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图书管理员是一份清闲的工作。
午休闲暇，管理员拉拉妮惬意躺在椅子上。她看着图书大厅正中的大屏幕，此刻正放映晶网人们上传的风景。
市立图书馆里，只能听到人们在书架之间的脚步声。
她在这种有规律的白噪声中快要睡着。
“Error。”
“Error。”
“Error。”
警告声突然响起，图书馆两层的人们不解地抬头张望，寻找源头。
宏大的图书馆下，回声四处激荡。这时拉拉妮发现突然蓝屏的虚拟屏，和上面突然出现的提示。
:（
你的虚拟屏遇到问题，需要重新启动。
我们只收集错误信息，然后为你重新启动。
拉拉妮赶紧给晶电网发送通讯，却被告之网络异常，人员不足，请稍等片刻。
警报声并没有停止，相反不断重复，声音越来越大。一楼聚集的人随之越来越多，嘈杂的说话声在宏大的图书馆里混着回音。
这是弑天城第一次出现全城范围内的网络事故。
与此同时，街道上的人们同样因为诡异的网络不安地驻足讨论。
“我的工作报告还没有传输过去！”
“小姐姐的舞看到一半，正好卡在她跳起来的狰狞表情，突然不爱她了呢。”
“第二次了！我给那个女生表白还是没发出去......”
扎伊普此时从茫茫书海中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那一本。他终于完成这大海捞针的庞大工作，进入低耗能模式。不久前发生的记忆失踪事件，他对人体大脑也产生兴趣，他翻阅完毕相关书籍。他对于外界反应浑然不知，只是镇定地走向拉拉妮，准备登记完回家。
拉拉妮总算成功向晶电维修院发完通讯，没一会便看到一个沉着稳重的眼镜少年向她走来。晶电网的工作人员虽然向来高效，但这未免也太迅速了点。而且面前这个年轻人面容青涩，似乎经验颇少，没有经过社会鞭挞。
她端详半天，有些怀疑，不过还是挂出官方微笑：“您这边请，多谢了。”
扎伊普：？这个管理员好有礼貌。
待机状态的扎伊普虽然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乖乖地跟着她一路走着。
“您是第一次来吧？”
“是的。”
扎伊普确实是第一次来市立图书馆，之前他父母留下的书籍足够他读到高中。然而准备录招，就不得不学习更多的知识。
“早听闻贵院办事高效，行事稳妥。如今才知，果真名不虚传。”
“谢谢，毕竟也算是弑天城第一院。”
扎伊普听到对方夸赞自己的学校，还是升起一丝高兴。
“你们肯定对电子信息之类的知识了如指掌，这些估计都是小事一桩。”
扎伊普虽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听出她夸人的意思，又是腼腆应下。
拉拉妮带着扎伊普穿过一条甬道，用钥匙打开一扇花雕木门，心想这次来的维修人员真是格外嚣张，一点客套话居然还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
她对这种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就膨胀自大的年轻人没什么好感，阴阳怪气道：“那我就在外面等着您的好消息了。相信以您的博大精深，一会就能把晶网修好。”
休眠模式的扎伊普随口应下：“嗯，应该不成问题吧。”
扎伊普：好像有一丝不对劲。
猛然惊醒的扎伊普：“啊？什么？我来借书......”
拉拉妮打断他，阴恻恻地笑：“那是自然。一整座图书馆的人都等着您修好晶网借书呢。”
扎伊普被暴躁的小管理员推进图书馆核心室，一脸懵懂，反应过来之后哭笑不得：“您误会了。”
然而拉拉妮已经快步走远，不见人影。她急着去安抚大厅里躁动的人们，以免有人混水摸鱼顺走藏书。
扎伊普无奈，打算追回去。他刚刚跨出核心室，惊觉之前待机状态下的自己只是凭借本能地跟随带路者，完全没有记住回去的路线。
他面对这条长甬道陷入沉思，终究长长叹气，认命地回到核心室。这才仔细观察起来。
这间黑漆漆的核心室只是简单地挂着十四根熄灭了信号灯的录线，从核心室中间盛放着的黑箱子出发，延伸至这个图书馆的各个角落。
所幸扎伊普在实践课上接触过一次这种黑箱子，他挑挑拣拣几个工具，不一会便将黑箱子拆开。
扎伊普：反正她将我错认为维修人员，不久也会有人上门拆箱。总之都要拆，不如让我拆。
等他快乐拆箱完毕，里边的功能板也随之出现在他面前。这就是他从未触及的领域了。
他难得碰见这样一个难题，不禁生起罕见的好胜心。
扎伊普苦苦思索，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借的那本书，开始研读起来。
因为录招他每天都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他迅速提取关键字，进行大量准确的计算。训练的成果在此时尽数派上用场。
功能板上有接近上百个按钮和十四根录线。一开始扎伊普只觉得它们混乱无序，毫无章法，然而阅读书本后，结合已有的知识，他现在却发现这个黑箱结构精妙，简洁优美，宛如完美的艺术品。
除了几个小小的错误。
他借着顶窗折射的天光略微激动地修正错误，安静地等待录线的正常运行。
三分钟后，录线上的信号灯突然开始闪烁，象征正常运行的绿色灯光有生命一样欢快跳跃。
他长舒一口气，觉得图书馆的晶网怎么都要出问题，未免太过随意了点。
因为他身在一方逼仄的核心室内，所以并不能得知外界的反应。
图书馆大厅，原本蓝屏的虚拟屏突然诈尸，若无其事地继续播放晶网上传的风景。热烈讨论的人们也逐渐平静下来，只当是周末的小插曲。然而走上街，仍然显示网络异常，再过了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拉拉妮诧异地看向甬道深处，那个自大的年轻人似乎真有点本事。
她思及自己之前的态度，觉得日后不能就被人的外表唬骗。那个年轻人接到通讯后应该是急匆匆才赶到，这份工作精神属实难得。
她客气将扎伊普接了出来，礼貌鞠躬：“谢谢您的认真工作，我会给您满分好评的。”
扎伊普刚刚才消耗完大量能量用于修正黑箱结构，又进入休眠状态。他脑中空白一片，全凭本能进行下意识的动作。
等到终于借完书出来，街道的人们仍未散去，吵吵囔囔。早已等得不耐烦的博子葛一张大脸凑上来，吓得本就麻木的扎伊普差点魂归九天。
“啊？全城都没网络了吗？”
“也就你这种家里不装晶网的老年人才没影响。我刚刚给你发了好多通讯都没发出去。”
“我还以为只是图书馆里的一个小故障。”
扎伊普突然僵住，这才明白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大事。他小心翼翼地试探博子葛：“如果有个学生把图书馆晶网修好，那他的知识应该是什么程度？”
“变态吧。”
博子葛脱口而出，这才发现同伴的异样。他呆立原地，半晌，结结巴巴出口询问：“不不不不会是你吧......？”
扎伊普难掩内心激动，眉飞色舞：“对，是我。”
博子葛：！！！我刚刚居然说他变态！
虽然这并不应该是关注点。
扎伊普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博子葛内心复杂地看着这个儿时同伴，似乎正在往妖孽的路上一去不复返，策马狂奔。看他现在沉思的模样，估计又在复盘刚刚的维修过程，整理出计算量极大的难题了。
沉思复盘的扎伊普：好饿，好累，什么时候能吃午饭。
*
“数字和字母的符号倒过来看可真是好玩。
1691、uon、qunb。”
——《V noci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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