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下瓦伦比起以前面积扩大了数倍，沿着缓坡歪歪扭扭搭起了很多房子，现在的下瓦伦算是比较大的村落，人来人往，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屠杀的始作俑者、那匹曾经在凯尔莫罕保卫战里参战过的“黑美人”，现在又在何处？它会知道织婆下落吗？

        希里看了眼混合着屎尿的泥泞道路，没有选择下地，有并列行来的货车凯尔比会自己跳过去，这匹黒母马的神骏理所当然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驱赶货车的商人询问要怎么样才能买下这么好的马——“还要如何才能得到您的垂青？”

        希里浅笑，扭头过去，商人不舍地紧追过来，想请她去附近的橡子酒馆小酌一杯，其实希里挺想借他鼓囊的钱袋来填饱这一餐的，不过扫到他闪烁着别样目光的肿眼泡，婉言拒绝了。与其指望商人，不如盼望新下瓦伦可以带来什么活计。

        下瓦伦的橡子酒馆是如今下瓦伦最漂亮的一栋大平房子，酒馆散出酒香味和食物的新鲜热气顽强冲破了屎尿屁与腐肉的包围，将各方疲惫的旅人招引到它漂漂亮亮种着附子草、鸢尾、及其他淡紫浅蓝的芳香花植的门前，空地上精力旺盛的强壮男人在打架，打得口鼻歪斜，鼻青脸肿，涕泗鲜血横流。希里在酒馆附近下马，牵着缰绳慢慢走近，看了一会空地上的□□半身的男人斗殴，目光转移到栏杆前的布告栏上。

        布告栏上没什么新鲜的，满是陈旧粘壳恰似风干了老鼻涕。最新张贴的有税务官的命令、橡子酒馆新菜品的开售通知、吟游诗人的作品《橡树上的糖霜月亮》、伐木工招聘启事、第三届“橡子大王”拳击赛海选招募公告，赞助商是酒馆老板，奖励出了一笔不菲奖金，还有老板的珍藏物：来自陶森特佛蒙提诺葡萄园的桑司雷多黑皮诺红酒。还有小伙子对姑娘的真情告白，以及好事者在告白底下涂画的大几把，大几把直指小伙子为了凸显心上人不凡地位特意用粉红墨水写的姑娘花体字芳名。张贴者很快气愤地在大几把旁边画了把歪歪扭扭的张开剪刀，问候了画几把者母亲的私人生活并警告：“我知道你是谁！小心你的爪子！”

        没有猎魔委托。

        习以为常的事，希里着重注意了下橡子酒馆张贴出来的新菜品售卖通知，哈！来得正好，橡子酒馆为了推广新菜品，把新菜品和硬面包、啤酒捆绑售卖，活动还在持续，价格非常有诱惑力。希里心动了，这个价钱很划算，酒馆老板对新菜品的推行信心十足，味道应该不会差。

        她拴好马，又看了会打架，听杰洛特语气骄傲地说他从威伦打到诺维格瑞打到史凯利杰打到陶森特未尝一败，赚的钱不多也不少，不过比起猎杀水鬼得来的子儿真是轻松又丰厚。希里也想试试，嗯，先吃饱了再说。

        “我要……要一份美味橡子套餐。”她走到柜台前摆出钱，布告上是这么说的，一个蠢名字。

        女酒保把钱扫进抽屉里，回头冲厨房大声喊，所有人都听得见：“一份美味橡子套餐！”

        更蠢了。

        希里回头找了个空座位坐下，面包和啤酒先上来，这两是现成的，老板力推的新菜品：幸福橡子奶油浓汤还需要现做，希里啃着面包，灌一口啤酒，觉得酒馆厨师的烘焙手艺不错，至少不是非常硬。

        吃面包的时候她观察了下四周，醉醺醺的酒鬼，神色疲惫的旅人，吹牛不上税的混混，唔……没有那种心事重重满脸写着“快来个人帮帮我”的人。

        吃完了就去报名拳击赛，也是一条能挣钱的路子。希里收起心思，专心对付起面包来，不一会幸福橡子奶油浓汤端上来了，香气确实闻着让人觉得有幸福感，浓厚的汤中漂浮着煮熟得粉糯的橡子，咸甜适中，胃口大开。

        吃完套餐林德抿下杯中最后一点酒，看着空荡荡的杯底考虑要不要再来一杯，两个大胡子半身人走过来：“嘿！小妞！”

        希里目光闪动，放下酒杯：“想干嘛？”

        “想请你喝一杯酒。”半身人一屁股坐上凳子，他手指上戴着花纹繁复精美的粗宽银戒指，希里捏着勺子搅了两下汤盆里所剩无几的浓汤：“看来你觉得我背上的剑是摆设吗？”

        半身人兄弟对视一眼：“脾气越烈的母马驯服起来才有成就感不是吗？”

        希里觉得挺无聊的，拉下脸：“快滚，不然我就让你们两个脑袋滚到门外的臭水沟去。”

        两个半身人一齐大笑起来，稍微高一点的矮人抱着胳膊：“来赌牌吗妞儿！”

        “没有兴趣。”希里本想在这坐一会等胃里的食物消化再去找门外的组织者报名参赛，现在不太愿意继续待下去了，半身人继续说：“来玩昆特牌的吗？我押一笔钱，赢了就是你的。”

        “输了呢？”

        半身人的眼睛眯起来，目光□□：“那你要当众把鞋袜脱下来当抵押，光着脚丫走回家！”

        希里嗤笑，另一个半身人从钱袋里倒出金闪闪的一堆钱，一拍桌：“就这些！”

        他的豪迈大方惹来了不少人关注，稍高的半身人看到自己兄弟倒出的克朗。神色有了微妙的变化，这家伙留的还不算少，嘿！抱起胳膊昂头：“赌不赌？”

        希里看了眼堆积在桌角金光灿烂的克朗，你会输得很惨！笑容微妙地坐了回去：“有何不可。”

        两个矮人没料到希里会有如此多的珍稀卡牌，随便哪一张都能在外卖出高价！有一把好牌自然杀得矮人手上的牌溃不成就，根本无从抵抗，惨败亏输后，希里眉开眼笑地收起了牌和赌金，有这么一笔天降横财，报名拳击赛的计划可以稍微延后一些了。

        半身人佯装气恼地甩下手上最后一张牌，二话不说转身离开，他兄弟连忙收走了牌追上他，旁观了全程的酒客嬉笑着喝倒彩吹口哨，叫嚣：“泥巴鬼滚出下瓦伦！”希里收好钱，有意无意甩了背后的钢剑，吓转了一些背后贪婪的目光，内心满是丰收的喜悦。

        两个半身人没多少好牌，牌技还很臭，都不知道他们哪来的信心押上这么一大笔钱来赌的。

        短期内的吃穿用度暂时不用愁了，她记起自己来的目的，向柜台走去，问在柜台后擦酒杯的女酒保：“有空聊聊吗？”

        “当然，我很乐意倾听路人的唠叨，只要你别吐到柜台上就行。”

        “不，我不是来倾诉的，我想打听一些消息。”

        女酒保把擦好的酒杯放到杯架上，神色有几分怀疑：“你是松鼠党的探子吗？”

        希里偏头：“你看我有精灵血统吗？”

        女酒保又开始整理厚厚的账单，她好像有做不完的活计：“你说吧，能给到你帮助最好。”

        “非常感激，女士。”希里开始询问下瓦伦最近都流行信仰什么。“信仰什么？当然是梅里泰莉了。”

        “我听说在以前的下瓦伦，这里的民众信仰林中夫人，奉献耳朵与婴儿头发作为祭品？”

        女酒保一脸被吓住了的表情：“有这回事？”

        希里怕她精神受刺激，补充道：“我也只是听说。”

        女酒保摇头：“我在这住了那么久，还真不知道下瓦伦曾经有过这么可怕恐怖的信仰。那个林中夫人，她要人耳朵干什么？”

        希里小心翼翼地说：“一种巫术，林中夫人在森林的各处挂上耳朵，它们就可以凭此监听到森林中的一切，你有听说或见过这种现象吗？”

        女酒保摇头：“我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就连最见多识广的人也没看到过挂在树上的耳朵，真要说起来……你打听这个做什么？难道你是什么巫师，想和那位林中夫人的魔法一较高下？”

        希里心中暗笑，面上正色道：“我不是巫师，我是猎魔人。”说着把狼学派徽章从胸口拉扯出来，女酒保凑近仔细看了看，“很漂亮的吊坠。”抬头眨着褐黄色的大眼睛，“如果我猜的没错，猎魔人，字面意义就是杀怪物的专家，对吧？”

        “对！”希里很高兴她能对猎魔人的职责有了解，“专门杀怪物，了解怪物的弱点，将其一劳永逸的解决掉。”

        “那太好了。”女酒保圆圆的脸露出欢喜的笑容，“前些天去沼泽深处垦荒的年轻人们碰上了一些怪事，他们现在都在草药医师那里接受治疗。村长还在为到底要不要花钱请个女术士或巫师来调查一番。嗯，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草药医师，或者村长那了解一下情况。”

        “猎魔人从不白干活。”希里正色，“很高兴你愿意给我提供这么重要的信息，非常感谢，那么，草药医师在哪里？”

        女酒保给她指了方向，继续干起了她好像永远做不完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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