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讨价还价

眼看岚夫子要被赵安活活挤兑死，女帝眼眸含笑，轻咳了一声，“赵大人不可造次，朕历来不喜恃强凌弱，对付南梁国之事，不可再提。”
“喏。”
赵安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给足了女帝面子。
那边席间，岚夫子喘着粗气，喝了两口茶水才勉强压下火气，幽幽地说：“赵大人，咱们今日探讨的是关于岁币的学问，您若不知门道，还请不要妄加猜度。”
“呵呵，谁说本督不知？本督确实有一些方法可以解决岁币超发的问题。”
“赵大人，不要再卖关子，速速道来！”
女帝心头一喜，其实大夏也有宝钞贬值的问题。
最近一段时间，新的户部尚书提出了货币超发的弊端，让她圣心裁决，但她哪有那个本事，如今赵安提出来，她必须问个究竟。
“陛下，此乃军国大事，岂能告知他们？如果他们想听，必须拿好处来换，再不济也要个百万石粮食。”
赵安直接狮子大开口，使团一行闻言险些当场暴走。
但女帝却觉得有道理，连带着礼部的百官们也纷纷点头。
千古难题若是能解开，对南梁有好处，他们想听，哪能就白白道出。
李道奇不悦道：“赵大人的胃口未免太大，据本将所知，历代皇朝一年所收也不过百万石粮，此等数目放在南梁国，未免欺人太甚。”
大夏一年粮食收成大概在两三千万石，朝廷三十税一，确实只有百万石。
南梁小国耕地有限，朝廷每年收个十万二十万都算老天爷赏饭吃，而赵安一口气要求上贡百万石，就等于交出六七年赋税，所以这个交易不可能达成。
赵安一本正经道：“李将军别生气，做生意有来有回，你觉得不妥，可以砍价。”
“无耻……”
众人麻了。
当着陛下的面敲诈番邦使团，他这把帝王手中的利剑，真是称职。
李道奇等人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灰。
女帝险些笑出来，没有好处，她绝对不会让赵安帮南梁国解惑，大不了今晚不论什么狗屁学问了。
时间慢慢流逝，岚夫子皱着眉头还在权衡。
这般态度让赵安心如明镜，貌似南梁的岁币情况比他们说得还要糟糕。
沉默许久后，岚夫子叹道：“也罢，南梁国可以给出一些报偿，但老夫必须要先看到赵大人的解法，否则……”
“可以。”
赵安不待他说完，便当场应下，却不口头阐述，而是令人取来纸笔写下来。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抓心挠肝地难受，很想知道到底如何解决这千古困局，可惜陛下在场，他们也不敢多问。
花了些许时间，赵安便写好，亲手递到了岚夫子面前。
后者下意识要接过去，赵安却收了手，嘱咐道：“岚夫子不会看过后故意说不行，然后回去偷摸用本督的手段解决岁币问题吧？”
岚夫子尬住了。
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连他想的什么都能一语道破，碍于颜面，他讪讪道：“老夫乃南梁魁首，岂能言而无信？只要赵大人的手段得当，老夫今晚回去就书信一封，令人运来粮食。”
赵安对通武侯道：“您老都听见了，如果他们食言，就举兵攻打。”
通武侯笑眯眯地点点头，他喜欢赵安面对异族嚣张的态度，跟他和冠军侯年轻时太像了！
“赵大人，朕先看看。”
女帝心里跟猫爪子挠似的，没忍住开了口。
赵安莞尔一笑，先给了她。
在所有人好奇的目光中，她慢慢打开文卷，瞧见里面的内容顿时目露精光，大喊一声：“好！”
陈玉茹好奇地凑近一看，也惊讶地捂住了嘴，双眸放在赵安身上，全变了味道。
这狗奴才寻常不着五六，谁想竟有如此大才！
女帝看过了文卷，对岚夫子意味深长道：“赵大人给得法子很妙，南梁国捡了便宜，朕以为十万石不够，起码要三十万石才能换来此等方略。”
这次是女帝亲自抬价，有些没节操，但使团也不敢像怼赵安那样怼她，个个大眼瞪小眼。
赵安不待岚夫子搭话，就将文书丢了过去，“岚夫子且先看过再做决定，反正你们若实行，大夏也不难打听到。”
岚夫子却迟疑了，一张小小文书有价值三十万石粮食，已超过了他的职权范围。
又是踌躇许久，他才一咬牙打开了文书，打眼一瞧，顿时目瞪口呆，而后合上文书细细思索，随后展开再看。
如此反复了好几次，最后他看赵安的眼神完全变了，最初的蔑视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浓浓的忌惮。
他理解不，一个太监哪来这么大才？
再者，太监不都是不识字的么？
一旁的李道奇没忍住一把夺过文书，果然他看后直接呆若木鸡，呐呐道：“这怎么可能！”
赵安的办法简明扼要，就是以国债的形式回收岁币，既能增加岁币和百姓对朝廷的信任度，还能多出几年的操作时间。
只是赵安有些内情没有点出来，这方略其实是一个坑。
发国债的前提是朝廷处于安定的状态，这一点很重要，只要南梁国发了国债，命运就掌握在了大夏的手里，到时大夏把军队往边界上一站，南梁民间惶恐，到时需要钱的时候，国债就成了定时炸弹。
赵安笃定岚夫子和李道奇看不到这一层。
果然，岚夫子沉吟片刻，正色道：“此法确实能给南梁凭空多出许多时间，这条国策，老夫就斗胆代替南梁买下，回头老夫休书一封送回去，料想皇室会答应的。”
“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岚夫子，本督佩服。”
赵安拍着手称赞一番，让得岚夫子捋着胡须志得意满。
李道奇虽说心里憋屈，可惜他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默许。
而在场的其他人瞧着这场哑谜，越发的难受了。
崔史相不满地嚷嚷：“赵大人，能跟我们说说这法子么？”
“当然，不行。”
赵安果断拒绝。
崔史相被噎了个半死，愤愤不平，而崔文公和周淼对视一眼，没有多问。
至于萧天，则是用眼角的余光斜过来，有些阴恻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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