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真心假意
“韦伊你来了？！”许糯的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欣喜。
“嗯，你不说给我带好东西嘛？”韦伊精神看着比昨天好了不少，眼睛看着都亮了不少。
许糯闻言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黄桃罐头递了过去：“给，真心的。”
“这就是好东西？”韦伊接过来瓶身摩挲着“真心”那两个字，抬头轻轻问她。
“这真是好东西。”许糯急了，“我小时候感冒发烧我妈就给我买这个，吃上就好。不管你现在有啥难受的，吃完肯定就好了。”
林好转过头看着她笑，“糯糯，你确定不是你小时候嘴馋嘛？”
许糯有些惊讶的看着她俩，不可置信的说道：“你们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妈妈不给买这个？”
“我们吃药。”林好一脸正经的回答。
韦伊不吱声，他小时候生病不仅没有药，也没有妈。
许糯不管她，只和韦伊讲：“这东西也算药，别名就是小孩心理安慰剂，你放心吃吧，吃完必好。”怕他不信，又加上一句：“我从小吃到大的，真的。”
韦伊喉结滚了滚，冲她轻轻点了点头。
“嘿嘿。”许糯笑了两声，不怀好意的凑近了点，小声问道：“那一会儿找周磊，你能不能陪我去啊？”
韦伊动作一顿，垂着眼睛看许糯：“我说呢，你这是有事求我啊？怎么，想狐假虎威啊？”
许糯立刻反驳，“没有！给你带罐头绝对是真心的。”说着伸手敲了敲罐头上的字，试图让韦伊深度共情。看韦伊没有反应，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许糯今天早上起来的急，忘记打理头发了，有两缕头发在她额头朝天翘着。她现在站的里韦伊近，这两个角和两个发旋就在韦伊眼底下，韦伊看着看着，忽然嘴角就控制不住的往上翘了翘。
许糯见他笑了，立马打蛇随上棍，“我默认你答应了啊！”
韦伊点点头，心想，还是有点坏的，但就那么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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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广播穿出课间操舞动青春的旋律，操场上的蓝白小人都跟着节奏蹦跳着，从楼上看着像是一大锅煮的不断起伏的诡异汤圆。站在楼下往上瞧，却什么也看不到。
周磊下了课就被韦伊拎着领子拽到了实验楼，他提心吊胆好一阵，看见许糯远远过来，把她当成救星刚想呼救，就听见她压低声音问韦伊：“你什么时候拎的他啊？不是说好放学再堵他嘛。”
许糯撇了一眼楼下，又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韦伊，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击堵人呢。
“堵人这种事，肯定是要出其不意啊？”韦伊理所当然道，“而且私下咱解决不了，一会儿你还可以告老师。”
许糯欲言又止，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从一个校霸嘴里听到“告老师”三个字还是很幻灭的。
“你们堵我干嘛？”周磊磕磕巴巴的开口了。
许糯转头看他，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堵你干嘛？”
“我……我，我没干嘛啊。”
许糯听见他这句话简直要被气笑了，想起自己这几天风里来雨里去被许橙无情嘲讽的日子，也不压着声音了：“你没干嘛？你没偷我电瓶嘛？”
“我，我没偷！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偷的！”
“我靠！你脸上满满当当写着心虚两个大字，还说不是你偷的。周磊，要我说，咱俩也没什么仇吧？咱俩是初中同学，还是同病相怜的那种，你被人污蔑的时候，除了我帮你说话，班里都没人敢出来帮你说话。”
“我现在私下来找你，也是害怕老师知道了你要挨处分。周磊，你不能当我好欺负啊！”
周磊不敢看她，小声嘟囔了一句，“我没当你好欺负，但是，但是你又没有证据。”
周磊是个长相看着就内向的人，平时也很容易害羞。脸皮薄，老师提问都会脸红，现下被许糯逼问着，脸上惨白一片，没有半点血色。一双大眼睛自顾自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好像上面会突然开出花来。
窗外是学生们自由活动的吵闹声，但是走廊里却是空荡荡的安静，许糯看了周磊一会，伸手把韦伊的手机举了起来。
“我要是没证据，我敢来找你嘛？这是你吧？”
韦伊站在许糯的身后，看着许糯数落对方，有些不耐烦。要他说，许糯还是心软，要是他上去就一顿□□碰撞套餐招呼，立马什么都说了。
周磊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有些慌了。明明车棚里面是没有监控的啊。
“你很缺钱吗？还是我得罪你了？人家都说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你倒好连偷我三次啊！薅社会主义羊毛也没有这么薅的啊！”许糯两只手重重一顿，试图在周磊低到对折的脑袋上找个答案。
周磊像是哑巴了，两只手只是拽着校服，也不看她。
韦伊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伸手推了他一下，“跟你说话呢，没听见啊。”这恶声恶气的样子，像是个专业搞校园欺凌的。许糯看着周磊不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没劲，这场景好似午夜梦回，只是角色突然对调了一般。
伸手拽了拽韦伊，示意他别动手。
“我不是故意偷你电瓶的，是因为”
周磊小声的说了半句又没声了，许糯猜他可能是怕韦伊再动手。
“我头一次听说偷东西不是故意的，也就是说你无意间拿走了我的电瓶，之后无意间又拿走了两次。你自己听听，这合理吗？”
周磊忽然抬起头，两只手攥紧了，定定的看着她，“要不然，我怎么才能引起你的注意力呢？”
“你说啊？”
许糯一愣，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平安夜送你苹果，你只当是同班同学一样回赠。给你写的情书，你就像从来没看过一样。我加你微信，给你发消息你从来都不回！和你告白，就得到三个字，你也配？你要我怎么样？泥人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吧？”
“我一开始只是气不过，但是后来我想着要是自己被发现了，你或许就能多看我两眼。上了大学以后也能多记住我一阵。”周磊仰着头眨了眨眼睛，不想当着许糯的面掉眼泪。她没发现的时候自己有些着急，被发现了自己又突然觉得害怕了，周磊也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可是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就变成了如今这个尴尬的境地了。
“电瓶我都没卖，都留着呢。你把我交给老黄吧，我给你添麻烦了，活该挨处分。”
事态转了个山路十八弯，走向了谁都没想到的情节，许糯当场人都傻了。好家伙，这学期一个两个的都来给她扣帽子，她不要名声的嘛？许糯偷偷抬眼看韦伊，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这么一看不要紧，韦伊的眼睛正目光如炬的盯着她，许糯忽然就有些心虚。
“我没收过你情书啊？也没说过你不配啊！”许糯真的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情书是包在平安果里面的。”周磊红着眼睛，一脸的不自在。
许糯一拍大腿，诶呀，自己不愿意吃苹果，年年交换平安果，那些苹果都落在许橙肚子里了。许橙可从来没和她提过这些事，妈的，这个狗男人断了她多少桃花。
“平安果都是我哥拆的，这个确实是你运气不好。但是，微信那个真的不是我。”许糯挠头，上次付白也说许糯微信上和她天天聊天，这怎么又出来了一例。
“你把微信打开我看一下。”
周磊一愣，有些别扭的把手机递了过去。
许糯看着手机上的微信名片有些恍惚，掏出了自己的微信号仔细对比，又仔细翻了翻对方的朋友圈，心里一凉。
这也太像了。
这个假的微信号和她自己的微信号只差一个“-”，头像一模一样，朋友圈的背景也一模一样。就连她八百年不动的朋友圈都原封不动的照搬了过去。
事件性质从简单的偷窃，转变成了爱而不得想复仇，现在又一下子变成了替身阴谋，许糯被震惊的一时半会说不出来话。
周磊也觉得不对劲了，凑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也有些难以置信：“那，那这个人是谁啊？”说着，自己脸腾地一下红了，有些崩溃的自言自语道：“我还和这人说了那么多。”
韦伊把手机拿了过去，指尖轻点，快速的浏览周磊和假许糯的聊天记录。
“糯糯，今天看你怎么不开心呢？是考试没考好吗？可是你已经非常棒了啊。”
“我今天听她们说你还是留长发好看，但是我觉得你留长发短发都好看。”
“糯糯晚安，今天晚上想梦见你。”
“给你发的红包收了吧，提前请你喝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糯糯，你觉得，可以和我试一下嘛？”
“可我还是喜欢你，从初中就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我一下吗？”
“你不让我叫你糯糯，但我偏叫，我觉得好听。”
……
韦伊越翻越恼火，这个男的怎么如此油腻！看完简直要把自己隔夜饭呕出来！这个假许糯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你也配”这三个字倒是说的在理。
“韦伊同学，你能把手机还我了吗？”
“还你还你，谁稀得看一样。”韦伊哼了一声，把手机扔进了周磊怀里。心里诽谤，看着倒是浓眉大眼的，结果天天背地里跟个粘牙糖一样叫“糯糯”。糯糯也是你叫的？
许糯看着周磊一脸的敢怒不敢言，思索了一下，开口道：“假微信号这个事咱们先放一下，今天我主要目的是找电瓶。”
差一点就被曲折离奇的情节给带跑偏了，今天找不到电瓶，她怎么回家？昨天都已经放下豪言要和许橙势不两立了。
“电瓶，都都在我家呢。”周磊看着许糯脸涨得通红，说话都有点结巴,“我我明天给你拿去。”
“对对对不起。”周磊抿了抿嘴，这声道歉是真心的。
许糯觉得头大，实在是难以理解这种诡异的少男心事，想了想只是板着一张脸说道：“那你发誓，再也不偷我电瓶了！”
周磊立马举起来三根手指，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周磊发誓，再也不拿许糯电瓶了，要是再偷，我就不得好死。”
许糯沉默了，一言难尽的看着周磊说道：“不得好死倒也没必要，就一个电瓶，你赔双倍的钱就行。”
旁边的韦伊从翻聊天记录的时候就开始不爽，现在急忙帮腔：“知道什么意思了吧？你死不死的谁管你，你命又不能换钱！我们要的是钱！”
许糯纳闷的回头看了一眼韦伊，这也太会曲解原意了。
“啊，不对，我们要的是电瓶！”
“……”
他这个语气怎么听都怪怪的。
周磊看了一眼韦伊，但明显是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有些紧张的盯着许糯，“许糯，既然之前的都是误会，我……”
许糯皱起眉，不知道他想问啥。
“我还有机会吗？”
“你要脸吗？我真是。”韦伊微微扶了一下额头，感觉自己额头上的青筋都在跳，他真是从来没遇见过这么搞笑的事。
控制不住拿手指着周磊，开口道：“你这个人不长脑子也不长脸，就空长个嘴知道哔哔。你害得她好几天没法正常回家，晚自习下课都九点半了，她一个人蹲在车棚不知道怎么回家，又担心自己是不是得罪谁了。现在你说出这话，你自己听听要脸嘛？”
周磊脸上的红色瞬间褪去，嗫嚅道：“我一开始也没想过会这样，后来我也控制不住了。”
韦伊急了，有点想上手，许糯急忙把他拦下，有些无奈的开口道：“你觉得有机会吗？你偷我三次电瓶，之后咱俩还在一起？聊斋都不敢这么写啊。”
周磊脸彻底白了，“我，我知道了。”
大课间结束的铃声响起，许糯叹了口气，“那这事就这样了！你把电瓶带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周磊点头，不敢和她对视，只是盯着许糯和韦伊之间的空气一个劲的看。
韦伊还有点恼着，见他这个样子，恨不得从眼睛里发出实质光波把这小子扎个对穿，许糯急忙拽着他往回走。走到一半想了想，又实在忍不住回头看周磊。
“周磊，你下次有什么事就直接和别人说，别搞的这么无厘头。”
周磊愣了一下，抬头问她：“那如果我是直接说的，你会答应我吗？”
韦伊在旁边乐了，答应你个屁，脖子上顶个狗脑袋，一天天谁都敢喜欢。这么想着，就又要伸手。许糯一边把韦伊躁动的手按了下来，一边冲着周磊摇了摇头。
“我不会答应你。”
周磊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那我干嘛要直接说。
“但是，你直接说了，我的电瓶也不用丢了，我们也许还能做朋友。”
周磊张了张嘴，犹豫了几秒，见许糯转身要走，轻声开口道：“许糯，不是每个人都敢当着自己喜欢的人面诉说心意的，这是一件很难的事。”
许糯回头看着他，有些不理解。
“可是如果这都做不到，我怎么判断这份心意的真假呢？”
周磊不说话了，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了，他和许糯从根本上就是两种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只是曾经相似的被孤立的过去，她的仗义执言，让他误以为她可能和他成为一路人。那些敏感怯弱的试探，深夜辗转的犹豫，都是他的自我感动罢了。
他确实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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