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一路小心
毕竟上头有圣旨压着,哪怕顾庭还没完全恢复,大军也得拔营了,若是耽搁这一下骁勇军没能准时回到北部边疆,天家降罪谁也担不起。
一切准备好了,太子与卫怀给顾庭姜麒送行,太子殿下突然提起了宋卿。
“本宫那四弟的伴读宋卿不是与顾庭一同任参军来南疆的,如今怎么不见宋卿。”
“回太子殿下,宋参军家中有事儿,接到回京的令后先一步就启程了,所以未能与大军同行。”
太子殿下点点头,状若随意的提起,“卫怀,你妹妹似乎也来南疆了,怎么不见她。”
太子突然提到卫珞姝,卫怀赶紧跪下请罪,卫珞姝之前被喀让劫持就是太子的人帮忙才能救下,所以卫怀也不敢隐瞒卫珞姝来了南部的事儿。
“太子殿下恕罪,臣自知舍妹一届女流入军营乃是大逆不道,若是太子殿下要降罪,是臣管教不利,臣愿代妹受罚。”
李琤将卫怀扶起,“卫小将军,本宫何时说要罚你妹妹了,只是这南边不太平,她一个女子在外还是危险。”
卫怀愣了一下,赶紧将太子这话应了下来,“谢太子殿下关心,舍妹已经被将军府府兵护送回京了。”
太子微微颔首,也不再提这事儿。
顾庭与姜麒率大军离开之前还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斩那采花贼。
如今这地方有数百万的灾民,大军未离开对与他们还有一定的威慑力,若是太子无威严,大军离开后难免这些灾民会生出些不该的心思。
而权贵在百姓面前立威最迅速的方式就是杀鸡儆猴,这采花贼做这只鸡最恰当不过,甚至还能凭他给李琤博一个好名声。
那采花贼被压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一条条罪证被列出来由士兵宣读。
高台下的百姓听着这些话,一个个看着采花贼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算来算去谁家没有个女人,要是被这采花贼盯上,光光流言蜚语就能将人逼死,那些糟了他毒手的女人,何其无辜又何其悲哀。
不知是谁带头的,从地上捡了个石子就往那人身上砸。
一下子大家都被激起了情绪,无数的小石块往那人砸过来。
卫怀将一切看在眼里,却绝不能放任这采花贼被百姓砸死。
本就是要用他来立威,若是他死于众人之手,难免会壮了百姓的士气,不但起不到杀鸡敬候的效果,甚至还埋下了叛乱的种子。
战鼓再一次被敲响,沉重的嗡鸣声将百姓激动的情绪压了下来。
卫怀走上高台,朗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此人罪大恶极自由大雍律法来惩治,尔等怎能擅动私刑。”
百姓手中的石块还没放下,可看着台上威风凛凛的小将军,手上的石块是决计不敢往上扔了。
见大家都冷静下来了,卫怀继续说到:“如今太子殿下亲自到南边赈灾,遇上这等恶人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如今判决已下,若是你们将他先打死了,无异于藐视太子。”
这罪名哪怕是目不识丁的庄稼汉子也知道要命,手里还有石头的人赶紧将手中的石块扔到地上,低着头藏进人群,生怕真的定了自己的罪。
待到午时三刻,刽子手一口烈酒喷在那鬼头刀上,前排的百姓都忍不住撇开了眼。
之前情绪有多激动,如今眼睁睁看着人在眼前人头落地,百万人居然都像被扼住了喉咙一般,安静得可怕。
众人的反应卫怀和李琤都很满意,知道害怕就不会轻易突破礼教。
两个士兵上台去用草席将人随意一裹,打算将人送去那荒山中任由豺狼虎豹分食。
可刚将采花贼的尸体从上面抬下来,人群中忽然冲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来,疯了一般的对着那采花贼的尸体又打又骂,甚至想上口咬。
士兵赶紧将人拉开,这人蓬头垢面的看不出是个什么样子,但听声音知晓是个女人。
在场的众人见状都于心不忍,这女人这么恨他,想也知道定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士兵上前将这女人拉开,可这女人却完全疯了,根本拉不动,情急之下只能将人打晕了。
两个士兵将人拖下去时经过卫怀和李琤身边,李琤看见那女子的样貌愣了一下。
可瞧她这一身污龊又觉得自己应当时认错人了,正要离开视线扫见那女子腰间的桃木牌上“出云”二字,太子当即脸色一变。
“等等,将这位姑娘带下去好生照顾。”
卫怀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李琤,“太子殿下,你这是?”
李琤对上卫怀眼中的震惊赶紧解释起来,“卫小将军误会了,我瞧这女子似乎是孙太医之女。”
卫怀脸上也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孙太医是太医院院正,医术精湛无人可出其右。
可孙太医确在两年前辞官告老回乡了,据说是唯一的女儿嫁回老家江南。
本与那新郎是青梅竹马,指腹为婚的天定良缘,谁知迎亲路上新嫁女被贼人玷污了,婚事作罢,孙太医的女儿也失踪了。
孙太医受不住打击差点去了,后来辞官回了江南老家,一边找女一边找这伤了女儿的贼人。
那孙太医不但医术高,品行也是一等一的,休沐时常常到城外给穷苦百姓施药问诊。
如此大德之人,家中独女却遭此一难,当初出了这事儿,凡听闻者无一不嘘唏。
若那女子真是孙出云,于情于理卫怀与太子都得管,卫怀当即安排崖香去照顾那女子。
那女子依然是神智不清了,但梳洗过后的确就是孙出云,太子让人好好照顾着,待之后有时间将孙出云送回孙太医身边。
一早上生了那么多事儿,一一处理完也耗费了不少时间了,顾庭与姜麒也总算是出发 了。
苦木将顾庭扶上马车,顾庭在车中听到车窗被人轻轻敲了敲,掀开一看真是卫怀。
卫怀看着顾庭,也说不上自己想做什么,好好将人看了几眼,“一路小心。”
顾庭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如今气温高恐生时疫,你也小心。”
瞧着车马远去了,卫怀想了想对身边的云一吩咐到:“让卆云以后无论何时都以顾庭的安全为重。”
云一点点头,让人给卆云递了消息。
说起来,昨晚顾庭会遭那一次,也与卫怀有些关系,是卫怀将人留在了白牛寨处理土匪的事情,今早卆云才归来,以至于昨晚顾庭身边没人护卫。
接下来的几日赈灾粮的运送发放逐渐趋于正规,退水还城的事儿也该提上日程了。
来之前没料到会遇到百万灾民,太子带的护卫本就不算多,好在有卫怀的戟云十八骑才稍稍分担了些压力。
可要去看那水坝的情况太子身边需要跟人,但带人走了灾民这边人力又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太子干脆拍板让卫怀一人随身保护。
卫怀哪里敢答应太子这草率的要求,太子却铁了心要如此,搬出了太子身份压人,卫怀没办法只能顺着他。
两人带着一行工部的官员策马从山上绕到溧阳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难怪这洪灾会波及十六个州郡。
溧阳城是河道最先被冲垮的地方,而且溧阳城三面环山,一面临江,如同江畔的一只扁碗。
多年的雨水将泥沙带到这河道中,河道中泥沙淤积河床抬升,地势隐隐已经高于溧阳城了。
河床抬升要将水归于河道之内,只能将河道堤坝驻高,没有山体的支持,堤坝本就受力颇大。
那修筑堤坝之人又偷工减料,遇到大雨河水暴涨,堤坝自然承受不住,那河水就如同蛟龙出海,一瞬见就将溧阳城淹没了。
太子看着面前的一片汪洋很是头大,工部的几人立马取了尺棍往水边走去。
发现这水深已经超过一人高了,之前疏通河道放水的办法显然是行不通了。
这积水如此严重,若将溧阳城属地这一段河道疏通,将水全部排去下游,那受灾的可能就不止这十六个州郡了。
几个官员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来个章程,等李琤问起,一个个的只会低着头装鹌鹑。
唯独一个年轻的小官员站了出来,“太子殿下,微臣有一计。”
太子看着这个年轻人,好像叫常松,是去年刚上任的,年纪不大却是工部尚书特别向朝廷申请的人才。
“说来听听。”
常松得了允许,当即从人群中走出来,“太子殿下,如今大水一是因为堤坝垮塌,这二则是应为河床抬升过高。”
说着这常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木棍就在地上画起来,“如今溧阳城如同斗碗将水兜住了,我们先将溧阳城下游的河道清理出五里,再将溧阳城与河道的连接处开一个小口。”
常松点了点泥地上那个简易的示意图,“如此这溧阳城的水外流就会又急又快,可以迅速将下游的泥沙带走,如此一来河床降低,上游的水也就不会再倒灌进溧阳城。”
太子还没说话,立马就有稍微年长一些的官员出来反驳常松的计划了,“照你这么个做法,就算解决了溧阳城的水,下游可就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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