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相思不得诉
有了慕华的医治,南宫曜的情况得以缓解,虽知道对于南宫曜来说,再多的叮嘱都是徒劳,慕华还是照例用掺着各种不耐烦的言语嘱咐了几句便不惊动任何人地离开。
廉夜安忧心忡忡地靠在南宫曜地身上,刚听慕华所言,南宫曜每次犯疾似乎都是因为她,她是有多令人不省心啊,才会让南宫曜担心到急火攻心。
廉夜安绕着南宫曜的手转圈圈,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南宫曜的指尖,上面还留着一个小血点,是刚刚拔针的时候留下的。
廉夜安趴下,用毛绒绒的脸颊去轻蹭南宫曜的指间。指间带着一点暖意的触感让南宫曜紧绷的神经稍稍缓下,他低头去看,他的新小宠正一下下地蹭着他指间,抬眼看他的眼中是满满担忧,南宫曜指头微头,大掌覆在了那软乎乎的小脑袋上轻揉,垂下的眼睫令廉夜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到他用轻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说:“没事的……”
廉夜安不知南宫曜的这句“没事”意欲何指,只拼命地点头,赞同他的每一句话,只希望南宫曜能够好受些。
“倒也懂事,比……”南宫曜苍白的脸色难得有了亮色,只是很快变又黯下,后面的话也没再说下去。
廉夜安却知道南宫曜想说什么,肯定是比他嘴里那小没良心的懂事多了……
廉夜安心里不好受,如果南宫曜知道心心念念的未婚妻就是自己眼前的这只小松鼠,该会是何感想……这般荒诞的事情,放在一般人身上,估计直接吓得把她扔了,有胆的估计还会弄死她,至于南宫曜会如何……
廉夜安不敢想也不想想,退十几万步,就算南宫曜接受了,但总不能让南宫曜守着一只松鼠过一辈子吧,那在帝都城中甚到整个东煌还不得落更多的口舌,比如打战打多了脑子有病,疯癫入魔了之类的……
廉夜安郁郁寡欢,越想越伤心,刚刚南宫曜那句“曜之未婚妻”在廉夜安的脑中清晰地回着,深知自己已身死的廉夜安知道南宫曜即便托人去寻,寻回的只会是一具早己凉透的尸体,都已经入土了都说不定。
自变成这松鼠身廉夜安就一直不敢去想的得知她死讯的南宫曜会是怎样,并非她想像不出,只是她一想,这心就痛得令她喘不上气。
廉夜安看着烛光中南宫曜冷峻侧脸,有一种这个人离自己好远好远的真切感觉,廉夜安哇的一声哼吱哼吱地哭了起来,南宫曜完全没料到会有这突发情况,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松鼠也会哭吗?
“哭甚?”南宫曜只当自己的松鼠天赋异禀,会自己找上门的,自然会有那么一两点奇特的地方。
南宫曜轻拍着廉夜安的脑袋,轻声问,只是廉夜安这情况就是南宫曜说越多她就越伤心,直直就扑进了南宫曜的衣服上,眼泪不停歇地滚落,她现在只剩这个方法可以宣泄自己的情绪。
小松鼠细小的哼吱哼吱的泣声莫名勾动了南宫曜的心弦,南宫曜一掌抄过,就将那小小的一只东西抓在了手心,起身,把她放在了窗台下她的小窝中,廉夜安哭声修长的手指点着她的额,耐心轻言:“我无事,休息吧。”
廉夜安的哭声戛然而止,呆愣了一瞬,钻进那满是熟悉味道的衣服之中,哭得更加的凶,说到底,她现在只是一只无名无姓的山间松鼠,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宫曜因为她犯心疾,她再也无法安慰到受伤难过的南宫曜,连将自己心中话说出来的机会都没有,更再也无法奢望被轻拥入怀的那份温暖。
床榻上和衣躺下的南宫曜迟迟无法入眠,胸口上伤的痛是真实的,心底的不安也是真切的,南宫曜从怀中的心口出摸出一枚铜板,这是廉夜安送于他的报平安之物,可他最想要的是送此物之人的平安啊。
寂夜之中,篝火随风窜动,营帐中的两人各自牵挂对方,却都无法将思念倾诉,一个遥遥挂念,心思甚之,一个近在咫尺却将言语述之于口。
日月更替间,东日再次升起,慕华在南宫曜的嘱托下,在天微微亮的时候便收拾了行装准备离开。
在离营之际,慕华越想越觉得哪哪都不变,愤然背着包袱就找到了正在巡视士兵操练的南宫曜,指着他的鼻子就怒声道:“南宫曜!你把我当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小爷是看你可怜才苦哈哈地跟着大军在这里受苦。你倒好!一句话就把我忽悠去南疆!你哪门子意思啊!”
廉夜安站在南宫曜的肩上看着慕华一脸气呼的模样,只听到耳畔有一群乌鸦哇哇叫的声音,无语:这哥们的反射弧怎么比她还长,这都过了一夜了……
南宫曜双手抱拳朝慕华微微点了下头,道:“拜托了。”
“你!”慕华被南宫曜这么正正经经地一礼,其他什么难听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从包袱里掏出一黑瓷瓶扔到南宫曜的怀里,别别扭扭地道:“旧疾发了就吃两颗,总比你一个人捱着的好。”
南宫曜拿着瓷瓶,礼貌性地要道谢的时候,慕华不耐烦地挥手,转身就走人了,边道:“你给我记住了,这次是小爷自己要走的,走了回不回来就要看小爷的心情了。”
廉夜安带着几根长须的嘴角抽了抽:这哥们儿都这时候还死鸭子嘴硬,有啥意思呢?
慕华人刚走,轩辕凌霄与夏琉璃便一同而来,见到南宫曜便问:“本王刚瞧着慕华出了营帐,他这是要去哪?”
“厌了,便离开了,这是他的自由。”南宫曜并没将他托慕华的事说出。
轩辕凌霄不疑有他,毕竟慕华确实不是会被拘着的个性,释然道:“也罢,慕华医术了得,委身于此本就大才小用,走了也好,也该让营中的其他军医发挥其作用了。”营中之前有慕华在,慕华又是以一独大的个性,不喜其他人插手自己的治疗,所以战事大抵都是慕华一个人拿着药箱骂骂咧咧地穿梭在伤兵之中。
“嗯。”南宫曜应了一声便继续看士兵操练。
轩辕凌霄与其并肩,观看士兵们整齐划一的训练。
然而有一人却有不满了。
夏琉璃见南宫曜并没与自己搭话的打算,感觉自己受到了忽视,心有不甘,然夏琉璃不了解的是,南宫曜一向是此性子,除非父母妻儿等重要人,便是无事不开口。
夏琉璃整理好自己的心绪便主动笑着开口道:“将军,昨夜是阿离狂妄了,忽略了打仗最重要的便是军心,如若王爷与将军昨天直应了我那法子,恐会失去军心,这便是犯了行军打仗的大忌。”
“你明白就好。”南宫曜总算正眼瞧向是夏琉璃,略有赞许地点头,没有抛去其他的不说,夏琉璃的军政才能是值得任何人肯定的。
夏琉璃见南宫曜终与自己说话,继续道:“阿离昨晚彻夜难眠,认为昨日之法确实很是冒险,但若能想法子察漏补缺,那便是万全之策。”
“本王昨日也有一番研磨,阿离说得不错,只有我们能找到方法补漏,那我们的困境就得以破之。”轩辕凌霄出言赞同夏琉璃的说法。
南宫曜看了看轩辕凌霄又看了看夏琉璃,转身并道:“请王爷移步,帐中细谈。”
轩辕凌霄点头率先大步朝帐中走去,南宫曜随其后,夏琉璃也紧跟上去。
廉夜安靠在南宫曜的肩膀上,看着紧跟在南宫曜身后的夏琉璃,显然现在的南宫曜并没有怜花惜玉的心,步伐快且大地向前走,夏琉璃几乎是小跑着在后面追着。
悠闲悠闲,舒舒服服地趴着的廉夜安默默地给夏琉璃握拳鼓劲:女主,干巴爹!
如果人能看明白松鼠的神情,那廉夜安现在就是一副说废话不嫌腰疼,一看就是很欠抽的样子。只可惜,夏琉璃虽注意到了那只朝自己比划着什么的小松鼠,但却不知道它在比划着什么。
三人一到营帐之中,便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做了两世人的廉夜安,最听不了的就是这种深奥的长篇大论,既枯燥又听不懂,进了她的耳朵,就容易变成了催眠曲,每日每句就像一只小绵羊从廉夜安的眼前跳去,让她想到软乎乎大床。
不多会,南宫曜三人在讨论什么廉夜安已经完全听不进去,迷糊糊地靠在南宫曜的脖颈上睡着了,还时不时用脸蹭两下。
南宫曜感觉到了脖子上的一处的暖乎,说话的速度不由自主地慢下来。
“这小傢伙还真是黏人。”轩辕凌霄察觉到了南宫曜的异样,看到了安稳睡在他脖间的小松鼠,温声道。
一时帐中那紧张的氛围得以缓解,夏琉璃这才看到轩辕凌霄所说的,觉得有意思,赞道:“当真是只有灵性的小松鼠,知道在将军的身边就不会有危险,所以才敢睡得这么安稳。”
廉夜安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讨论的对象,只是睡久一边不舒服,转身想给自己找个舒服的位置,不想差点就滑下去,廉夜安猛然惊醒,还没来及抓住南宫曜的衣服自救,就已经落入一只温暖的大手中。
廉夜安惊惶未定,小眼睛四处乱转,很是不安的样子。
“哈哈,当真可爱。”轩辕凌霄难得有可以轻松说笑的时刻,碰了碰南宫曜手心里的小松鼠,只是想要继续逗上两逗的时候,南宫曜收回手,伸手弹了弹廉夜安的脑门,微微弯下声将其放下,轻拍两下它的背,道:“玩去吧。”
南宫曜只当它只是闲得发慌,却不知廉夜安是真的想睡……廉夜安不愿走,南宫曜又拱了拱它的后背,廉夜安无耐,只好三步一回头地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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