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砸店
“背打直!手抬高!”微子由拿着一把戒尺,不轻不重地打在谢琳腰背上,谢琳顺从地直起腰,眉头却是皱得死紧。
“不好好学,答应作甚?”微子由轻轻走过谢琳身边,说道:“你们这簪花宴出入的是名流贵女,自然对礼节严苛要求的。”
“你当我想?”谢琳切了一声,说道:“还不是殿下正夫病了,非要我去主持大局?寻常时候,我才懒得去……”
微子由说道:“知道何为金步摇吗?”
谢琳心不在焉,摇了摇头。
微子由说道:“步摇步摇、不动不摇,你要令你头上的金步摇不晃动,就要令你的步子迈都足够稳重、足够小。”
谢琳瞅瞅他腰间的禁步:“那你的禁步,是不是也是这么个道理?”
“懂得举一反三,不错,”微子由难得冲她微微一笑。“不过,日后可不许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男子的挂饰,男子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是私密的地方。”
谢琳闻言,又笑:“那要是都瞧了、都看了,又如何?”
微子由:“那便要鸿雁做礼,登门提亲了。”
谢琳搓着手,兴奋地说:“谢琳这边一早就备下鸿雁!就等先生……”
“住嘴!”微子由恼怒,转过身子不去看她:“你现在礼仪礼节捉襟见肘,连临时抱佛脚你都不认真,索性让你去丢人丢个够好了。”
“哎呀先生怎么又急了?”女子转过身,抬眸看着微子由的眼睛,又是一阵嬉皮笑脸的卖乖。
她身上蹁跹的百褶长裙飘逸如仙,头上的发髻戴着不多不少的发饰,微子由瞧着她不由得笑了。
“先生笑什么?”谢琳疑惑。
微子由意味深长地说:“你这么一打扮起来啊……倒不像是假小姐冒充真小姐,倒像是,真小姐冒充假小姐!”
谢琳听得一头乱麻,什么真小姐、什么假小姐?
她听不出对方是在埋汰她还是在夸赞她,于是挑了挑眉:“先生好没道理!尽知道笑话我!你们读书人都这么故弄玄虚的吗?”
微子由见她一双眼睛透着愤懑,便知道她当真生气了,于是他连忙解释:“我是想说这衣裳首饰挺适合你的。”
“哼!明知道我听不懂你们说什么,还存心笑话我……”谢琳拔下金步摇,狠狠地往地上一掷,提着裙子怒气冲冲地跑了。
微子由那借口根本说服不了她,若是真的想夸她,直接说不就行了吗?犯得着绕那么大个圈子?就是笑话她没有学问!
谢琳脱了那恼人的衣服,上京大户刘纯素设宴请了他们几个,谢琳为了与微子由独处推掉了,而今又因为与微子由赌气,情愿来这里解闷。
“你干什么?”谢琳推开一个向她靠过来的清秀男子,皱着眉头说:“旁边那么宽敞的地儿,你靠我身上干什么?”
刘纯素笑着说:“阿琳,你还是那么不解风情!人家是倾慕你年少英姿,如此温顺的佳人,你何不收了他?”
那少年被粗暴推开,慌忙匍匐跪地,头都不敢抬起来。
谢琳:“可他不是你相公吗?”
刘纯素:“相公?哈哈哈哈哈……”她扯过那少年的头发,打量着他小兔似的发红眼眸,轻蔑地说:“你觉得你配吗?”
“奴不配、奴不配!”少年跪在她面前,抖得跟筛糠似的,一下一下地自掴耳光。
谢琳喝了口酒,满嘴甘冽,忍不住说:“刘二,你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我记得你把人家从那小小校尉身边抢过来,如今又把他拱手送人,是何道理?”
刘纯素轻哼一声,没好气的说:“我怎么娶的他?他自己不到处发骚,能诱得那么多女人情不自禁?”
“我没有……”那少年听了,一双兔子般的眼睛垂下泪来,羞愤地辩解。
谢琳看着好没意思:“好在我没有什么哥哥弟弟的,否则摊上你这么个妻主,可不得愁上半辈子?”她可不想掺和那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于是提着酒壶子,翻下凭栏找个地儿搓麻将去了。
“一筒,啧!”谢琳眉头紧蹙,将手里的牌丢出去。她一不好色、二不贪酒,就是赌瘾上来了,能浪个通宵。
周围都是稀里哗啦的洗牌声,各色女人手持烟枪,吞云吐雾!来来往往的小侍从穿梭其中,说话又好听,个个是人才。
一个长相俊俏、茶里茶气的小哥儿走到谢琳身边,默默帮她捏肩,又十分温柔地说:“姐姐的靴子有些脏了,若是小奴在,定不会让姐姐的鞋子染上尘埃的……”
“嗯?”谢琳果真侧头看他:“我怎么没想到?”
于是小哥儿跪在地上,成了谢琳的蹬脚架。
几局下来,谢琳输了五把,终于迎来胜利的曙光,她望着一水的同花顺,心情十分亢奋!
哈哈!终于轮到她赢了。
“将军,您倒是出牌啊!”
谢琳不耐地梳理着面前的牌,没想到忽然间的一瞥,让她蓦地冷下脸。
不远处,有一个蓝衣女子悄悄将一包白色粉末放进了杯子里。又不动声色地将杯子放回原位,少顷,一个言笑晏晏的高挑男子折回来,端起杯子要喝……
“等等!”谢琳嚯的站起来!将麻将桌拍的震天响!
宋晓月闻见身后的一阵骇人的声音,不由得回过头。怎知身后那表情形同地狱女罗煞的红衣女人大步流星地冲她走过来。
谢琳一把揪起宋晓月的衣领子,恶声恶气地问:“你在杯子里下了什么?”
周遭人皆是茫然地望过来。
“再问一遍!你,在杯子里放了什么?”
宋晓月眼眸一转,笑道:“我听不明白阁下的意思。”
谢琳一把扫开那男子手里的杯子,吓得对方花容失色。她说道:“我亲眼看见你在这杯酒里下药,你还装糊涂?”
宋晓月错愕地望着她,“将军是在说什么呀?恕草民听不懂。”她顿了顿,又望向其他人:“诸位,可曾见过宋某人下药?”
那些女子都是非富即贵,这种肮脏事没少做,自然不肯揭穿,反倒是对着谢琳冷嘲热讽。
“将军,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
“是啊,捉贼拿赃,捉奸拿双,您说是不是?”
谢琳忽然觉得她这辈子最吃亏的就是没读书,说不出那些酸言酸语来。
不过也托了没读书的福,砸店成了她的特长。
第二天。
谢琳宿醉醒来,脑壳生疼!忽然间不知想到什么,她一个机灵!坐了起来。“不好!老娘上朝要迟到啦!”
门外的仆役闻见她起身的声响,一个个托着准备好的衣裳和洗漱盥盆鱼贯而入。
谢琳修长的身姿站在落地铜镜前,一边由着仆役替她穿衣裳,一边问:“昨夜我自己回来的?”
“是子由先生带您回来的。”仆役答。
谢琳侧过脸,不敢置信:“什么?先生找我去了?”
仆役:“奴婢不知,先生起先只说出去走走置办东西,后来夜里与您一同回来的。”要是谢琳知道,昨夜微子由还细心地替她张罗打点洗漱,到了半夜还没能休息,估计会兴奋得连早朝都不去了,整日就围着微子由转了。
谢琳嘀咕了句:“陛下御赐的好玩意儿我都给他送过去,他一样也没要!缺什么少什么就不能和我要吗?是不是我送的就不想要……”
谢琳很委屈,微子由见到她就冷着一张不快的脸,倒是出门见友人的时候,春风满面的……
也许她应该去找找微子由在上京的那个友人打听打听,怎么能让冰美男展露一笑。
对了,那个盛雪依的儿子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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