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郑家任卓菲只去过一次，而且还是几年前的事儿了。如果不是跟在任卓瀚身后，郑家的保安没准还认不出她来，不让她进门。
来得正巧，薇薇的父母都不在，省却了女婿面对岳父母质问的尴尬。郑家也是高门大户，嫁出去的女儿突然拖着行李回家，而且还大着肚子。这事要传了出去，叫他们的脸往哪儿搁？可想而知他们一定是震怒。
在一楼吸尘的保姆告诉卓瀚和卓菲，薇薇在楼上卧室。
他们悄悄上楼去。卓菲让哥哥先别出现，等她跟薇薇谈谈心，弄清楚问题症结之后，才安排他俩见面。
敲门敲了好几下，薇薇都没有开门。卓菲试着推了一下门，发现门没上锁。她先把门打开一条缝，大声说:“薇薇，你还在睡觉吗？我进去了哦！”
没人吭声，于是卓菲推开门走了进去。
郑薇薇仰躺在床上，知道她来，只是懒懒地瞥她一眼，然后翻了个身，对着一面墙。
“薇薇，”卓菲坐床沿上，轻轻拍了拍薇薇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跟我哥提离婚呢？你都不知道，我哥要急死了！”
薇薇仍不吭声，卓菲伸手推她一推，过了一会儿她略艰难地坐起来了。细看她的表情，她是木着一张脸的，但眼睛红红肿肿，估计昨天哭了一夜，现在又有泪水在里面浮游了。
卓菲握住她有些冰凉的手:“薇薇，你到底怎么了嘛？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是不是我哥做了什么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等一下骂死他！”
薇薇抽回手，摇摇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长痛不如短痛。既然他不爱我，我愿意跟他离婚，成全他。”
卓菲听不懂:“成全什么？哥哥他亲口跟我说过，他喜欢你的呀！现在你们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闹离婚？”
卓菲突然在心中猜测，薇薇是否得了产前抑郁症？她知道有些孕妇在孕期因为得不到家人的关心，再加上身体的变化，会受抑郁情绪的困扰。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自从得知薇薇怀孕之后，任家上下都把她当宝似的。任天不用薇薇去公司上班了，任太太一日三餐变着法儿给薇薇做好吃的，任卓瀚更是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应酬，一下班就回家陪薇薇……薇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怎么能猝不及防就提出离婚，还跑回娘家呢？
薇薇看出卓菲的困惑，她苍白的脸上染上淡淡一层悲哀，唇边浮起一丝苦笑，语气很平静:“我知道卓瀚去见过于文雅。我也知道，在卓瀚心里，一直惦记着于文雅。对于我，他只有愧疚，只有责任。”
卓菲恍然大悟，原来是跟于文雅有关。她回忆着，上次哥哥去见于文雅是什么时候来着？她都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是很久之前的事情。而且那次见面，她也在场。她可以肯定，哥哥跟于文雅并无半点暧昧或旧情复燃的表现。于是，她耐心地帮哥哥解释:“哥哥去见于文雅，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那天他们就一起吃了顿饭，我也在场。他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嘛！而且，据我了解，于文雅现在主要在美国发展，几乎不怎么回国了，你还担心什么呢？怎么能为了这个就跟哥哥离婚呢？”
薇薇再次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一次。我说的是前天晚上那一次。”
卓菲惊讶地睁大双眼。
薇薇亲眼看见，任卓瀚和于文雅在街头拥抱，旁若无人。
前天下午，任卓瀚陪着她去医院产检，透过超声波跟已经四个月的胎宝宝见面。傍晚他们去望月楼吃晚饭，他还很体贴地为她点了清淡的粥和小菜。
饭后他吩咐司机先送她回家，如果不是她吃得太饱，想先在附近走走消消食，她不会见到他抱着于文雅那一幕。
薇薇双眼含泪，酸酸说着:“一个人痛苦好过三个人痛苦，我愿意离开，成全他们。”
“你在胡说什么！”突然任卓瀚推门进来，动作很大，把门“砰”一声撞在墙上，把薇薇和卓菲都吓了一跳。
任卓瀚冲到薇薇跟前，眉头紧锁，情绪很激动:“我可以解释的！前天晚上……我在街上碰见于文雅，她告诉我她要回美国去了，以后也许不会再回来，她希望我能给她一个告别的拥抱。所以我才会跟她拥抱……我对她真的已经没有当初的感情了……”
任卓瀚解释了半晌，薇薇也就呆愣着听了半晌。
卓菲早已踱出去了，留下空间让他们夫妻俩好好沟通。
“薇薇，你相信我了吗？我跟于文雅真的过去了，你不要胡思乱想，跟我回家好吗？”任卓瀚的语气很真挚，甚至有点像哀恳。
薇薇却无情地拒绝他:“不，我不会跟你回去的，离婚协议书我都签好了，你签上你的名字，找一天我们去趟民政局，就可以了。”
任卓瀚舔了舔牙根，直盯着薇薇:“你还是要跟我离婚？别忘了，你现在怀着我的孩子！”
薇薇抬头，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说着:“离婚协议书上写得很清楚，不知道你有没有仔细读过？上面写着离婚之后，我会离开任氏，专心养胎。等孩子出生了，你可以一个月来看一次孩子，顶多看两次。至于抚养费，我不需要你出，只要你保证以后都不会跟我争孩子的抚养权。”
任卓瀚还真没读过离婚协议书上的内容。事实上，他一看到那份离婚协议书就火了，即刻把它撕了个粉碎，现在它估计已经被运去了垃圾场。听着薇薇说的话，他简直难以置信，半天才冷笑着挤出一句话:“你想得真周到！”
薇薇心头一酸，鼻子也一酸，差点掉出两颗眼泪，她倔强地把脸别过一边。
还是任卓瀚低了头，他在她旁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哀求着:“薇薇，你跟我回家吧，以后你要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跟我离婚。我不会答应跟你离婚的。”
薇薇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她哽咽着问:“是因为孩子吗？因为孩子，所以你不愿意离婚？”
任卓瀚很干脆地摇摇头:“不，不是因为孩子，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不想跟你离婚。”
“为什么？”她止住了眼泪，愕然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好像在汽车在昏暗的隧道中行驶，突然驶出了洞口，一切豁然开朗，她心里豁然清亮，有种预感，想像得到他接下来会说些什么话，但还是想亲口听到他说。
她怀着期待，以及一丝紧张。
他注视着她，说了:“因为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爱上了你。”
她又哭了，哭着扑进他怀里，湿润的脸揉皱了他的衬衫。
“好了，别哭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胳膊，安抚她，“我大概是结婚半年后，才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总是想见到你，想跟你说话。但是，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想的，我害怕我会给你带来困扰。”
她还是呜呜哭着，哭得浑身微颤，像只小猫咪似的缩在他怀里，把鼻涕眼泪全蹭他衣服上，许久才抬起一张红红的脸，水洗过的眼里含着一丝幽怨，声音沙嘎:“我怎样想？我怎样想你还不清楚吗？如果我不喜欢你，我会跟你上/床？”
他们第一次那晚，他借醉压在她身上。如果她不喜欢他，立即就会给他两个嘴巴子，狠狠踢上他一脚了。可是她没有，没有拒绝和挣脱，而是任由一切顺其自然地发生了。后来还发生了第二次第三次……
他呆了，摸着后脑勺问:“不是你说的吗？我们只是满足各自的需要？”
他努力回忆着，确定她是说过这话，并不是他记错。
她已经离开他怀里，刻意挪动身体，离他远一点，鼓着嘴，仿佛生了他的气:“我说一说，你就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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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面前清汤寡水的减脂餐，卓菲却笑得开心，把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红润脸上多了两个小酒窝。
顾扬被她的快乐感染，也笑了起来，只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开心，从见面到进来这间餐厅，点菜吃饭，她一直是笑着的。
她告诉他:“我哥哥和郑薇薇原来一直互相喜欢着，但他们谁都不愿意先开口表白，发生了很多误会，差点要离婚。幸好他们现在说开了，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他们的宝宝呢，又很健康。我替他们高兴。”
顾扬明白，笑着说:“哦，原来这样，那真是值得开心。”
卓菲低头喝了一口白开水，用餐刀切着水煮鸡胸肉，冷不丁地说:“我哥哥和嫂子都想见见你呢。”
顾扬正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米饭，听她这样说，差点被噎着，吞下米饭喝了一口汤，才瞧着她问:“这么突然吗？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卓菲晲着他:“还要做心理准备呀？你不想见我家里人？”
“不……当然不是。”他连忙否认，苦笑。
他当然很想牵着她的手，出现在她家里人面前，跟她的父母哥嫂都说上话，然后获得他们的认可，得到他们的祝福。然而，他知道，这很难。
卓菲父母不会看得上像他这样普通出身的年轻人，不然卓菲也不至于为了他跟他们闹僵。现在虽说卓菲跟他们关系缓和了，但这不代表他们就会接受他，就会愿意把卓菲嫁给他。
于是，他脸上现出犹豫不决的神色。卓菲坐到他边上来，握住他一只手，微笑着很温柔地说:“不用担心，我哥哥对我很好的，他能跟薇薇消除误会，多得我从中帮忙。他答应了我，日后有需要，他也会帮我的。他突然提出要见见你，纯粹就是想了解了解你，看看他的未来妹夫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而已。”
顾扬还是有些茫然，不过看着她脸上像花蜜般香甜的笑容，听着她的温言软语，他觉得很踏实，便答应了她。
“好，我听你的安排，去见见未来的大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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