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兵入伍
1983年郑州火车站，锣鼓喧天，一群充满朝气的少年穿上绿色的军装，佩戴红花即将登上南下的火车，光荣入伍，除了对祖国的一腔热情他们同样承担着家里人的期望。
“魏澜清。”
“到！”
“上车！”
十年前同父母一起坐车北上，十年后独自一人坐上南下的火车，与来时的彷徨不安不同，这一刻她的心是安定的。
澜清的家庭有些特殊，她的父亲是贫农，靠自己的血汗一步步地走了上来；母亲是书香门第出身，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留过洋，在战争期间拒绝了家里的移民留下来做了战地医生。如果不是战争，这样的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有所交集。安婉宁曾不止一次试图把大女儿培养成一位淑女，奈何大院里长大的孩子比起音乐舞蹈对坦克大炮的兴趣更大一些，放弃高考选择入伍绝对是她眼里女儿青春期里最叛逆的一件事。
在那个动荡的年代，安妈妈的出身差一点就毁了夫妻两人的前途，澜清选择离开父母的保护圈到a军入伍，也是希望有机会能去父亲的老连队看一看。
上车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列火车只有第三第四两节车厢提供给了师里通讯营和卫生队的女兵。
“你好，我叫童冰，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女孩头发比较短，尽管扎了起来，也只是两个小团子，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脸，到处都透着可爱。
“当然可以，快坐。”魏澜清赶忙往里坐了坐，伸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我叫魏澜清，通讯营的。”
“我也是通讯营的新兵。”童冰把背包解下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到了腿上。
“我帮你把包放到架子上吧。”
刚上车的一个女孩抢先说道，没等童冰拒绝就拿起她的包举到上方的行李架上。
“我叫江南征，也是通讯营的新兵。”
江南征坐到了魏澜清对面靠窗的位置上，这是个漂亮的姑娘，浓眉大眼皮肤白皙，梳着两条麻花辫，胸前的红花衬的人更好看。
“你可真好看。”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澜清不好意思的吐了下舌头，江南征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你俩也好看。”江南征有点害羞的小声说道。
魏澜清的长相随母亲的比较多，鹅蛋脸，五官小巧，轮廓感却很深，是典型的江南女孩长相。只不过这几年学校放假就去部队里军训，皮肤变得不那么白皙。
“时刻挂在我们心上，是一个平凡的愿望，愿亲爱的家乡美好，愿祖国呀万年长……”
站台上传来的合唱声吸引了女孩们的注意力，江南征拉开窗探出头去看。
“听风雪喧嚷，看流星在飞翔，我的心向我呼唤去激荡的远方……”
童冰突然开始掉眼泪，注意到韩班长望过来的目光，澜清轻轻探出身去试图挡住她的视线。
“我没事，就是、就是有点舍不得。”童冰努力压制住眼泪，接过澜清递来的手绢，抽泣地说道。
领队军官的哨声响起，刚刚还聚集在站台上的新兵们互相推搡着，乱哄哄地往火车上挤去。等人都上去了，火车才开始缓慢地前行起来，也是这时魏澜清才看到手里握着汽水傻傻坐在站台柱子旁的胡杨。
“胡杨！胡杨！”
听到声音，胡杨瞪大眼睛向火车上看去，一时间竟想不到要说什么，等反应过来时火车的速度已经提了起来，她只能边跑边大声地喊着什么。
“胡杨，别跟了，小心摔着……”
即使小半个身子探了出去，火车带起的风声也使得澜清只能看到胡杨跟着火车跑，却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又怕发生危险，只好拼命摆着手让她回去。这时腰间一个大力把她拽了回来，回头一看，通讯营的赵连长正一脸严肃的站在旁边，她的手正抓着澜清的腰带。
与女兵车厢和谐的氛围不同，男兵们因为七二〇团里“〇”的叫法争执了起来，来自不同阶层的两方人互相推搡了起来。
顾一野一开始见林北海他们的行为还有些不赞同，直到牛满仓站在座位上冲着班长所在的位置大声地喊着打人了，他这才惊觉这个看似老实本分的战友心眼儿也不少。
“打啊，接着打。”
一个高壮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看到他身上穿的干部服所有新兵都安静的在两旁站好。不过当他真的走了过来时，破绽也就暴露了出来，顾一野注意到他身上穿的衣服和裤子不是一套，帽子和武装带也不合适，冷笑地坐下来看他想干什么。
“要是输了，跳下去，沿着铁轨跑回车站，拉上你的女朋友回家过日子去。”与众不同的行为吸引了高粱的注意力，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冲着顾一野来的，“就你这号，部队看不上你。”
“想玩是吧。”顾一野感受到了高粱对自己的些许敌意，见对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看破了他的身份，一脸严肃的说，“我永远都不会离开部队，反正你永远赢不了我。”
经高粱这么一闹，大家反倒是互相熟悉了起来，接新兵的指导员陆平凡和班长张飞见没闹出什么大乱子，也就没怎么管他们。
火车行驶了两天两夜才到达樟木火车站，澜清揉了揉酸痛的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酸味儿。
“我得去洗把脸，童冰你帮我看着点行李。”
车刚停稳，江南征从背包里拿出毛巾，停顿了一下把相机也挎在了身上，她注意到不远的地方有一处花田，或许还可以拍几张照片寄回家去，告诉妈妈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新鲜又美好。
魏澜清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江南征的手腕，把她拽回座位上。
“江南征同志，虽然我们还没有正式入伍，但是踏上这辆车的那一刻起就要服从安排，不可以擅自离开。”
江南征轻轻转动了下手腕却没有挣开，有点不开心的坐回座位。
“全体都有，下车后原地休息十分钟。”
“大家不要乱跑，都别聊了。”
没过多久韩班长就招呼大家下车休整，都是十七八岁第一次离家那么远的小姑娘们，又在火车上憋了整整两天，一时间都围在韩班长身边吵吵闹闹，倒是吸引了不少其他车厢男兵们的注意力。
“诶？从哪里来的一群女娃。”
同是大院出来的子弟兵姜卫星凑过来疑惑道，林北海则在另一边抚平身上的褶皱，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精神点。
“野战部队团级没有女兵，应该是师里的卫生队和通信营的新兵，跟咱们搭一辆车过来的。”顾一野一边回答着，一边向女兵那边张望着，不多时便有了目标，微微翘起嘴角。
被吵闹声吸引的魏澜清探头望去，一下就撞进一双带笑的眼眸里，忙错开眼扭过身站好。想到两个人真的和约定的一样一起进入了a军，心里又有些开心，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韩春雨人长得温柔，脾气更是温和，尽管她很努力的控制局面，大家还是聚在一起，东一嘴西一嘴的喊着报告，好不容易控制住局面，这一点人数才发现少了一个。
“这怎么少了一个人。”韩春雨注意到童冰身上的两个背包，“你背的谁的背包。”
魏澜清这才发现刚才就短暂的走神了一下，江南征就跑不见了，童冰与她对视了一下，眼神中透露出些许无奈。
“报告。”她眨了眨眼睛，停顿了一下才小声说道，“江南征的。”
“她人呢？”
“发生什么事了？”恰巧赵红缨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地训斥着，“就你们最吵。”
“少了个女兵。”
赵红缨有些头疼，索性自己接下队伍，让韩春雨带了两个老兵去有水源的地方找一下。看了眼前后背着两个背包的童冰，她预感到这一批新兵未来会带来的麻烦远不止这些，韩春雨是个好脾气的，以后怕是压不住这群有主意的小姑娘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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