,希里感觉到他似乎在隐约提示什么,就差捅破一张窗户纸了,她目光从苏希罗纳移到莱恩身上,他晃着腿满不在乎:“看我干什么?”
“你有问题。”希里毫不犹豫拔出了银剑,银剑的光桑比莱恩惨白的脸色更冷峻肃杀,“给我说实话,稻草人,你是不是对他的心智有过干涉?比如,让他听从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莱恩瘪着嘴:“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再装傻,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希里沉下脸,腰部发力旋劲,就要像往常无数次练习过的那样,霸烈地劈斩而下,莱恩大叫起来:“别杀我!是老巫婆!它让我这么做的!”
银剑停在半空:“原因?”
“我不知道!它从来都不会告诉我!我不知道!”它声音急切慌张得好像要哭出来了,但眼睛里空洞得没有眼泪。
希里终于收势,缓缓呼气放松下紧绷的力量,看向阿瓦拉克。
“你想留下它吗?”
希里犹豫了下,莱恩除了苏希罗纳没有伤害到其他人,但苏希罗纳本人对莱恩的态度可以说无限纵容,就算知道了莱恩的所作所为,现在也没有任何表态。
她思索了会:“阿瓦拉克,你有没有办法……”
阿瓦拉克耸肩:“如果是活人还有办法。”
“这么说,如果老巫婆一死,他就会?”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老巫婆一死,作为老巫婆创物的莱恩也会死。希里不知道苏希罗纳能否接受这个事实,苏希罗纳还在搓他的头发,表情麻木。
她觉得至少现在,苏希罗纳给不了任何回复,迅速捋顺了一下现已掌握的事情线索:老巫婆指派莱恩影响苏希罗纳神智放跑实验亚种,必然别有所图。
她看向莱恩:“那些亚种都是直接放跑的,没做别的事?”
莱恩眼珠转了转:“我不知道它用了什么魔法,当时那些亚种确实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到了一样,目的地很一致……”
苏希罗纳突然抬起头,“亚种对鲜血气味非常敏感,它们出笼的第一件事就是寻觅鲜血,没有就意味着存在更高级的吸血种在召唤,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苏希罗纳从搓头发改揉脸,希里觉得再搓下去他的胡子就要和头发一个量了。
该了解的都差不多掌握了,再待下去没有必要。希里瞥了阿瓦拉克一眼,阿瓦拉克放下手:“走吧。”
回到炼金旅馆的时候天还没亮,希里懒得敲门,直接闪回了客房,卸下剑扑上床,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补觉就补到了中午,困得睡眼惺忪。
洗漱过后,扑了把冷水过脸,她清醒了些,擦拭起钢剑,一边思考着将面临的困境:老巫婆不仅将已死的姐妹特性合二为一,现在还疑似身边多了个高等吸血鬼的存在。高等吸血鬼太难杀死了,希里没什么信心,雷吉斯叔叔现在也不知何方,但让他来帮忙的话,会让他在吸血鬼家族离很难继续正常生活下去……她摇摇头,把剑翻了个面,继续擦。
如果是阿瓦拉克,他会有办法杀死吸血鬼么?希里突然很想这么问问阿瓦拉克。
擦拭好长剑。她背上剑,今天的阿瓦拉克还会在客房里么?
阿瓦拉克还在画,草稿表现出来的效果大体感觉还不错,可以用相同的技法绘到主画上,让画上的人真正灵动起来。
画作主体终于完成,尚缺一些细节上的补色与优化。阿瓦拉克调涂色彩,把能更和谐的地方调整得更为完美。
“阿瓦拉克,在吗?”
刚好。阿瓦拉克放下画笔,仍是那句话:“稍等。”
等他收拾好了画作画笔,没想到迎来的问题却是好奇能不能打过高等吸血鬼。阿瓦拉克沉默了一会:“你觉得我们会和那位神秘吸血鬼打起来?”
“有备无患嘛,万一他和老巫婆有什么合作关系,不得不打呢?”
阿瓦拉克其实不想做这么愚蠢的战力比较,他想了会:“吸血鬼速度很快,肌体愈合力惊人,而且只有高等吸血鬼能杀死自己的同类,所以杀是杀不死的,如果不以彻底死亡为目的,而是摧毁肌体恢复的基础,或者令其不能再随意活动,还是有很多方法可以做到。”
“就是能打过是吧?”
“为什么非要打起来?”
阿瓦拉克不觉得老巫婆有什么本事能和一个高等吸血鬼达成共进退的永久合作,大概率还是因为一时的共同利益所以帮了小忙而已,没有直接的利益道义冲突,就没必要与其发生冲突。
希里听完他的分析,打消了迎战高等吸血鬼的疑虑:“有道理,那我就去查那些实验亚种了,阿瓦拉克,你打算做什么?”
“制造魔药,能让吸血亚种安静下来,抑制对鲜血的渴求,比亚克西更稳妥,我想你会需要的,稍微等待一会吧,有这个会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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