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说清楚
褚濯瑾听了这些话,心里是欣喜的,却知道他不能凭着冲动去做事,便只好逃避,“我该走了。”
“把话说清楚再走。”文彬拽住褚濯瑾的衣服,“今日回去,我会让我娘给我找人家。”
“为什么?你不过才及笄。”褚濯瑾瞳孔微缩,“是因为昨夜?”
“大魏的女子虽然比别的国家的开放些,可夜中与男子同处一室于名声而言终究是不好的,我昨日没想到那么多,可也不能败坏自己的名声给我爹娘脸上抹黑。”文彬说着。
“要么,你娶我,我们两情相悦,有了婚约,别人便无可诟病。要么,我嫁给别人,照顾你是我不得已而为。我不用你立刻决定,你走吧。”说罢,文彬放开褚濯瑾。
褚濯瑾此刻脑子里嗡嗡的,他以为他能有足够的时间做好一切,用最好的身份迎娶文彬。可他现在才刚开始改革,那些有底蕴的世家大族还未动手,他的身边危险重重。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文彬回到首辅府之后,立刻去见她爹娘。
“阿彬,你是对褚家小子动了真心了。”刚一进门,就听首辅说道。
文彬先向她爹娘行了礼,紧接着就说道:“不错。”
“褚濯瑾虽然人很好,却不是你的良配,昨日爹娘让你留在百草堂照顾他,已然是放纵你了。”首辅说道。
这话对文彬来讲就是一个晴天霹雳,算算年龄,她两世加起来都不如她爹大,自然也不如她爹见多识广。
如今她爹认为褚濯瑾不是她的良配,她娘也认同,难道她又看错人了吗?
“为什么?女儿觉得褚濯瑾很好,没有比他更好的人了?”文彬努力保持着冷静,声音却带上了丝丝颤音。
“褚濯瑾人虽好,如今形式却不利于他。改革再推进下去,他怕是会被啃得渣子都不剩。你,唉。”文首辅本来是是说让文彬放弃这一段感情,却终是没说出口。
因为他从来没见过他女儿对哪个人这么上心过,也没见她真的去照顾过谁。如果不考虑官场上这些事,以褚濯瑾的人品来看,倒也是不错。
文彬待人热情,是从小的教养使然,她不会给人冷脸,哪怕那人身份低微。她背靠家族,活得肆意张扬,从不会主动去照顾谁,也就是吩咐别人去做罢了。
原来是她爹怕她嫁给褚濯瑾会有危险,文彬心里缓和了下来,笑了笑,“爹不用担心我,我不是非他不可。”转头又对首辅夫人道:“娘,我昨夜在百草堂待了一夜,外边可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来。”
首辅夫人道:“你才想起来这个,一个人和褚濯瑾待在一间屋子。”顿了顿,“不会有别的什么闲话传出来的,昨日你爹都布置过了,旁人只会以为你也受了伤,是在百草堂修养了一日。”
“谢谢爹娘。”文彬笑道。
此刻她觉得她自己真的是太年轻,遇事还是免不了冲动,昨日只想着没人照顾褚濯瑾,却顾虑不了别的,今日早上她想到名声一事时心情也是低落了不少。
毕竟不管一个人身份地位如何,名声坏了,就是真正的千夫所指。大汉的韩信,那样一个英雄,冠上了谋反的罪名也一样待罪伏诛。不想她爹娘想得这么周全,倒是免去了她许多麻烦。
又听文首辅道:“是那燕国公主邀请你去曲江楼的吧,阿彬?”
“的确,她还专门去找女儿下的帖子。爹,陛下准备怎么处置慕容南星?”文彬一双眼睛看着文首辅。
“因为没有抓到她的把柄,今日在宣政殿议事时,陛下也很是生气。爹提出让陛下直接纳慕容南星为妃,也算全了两国之好,陛下倒是没反对。”文首辅笑呵呵的说道。
“爹你真厉害,陛下现在这么厌烦慕容南星,到时她进宫就和失宠差不多了。”
“那是自然,总不能让别人白白欺负了我女儿。这慕容南星在宫内若是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若是再想做些什么,陛下不会惯着她的。”文首辅道。
之后的几日,文彬都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她不知道褚濯瑾情况怎么样了,但她爹一直也没提,起码从外表上看起来是好的差不多了吧。
吹着夜风,摇着绫绢扇,文彬百无聊赖的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高高挂着夜空中的下弦月。
突然,一个人落在了她院子里。她此时是背对着那人的,她转身,却看到了她心中思念的那个人。
“你的伤都好了?”文彬有些担心的话未经思考就说了出来。
“都好了。”褚濯瑾走近文彬,“多亏了首辅大人,考虑事情总是那么周全。”
这个周全,文彬知道褚濯瑾是说她名声的事。
“陛下今日给我发了些银两,我想找你出去逛逛东都的夜市。”因为很可能马上就要关停了,褚濯瑾心想。
在家里几日都没出去,文彬自然也是想出去转转的,她欣然同意。
走在街上,文彬手握折扇轻轻摇动,竟是做了一番男子的打扮。
刚出门时,文彬问道:“今日非年非节的,怎么有了夜市?”
“这几日陛下的旨意才颁下来,夜市也是近些日子才有的。”
“呀,聚芳斋竟然还没打烊,进去吃碗糖蒸酥酪怎么样?”文彬问道。
“好。”
两人走进了聚芳斋,“两碗糖蒸酥酪。”喊完,文彬就在聚芳斋里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两碗糖蒸酥酪很快端了上来,文彬和褚濯瑾边吃边说着话,“怎地今日有空叫我出来逛了,之前不都是恨不得撇清关系吗?”
这一问,褚濯瑾差点噎住,“咳咳”,他背过身去咳了两声,道:“没有吧。”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文彬挑着碗中的糖蒸酥酪,并不较真。
见状,褚濯瑾没有再说别的,只低头吃着东西。
吃完后,褚濯瑾付了账,两人上了街。
“看现在这情况,陛下是放开宵禁了。”文彬问道。
“是,因为夜市放开,也多了不少杂耍,很多都是过节时才会摆出来的。”褚濯瑾答道。
正说着,文彬看见路边一个女子摆的小摊,上面摆着很多荷包,布料虽粗糙了些,胜在绣工精致。
“这个怎么卖?”文彬从摊位上拿起一个荷包。
“小姐,这个荷包五文钱一个,十文钱三个,都是自家绣的。”那摊主答道。
“不多要了,就要我手上这一个。”说罢,正要掏钱,褚濯瑾在那边已经付好账了。
这个荷包并无什么出奇之处,文彬却紧紧地捏着它,“褚濯瑾,你这个人实在是奇怪的很,那日你原本拒绝了我,转眼间却收了我的荷包。之后又与我不远不近,却又不拒绝我的亲近。你说,你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
大概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想法吧,褚濯瑾道:“我很想接近你,因为你自信,张扬,却又让人看不透,但我不敢。”不敢把你拉到我这泥沼中。
“不敢?”文彬挑眉,“这种情绪不该在你褚小侯爷身上出现吧,你向来自傲的很呢。”
自傲这个词,一般人不会联想到褚濯瑾,因为他的确是温和的,但温和只是他的外衣。一个能把文武百官说得哑口无言的人,内心绝不可能是温和的。
可偏偏他温和的外衣披了太久,久到没有人能看到他内心的骄傲,只当他天生就这么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是吗?”褚濯瑾笑了两声,“我也觉得不该。”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可是我不怕。”文彬道。
褚濯瑾叹了口气,“你不明白其中的凶险,这原就不是怕不怕的问题。”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要怎样才可以?”文彬逼问褚濯瑾。
“至少要国泰民安,改革告一段落。”褚濯瑾道。
“你说的是大魏,我要知道的是你。”文彬合上扇子,盯着褚濯瑾。
“大魏强盛,我就可以顺势而上。若说我的话,什么时候可以护住身边人不被伤害,那也就可以了。”褚濯瑾说得颇为真诚。
“三年,无论如何,我再等你三年,希望你三年内能有能力护住身边人。”文彬一字一句的说。
“我会竭尽全力。”褚濯瑾回应道。
再往前走,就到了东都城内的永定河旁。
此时的永定河波光粼粼,河面上画舫在缓缓划动,画舫上的灯火与珠帘、水面、星光相映,再加上画舫内时而传来的乐声,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缥缈感。
河岸处长了不少芦苇、浮萍一类的东西,如今正是夏季,荷花开得也盛,大朵大朵的完全绽开。
“这是哪家的生意,竟做到了永定河上,倒是别出心裁。”文彬说道:“每晚来这这里的人怕是不少吧。”
“是弄玉坊开的,也不过是这几日的功夫。”褚濯瑾答道。
“弄玉坊呀。”文彬偏着头说道:“可我还是想进去,你叫一条船过来吧,只当坐船了。”
褚濯瑾也未多说,反正这一条船只招待一波客人,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便叫了一条船。
一上船,一个穿着薄纱的女子就迎了出来,“两位公子,快请进。”一边甜腻的喊着,一边伸手就要拉两人。
文彬不着痕迹的躲开了,同时看了旁边的褚濯瑾一眼,见他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笑了笑,“你们这儿都有什么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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