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卷斩尘缘5

“我愿意！”

        “我，萧芜，在此立誓，一旦了解结果，即刻斩断尘缘，不再插手，凡间的事情……如有违反，生生世世不入轮回。”萧芜泣不成声，“求您了……哪怕看着他们死我也要看。”

        白珩难得有些动容。几百年了，他以为早已斩断红尘，没想到，对于真挚的少时情感，还是感到有些悲戚。

        “既然如此，”白珩从身旁扯出个布袋，从里面变出个镜子，“这是乾坤袋，可容纳众物，此镜为万象镜，但凡在此世界中，皆可窥见一角。“

        他从萧芜这里要了根头发，嘴里念念有词，“追根溯源，天地万象，寻子之初，观子之今……现!”

        萧芜从镜子里看见了自己短短的十几年人生，泰安帝姬，生俱泼天富贵，出生之时，天现异象，祥云万丈，万兽贺寿。帝姬无忧无虑地长大，虽无兄弟，但家庭和睦，饱受宠爱。但天有不测，三年前一次皇家围猎，其母不知所踪，其父伤心欲绝。帝姬的生活从此大变，但好在身边有个情同姐妹的侍女秋生，一直在保护她，照顾她，也算活得无忧无虑。接着，便是天下大变。母后失踪后，潘王暗中谋反，谋划了不知多少年的计划终于施行。

        秋生为护主假扮帝姬，真帝姬虽然逃过一劫，却被已经生有二心的宫人抓住献主。帝姬被擒，欲跟叛军讲条件，结果不成，当场气晕。天地昭昭，六月的艳阳天大雪纷飞，一位仙子从天上御剑而来，一把抱起帝姬，转身离去。

        大雪似鹅毛飞下。萧元看着离去的背影，目光呆滞，“神仙……见月姐姐，你真的是神仙吗？”

        萧元突然发疯地大笑起来，一脚踢开养心殿的宫门，哈哈大笑，没有一丝风度可言。他径直走向萧逸躺着的龙床上，一把把他抓起。病入膏肓的萧逸已经相当瘦削，被萧元毫不费力地拎起。

        萧逸虚弱地笑笑，“皇弟，你来，看我了。”

        萧元并未回答，一直把他拖到养心殿门口，“六月飞雪，你的女儿，被神仙接走了。”

        萧逸被萧元摔在地上，他费力爬起来，眼里全是痴迷，“下雪了，好大的雪，当年遇见阿月，也是这么大的雪……咳咳……”

        “阿月没骗我，她真的是神仙。怪不得会离开我和芜芜，”萧逸灿烂地笑笑，眼里浮现出那个巧笑倩兮的女子，“只是阿月一点也不乖，要离开，也不告诉我。”

        “不过，”萧逸用修长苍白的手接住一片雪花，“我原谅你了，阿月。……”

        萧元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萧逸，“原谅不能原谅，不能原谅她!她凭什么离开她连你们的女儿都不管了，凭什么原谅她”

        萧逸还是笑笑，却不再说话了。

        …………

        叛军众人见到如此人间罕见之景，吓得纷纷不敢动弹。六月飞雪，可是老天爷在不满他们的叛乱行为

        陈虎率先反应过来，翻身跪地，“微臣拜见皇上。”说罢一个反手就把萧元擒住，“臣忍辱负重，与逆贼虚与委蛇，现今已擒住反贼!谨听陛下发落反贼!”

        萧逸摆了摆手，转身决绝离去，一步步走近破败不堪的翊坤宫。陈虎不知所措地立在原地，看见满天雪花愈下愈大，咬牙心里一横，拿起腰间的佩刀，一刀将目露疯狂之色的萧元的头颅砍下。

        鲜血溅了几里。雪白的地上绽开朵朵红梅，妖冶异常。

        一时间，漫天大雪竟然停了。

        陈虎跌跌撞撞地跑进翊坤宫见萧逸，只看见萧逸吐血在地。用手去探息，却发现早已无人气，手里轻轻捏着传国玉玺。

        “格老子的，”陈虎不知所措地跪倒在地，“这可怎么办……”

        一不做二不休。

        大召十年。潘王萧元意图谋反，杀皇帝萧逸于皇城。其属下陈虎忠心保国，斩乱臣贼子。

        那一天，曾下过有如穷冬般大的雪。

        那一天，有人说曾看见过神仙在天上飞。

        那一天，出身粗鄙的乡人竟成了天下之主。

        …………

        萧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结局。明明，明明乱臣贼子早已死于刀下，明明父皇去时是笑着的……可是，她心里却觉得……空落落。

        如今她真的无父无母，再无依靠了。

        这个世界没有皇朝，更没有大召朝，她不再是泰安帝姬，她是萧芜。

        她只是萧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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