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除夕这天傍晚，卓菲回任公馆，陪家人一起吃年夜饭。
今年任家的这顿年夜饭，菜式比去年丰富，花样更多一些，每一道菜都有好听又吉利的名字，看起来又好看，精雕细琢像艺术品似的。餐桌上的气氛却异常沉闷，几乎没有人开口说话。
任天不必说，他一向是“食不言寝不语”的。任太太在外面交际应酬，十足一只会唱歌的鹦鹉，在家里对着丈夫和孩子，却不想说，懒得说。
而任卓瀚和郑薇薇夫妻俩，据秀姨说，他们最近吵架吵得很厉害，甚至提到了要离婚。卓菲观察他们，发现一顿饭从头到末，他们果然没有一句话交谈，连眼神交流都没有，比陌生人更陌生。
其实他们不交流也好。话不投机半句多，对于他们这种没有感情基础性格不合的夫妻来说，多说一句话就多一分吵架的风险。
卓菲只是觉得很悲哀，像他们这样做夫妻，有什么意思呢？她再一次产生一种冲动，想对父母提出解除婚约的事情。上次她想提，任卓瀚按住了她，几次打岔。这次她开口，任卓瀚没有拦着了，一家人都放下了碗筷，静静地听她说完。
“你胡闹够了没有！”任天把手掌往桌上一拍，空气像一块玻璃，瞬间被震碎。
接下来训斥她的话，一句句从任太太嘴里射出来，像一道道冷箭，要射穿她整个人。
“你搬出去住，跑去当空乘，这些都算了！你要玩任由你玩，我只当你年纪小，贪玩。没想到你越玩越离谱，竟然想要解除婚约！沈皓什么身价你不清楚？沈家就沈皓一个男丁，你沈伯父迟早会把他的全部家产传给沈皓，你嫁了沈皓，很快就会有几千亿身家，这是多少人都羡慕的……你竟然想要解除婚约？我看你是……叛逆期还没过吗？”
卓菲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离开了餐厅。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她就知道要解除婚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它好比打一场仗，不管多辛苦多难她都要打，打不赢，她一辈子不会幸福。
卓菲请了十天年假，顾扬为了跟她一起放假，也申请了十天年假。他不止一次提出要带她回家。
“我妈见过你的照片了，她说你很漂亮，很想见见你本人，跟你聊聊天。”
……
“我爸也想见见你。他是教中学语文的，我想你们见了面，不会没有话说……”
……
“你是不是担心他们不好相处？其实他们都很好相处的，他们都是脾气很好的人……”
卓菲把眉头皱得紧紧的，很为难地说:“我不是担心，我也很想去见你家里人。但是……能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他不懂她到底要准备些什么，然而他再次妥协了，答应了她，愿意再给她一点时间。
为了不让他老是惦记着见家长的事儿，她提出订机票去国外度假。
他说:“我们工作的时候就经常飞国外了呀！新年里还要去国外玩？”
“工作是工作，度假是度假，你要是不愿意去，我一个人去好了。”
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去？当然答应了跟她一起去。
她订了两张去英国的机票，翌日就去了伦敦。
在伦敦玩了两天，他们坐火车去了法国巴黎。在巴黎，卓菲竟然巧遇了半年前认识的一对法国夫妇，并且被他们邀请到家中作客。
吉拉尔夫妇是巴黎本地人。吉拉尔先生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吉拉尔太太是他的爱人，也是他的助手。他们这几年忙于在不同的国家办画展。半年前，他们在中国举办画展的时候，卓菲去观展，就和他们夫妇俩见过面并且探讨过一些关于艺术的问题。
后来吉拉尔夫妇乘飞机回国，在飞机上吉拉尔先生突发心脏病，捂住胸口痛得说不出话来。吉拉尔太太六神无主，只好向乘务呼救。
卓菲马上赶到他们的座位观察，立即向乘务长汇报情况，然后又安抚吉拉尔太太的情绪。幸好同机的乘客里刚巧有一位内科医生，他在乘务长的带领下来到吉拉尔先生旁边，为吉拉尔先生进行了急救。等吉拉尔情况好了些之后，医生又让卓菲找来舌底丸，把药丸给吉拉尔含着。过了十多分钟，吉拉尔心脏不适的症状缓解了。吉拉尔太太非常感谢医生和卓菲，下飞机之后还写了一封感谢邮件，寄到h航公司的邮箱里。
这天在巴黎街头，卓菲看街头画家画画，看得正入神，吉拉尔太太走过来，很明显认出她来，并且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午安！还记得我吗？美丽的任卓菲小姐？”
卓菲还认得吉拉尔太太，马上对她露出热情笑容，“午安！吉拉尔太太，真巧啊！在这里遇见你！”
“任小姐是来度假吗？和男朋友？”
“是的，我来度假。”
卓菲笑着向吉拉尔太太介绍顾扬，又对顾扬介绍了吉拉尔太太。
顾扬微笑着对吉拉尔太太点头。
吉拉尔太太十分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
盛情难却，他们只好去了。
吉拉尔夫妇住在巴黎市区一间老公寓里，小小的一室一厅，带一个小小的阳台。站在阳台爬满了粉紫色玫瑰的一面栏杆前，可以毫无障碍地看到埃菲尔铁塔。
见到卓菲和顾扬上门，吉拉尔先生很惊喜，请他们喝咖啡，一起欣赏他刚完成的一幅画作《巴黎日落》。
顾扬向来没有艺术细胞，只在一旁静静地听卓菲跟吉拉尔先生交谈。
吉拉尔太太准备了丰盛的晚餐，请卓菲和顾扬去阳台就座，他们要在露台吃晚餐。
望着埃菲尔铁塔，在橘红色的天空下就餐，旁边还有一面鲜花筑成的墙，气氛确实很浪漫。可惜天气冷，吹着风，他们吃的又是奶酪意面、生火腿裹哈密瓜、蔬菜沙拉……唯一算得上热乎的，就是红酒炖梨了。
离开吉拉尔夫妇的公寓，坐计程车回到酒店，卓菲还是想吃点热的食物。
顾扬说:“再到街上走走？看有没有中国人开的餐厅？”
卓菲摇摇头说:“不想再出门了。”她刚把高跟鞋脱了，外套也脱了。
“那叫roomservice？”
“好，我要一杯热咖啡。”
于是顾扬打电话叫了两杯热咖啡。
当天晚上，因为喝了咖啡，他们都睡不着，在床上滚了好久，玩了几回，才相拥着入梦。
第二天他们不出门，因为下雨了。窝进阳台的沙发里，望着灰扑扑的天空，无尽落下的雨丝，微风细雨中的埃菲尔铁塔，难得的假期又过去了半天。
顾扬站在沙发旁边，抚摸她的头发，俯下身来吻她。也许是阴雨天气带来忧郁，她心里总觉得，这趟旅行，也许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旅行了。
还有两天就是元宵节，卓菲查了下班表，她那天刚好不用飞，可以留在h市过节。
顾扬发消息来问她:“元宵节你喜欢吃什么馅的汤圆？”
她心中一惊，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找到珍妮，拉住她问:“元宵节那天你要不要飞？要不……”
“要不你饶过我吧！”珍妮一下子猜到她的意图，“这回我不能再跟你换班了。上次你不想去见顾扬的家人，我跟你换了一次，结果后来顾扬见到我，看我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把我杀了似的！”
卓菲哀求:“再换一次好不好？你最近看中哪一款包包？”
珍妮摇头:“不行哪，我不想再得罪人了。”顿了顿，直接问她:“你是不是故意玩弄顾扬的感情？为什么每次他提出带你回家，你都这样抗拒？”
卓菲心跳都漏了一拍，连忙否认:“没有！我没有玩弄他！我只是……”
珍妮朝她脸上看了一眼，劝道:“你不是玩弄他就好！我知道你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姐，找老公像选驸马似的！如果你只是想跟顾扬玩玩的话，趁早跟他说清楚，别耽误了他。要知道，顾扬在我们公司里，还是很抢手的。他把手上的戒指一脱，马上又会有一大群女同事排着队要亲近他。”
卓菲眼神暗了下来，略带忧伤地说:“我知道，我对他当然是认真的，我只是……我只是有恐婚症。跟他回家见了他父母，很快我就要跟他结婚了，我害怕。”
珍妮睁大了眼睛:“你居然有恐婚症？”
她这也不算说谎。她现在一想到自己跟沈皓还有婚约，就恶心头晕，这应该算是恐婚症吧？
珍妮突然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到她跟前说:“拿去吧，这个心理咨询师很不错，很专业的。”
卓菲接过名片一看，上面有两行字:“天晴心理咨询工作室，程德信”。
“你当我心理有毛病啊？”
“你刚才不是说你有恐婚症吗？恐婚症就是一种心理疾病啊！”
卓菲不置可否，只是随手把名片放进皮包里，并没打算去找心理咨询师。
她知道她的问题是什么。只要能跟沈皓解除婚约，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
https://www.lingdianksw8.cc/15246/15246254/65218493.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lingdianksw8.cc。零点看书手机版阅读网址：m.lingdianksw8.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