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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何梦川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回复过他的信息。

        时间继续流逝,不会因为少了谁而暂停,可贺萧的世界却天翻地覆,他变得患得患失,一点都不像自己。

        有时正低头看着书,恍然感觉何梦川似乎还好端端坐在那儿,可猛地抬头,却只看到李伟东前面空荡荡的座位。

        像一个无法填补的缺口。

        而这个缺口还在不断蔓延,变成他心里一个深无边际的黑洞。

        进入六月高考来临,三中被设为考点,应考生以外,其他年级统一放假三天。

        在这之前,贺萧听说何梦川已经出院,最近在一家疗养院休养,他从吕阿姨那里打听到地方,紧接着便坐车去了秀水镇。怕万凤香阻止,他没敢当面提,只草草发了条信息,说去同学家玩两天。

        可到了秀水镇,贺萧一打听就傻眼了。秀水镇竟然有大大小小七、八家疗养院,吕阿姨根本没说清具体地点,再打电话她也直犯迷糊,“我不知道啊,就听苑先生说是梦川舅舅投资的疗养院……”

        无奈之下,贺萧只好给何田打电话。

        知道贺萧来了秀水镇,何田很意外,让他在原地等着,她过去接。

        贺萧在路边等了半个小时才看到何田的车,他觉得有些羞愧,原本是想来探望何梦川,没想到却给人添了麻烦。

        车沿山路行驶,渐渐僻静,何田只在贺萧上车时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就一直沉默,贺萧的心也随之跌至谷底。

        为什么不在医院治疗?为什么要来这么僻静的地方?如果再次发病去医院来得及吗?……

        他心里有许多问题,可他不敢问,也不敢想。

        及至车停在疗养院门外,何田转身看着贺萧,她的眼神带着近乎绝望的悲伤,像死水一般的深潭。

        “贺萧,答应阿姨,远远看一看就好,别让她见到你。”

        贺萧一愣,“为什么?”

        何田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我怕她看到你会情绪激动,她现在不能……”

        何田不知该怎么跟贺萧说明白,事实上这些事连她都觉得匪夷所思,根本无法说服自己。告诉他最近何梦川晚上梦呓,叫的都是他的名字?还是告诉他,何梦川现在几乎夜夜梦游,说要去找他?

        她搞不清这两个孩子之间的渊源,却常常被何梦川睡梦中的话惊出一身冷汗。

        “贺萧,我要回去了,你要等我吗?”

        “还是不要等了,时间太久太久了……”

        良久,贺萧妥协地点头,低声说,“我就看看她,不靠近。”

        何田点了点头,两人各自解开安全带下车。

        疗养院掩映在一片绿影中,高大挺拔的水杉分列两侧,门左边是一棵高大的槐树,枝头挂满成串的白色槐花,风吹过瑟瑟作响。

        贺萧脚底像生了根,每走一步都沉重异常,需要拔根而起,痛彻心扉。

        走进疗养院往右拐,是一排红顶白墙的房子,何田走在一侧,突然轻声说,“贺萧,今天看过梦川后,以后就都不要来了吧……”

        贺萧脚步猛地顿住,他不可置信地摇头,声音发颤,“阿姨,我不能。”

        “我知道你们是好朋友,但作为朋友,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不能看着两人羁绊渐深,怕某一天悲剧猝然来临,贺萧也会成为加倍痛苦的人。

        听到这话,贺萧紧紧抿住唇,他不会给出回应,因为知道无法做到。

        再往前走是一座楼房,房后成片的树木,何田说何梦川这个时间正在花园,说完引领贺萧往楼东侧走。

        前面一处月洞门,嵌着一架玫紫色蔷薇,绕过蔷薇架掩映在绿荫中一间凉亭,何梦川正躺在其间的躺椅上,腿上盖着绒白色毯子。

        她闭着眼,脸上落下斑驳的树影,风吹过,树影摇晃,她的整副五官便显露出来,苍白、脆弱,在阳光下近乎虚幻的透明。

        贺萧不由自主向前迈了半步,可终究没走过去。他静静看着躺椅上的女孩,觉察到她并不平缓的呼吸,似乎每一次都悬在线上,摇摇欲坠。

        苑持正坐在旁边看书,注意到动静,抬头看过来,何田随即对他摇了摇头。

        何田轻声说,“梦川的心衰是不可逆的,每一次呼吸消耗的都是生命……”

        贺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口像被利箭一遍一遍刺穿,痛到麻木,明明是六月的天气,他却觉得周身冰冷,像经历了一场寒冬。

        二十分钟后,何梦川从梦中醒来,她盯着虚空看了一会儿,几分茫然地问,“是不是贺萧来过了?”

        何田猛地愣住,心在一瞬揪起,“……你看到了?”

        何梦川愣怔地摇摇头,随即又点头,“我感觉到了,他站在那儿。”

        何田惊愕地发现,此时她指向的,正是贺萧刚才站过的地方。

        何田把轮椅推过来,扶她坐上去,迟疑稍许还是问了一句,“你真的看到他了?”

        何梦川浅浅地伸了个懒腰,目光有些不解,“看到谁?我没看到谁啊。”

        何田神情一凝,踌躇间没说出贺萧的名字,可心里恍然泛起疑惑,一时之间竟觉得刚才何梦川说看到贺萧,只是自己时空错乱罢了。

        另一边,苑持把贺萧送到镇上的车站,贺萧却在客车发动前又走了下来。

        他在秀水镇附近晃荡了许久,最后走进一家网吧。

        第二天凭着记忆中的路线,贺萧骑共享单车来到疗养院,还是那个时间,他又在花园里看到何梦川,这一次她没有睡觉。

        何梦川腿上放着一本书,目光垂在书页中,很久才翻动一页。

        贺萧隐在一丛灌木后,隔着枝丫缝隙静静看她,直到她对一旁的何田说了句什么,何田俯身搀她起身。

        看着她们走进楼内,贺萧才离开。

        他回到网吧窝在沙发里睡了一觉,醒来只觉得整个人像被抽空似的,起身从前台买了瓶饮料,咕咚咕咚灌进去半瓶,然后随便找了电影看。

        半睡半醒看到一半,觉察到身边坐了个人,贺萧转眸瞧了一眼,是林幽。她看上去又累又乏,正火大地盯着他。贺萧觉得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他大概已经被大卸八块了。

        显然,林幽是专程来“逮”他回去的。她软硬掺半地把贺萧数落了一顿,贺萧知道自己已经出来太久,万凤香大概是急坏了。

        他从沙发上起身往外走,“我出去一趟,”脚步一顿,又说,“然后和你一起回去。”

        贺萧走到网吧外给何田打了个电话,担心何梦川正睡觉,何田或许不方便交谈,电话一通,他率先开口。

        “阿姨,您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电话那头寂静无声,贺萧知道她在听,“我不想给您和梦川造成困扰,但作为朋友任何关心和担忧都是应该的……我请求您,能让我在合适的时间探望梦川,我只是看看她,不让她知道……行吗?”

        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声音,贺萧兀自结束通话,“那我就当您同意了,阿姨再见。”

        另一头,何梦川慢慢将手机放回原处,门外随即传来何田的脚步声。

        她闭上眼睛佯作已经睡着,心情却始终无法平静。脑海中闪过一个个片段,每一个都有关一个人,从最初的笑意张扬,到后来的沉静内敛,满目忧伤。

        复学的那段时间,她明明感觉自己在好转,便天真地以为在北都这么久的治疗起作用了。

        可那天在教室,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原来之前一切的努力只不过是在尽可能延缓死亡的来临而已。

        那天在诊室,陷入昏迷的她,意识却是清醒的,她甚至听清了医生和苑叔叔的对话,每个字,每句话,甚至话音里的每一点情绪。

        “她的心脏在不断衰竭,右心室压力负荷过重,长期缺氧,随着时间推移,只会越来越糟。”

        也就是说,她的生命已经被按下加速键,且终点已经不远……

        何梦川心中一片荒凉,她的存在或许注定是一场悲剧,那又何必多牵扯进来一个无关的人?

        贺萧当然不是无关的人,可此时她希望在贺萧心里,她是。

        几天后,何梦川因持续缺氧,再度住进医院。最坏的时候她睡觉甚至无法平躺,只能半坐位。

        当生活有了空闲的时间,且什么都不能放任去做的时候,那唯一可以放任的就只剩下思想。而在何梦川所剩无几的,不可逆转的空闲时间里,思想却有了更为直接的方向——悲观,铺天盖地的毁灭感……

        再后来,每天无论是睁开眼还是闭上眼,萦绕在她脑海中似乎只剩下一个念头:没有希望,也没有意义。

        她近乎丢失了所有信念感,只剩下无望的等待。

        这些想法她没法告诉任何人,更不会对何田表露分毫。

        就在何梦川即将被这些藤蔓般的负能量压垮的时候,孟老师和林幽姐来了。

        看到林幽的那一刻,何梦川一下子想起贺萧每天仍旧会发来的读书笔记和信息,以及那些逗她开心的小段子。

        她似乎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静下心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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