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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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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忡反了?!”
刘复目瞪口呆,喃喃重复长公主的话,一时半会都无法反应过来。
旁边章钤纠正他:“吐谷浑与我朝从未开战,也非敌对,与柔然和南朝不同。”
“虽然如此,虽然如此……”
刘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那吐谷浑也不怕我朝怪罪,怎么敢公然收留何忡,还封他汉王的?”
章钤反问:“吐谷浑需要怕我们吗?”
刘复无言以对。
现在的北朝看似强大,但在大败柔然,收复故土之后,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根本就没有实力第一次发起对外战争,像这次何忡的事情,估计最后的结果也就是皇帝被恶心够呛,捏着鼻子认下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
更重要的是,这次的事情,充分证明了天子自作聪明的把戏在破釜沉舟的人面前根本行不通。
他以为何忡带着五百人就无力造反,只能乖乖在西州被李闻鹊旧部拿捏,不错,何忡那五百个人,的确是什么也干不了,但他可以直接不干,离开北朝。
皇帝当时也料到他有可能跟南朝勾结,所以才让他前往西北,结果倒好,人家直接投奔吐谷浑去了。
在何忡看来,他当长安令的时候兢兢业业,屡破奇案,就因为自己出身平平,被博阳公主一状告上去,毫无错处的他只能被皇帝“牺牲”
,后来重回长安了,兵权被剥夺,人马被打散编入禁军,皇帝因为他的前科而不放心他,要打发他去西北,但说到底,他认为自己也是被逼反的。
既然饭也不让吃,那他索性就把锅给掀了,不吃北朝这碗饭了!
思路跳脱的刘复居然觉得自己完全能理解何忡的心路历程,比起对赵群玉这样的权臣,其实他对何忡反倒还更同情些。
不过,刘复也知道这些话对外不能轻易出口,只是在长公主面前,不小心泄露了一些。
今日他休沐,不必去长林卫值守,刘复在陆惟那宅子里呆得百无聊赖,又不想回家听老娘絮叨,就跑到长公主府上来串门了,美其名曰探望风至,路上还顺手买了好几样蜜煎。
他刚上门,就遇到刚刚从宫里回来的长公主,顺道得知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何忡启程之后的这一个月内,长安也并非风平浪静。
皇帝以先帝的名义宣布暂缓立太子之后,朝中自然也有许多大臣相劝,从社稷宗庙传承,到拿着前两代皇帝子嗣单薄为例,如今皇帝正好有亲生子嗣,如果担心齐王名不正言不顺,直接把严妃立后,再立齐王为太子就好了,反正皇后陈氏也已经被废了,前面再无阻碍。
这番说辞,可谓合情合理。
但皇帝就是拒绝了,非但如此,为了证明先帝的确曾借宋今之口显灵,还将长公主也召入宫,参加了几次小朝会。
章玉碗不想扯那些子虚乌有的鬼神之说,但也委婉表达了坚定支持皇帝立场的言论,这对皇帝来说就足够了。
不知不觉,几次下
来,长公主听政就成了惯例,即使她很少开口,只是旁听。
大臣们也无所谓多一位长公主,朝堂上关于立太子与否的事情甚嚣尘上,成为近来的焦点。
章玉碗倒是想躲懒,但在去了几次之后,她偶尔借养伤为名请假不去,皇帝还会派人上门探望,弄得她不得不去,早上天还未亮,就得被雨落喊醒,起来梳妆更衣用饭,再乘坐马车入宫。
老实说,比当年在柔然还累。
以至于现在她坐在那里,喝着酸甜可口的青梅饮,听着刘复和章钤讨论,面上神色也是恹恹的,并不多想开口。
直到刘复问:“那李闻鹊还回来吗?”
章玉碗抱着小橘,借抚摸它柔软的皮毛来抚慰疲惫。
“李闻鹊肯定要回来的,有他在身边,陛下还是更放心一些。”

刘复疑惑:“那,西州都护府怎么办,谁来主持?白远和钟离各有重任,总不会调他们过去吧?”
章玉碗道:“我听陛下的意思,是要提拔李闻鹊原先的副将宋磬,再把还在秦州的张合,调到西州都护府,给宋磬当副将。”
刘复听得一呆:“张合不是殿下您的人吗?”
章玉碗也有点无奈:“是啊,我原本还想等秦州之事告一段落,就将张合召回来的,现在陛下开了口,张合也有更好的前程,我总不能推掉。”
西州都护府的副将,无论如何都比公主府的部将有前程,张合也是一路从柔然跟着她回来的,她自然不愿埋没对方。
刘复:“这真是、真是神来一笔!”
要说毫无章法,细想还挺有逻辑的,可要说有条不紊,这处处出乎意料,又让臣子们无从揣测。
刘复可以想象,朝堂上那些大臣们,每天变着法子就是猜皇帝的想法,而皇帝跟众人斗智斗勇,说不定也乐在其中。
但他还有些担忧:“何忡会不会怀恨在心,煽动吐谷浑可汗,对我朝大举发兵?”
“不会。”
回答他的却是陆惟。
后者缓步走来,脸上也带着微微的倦意。
陆惟在刘复对面的空位坐下,接过章钤顺手递来的清茶,喝了一口,这才徐徐说下去。
“吐谷浑一直经营积石山以北之地,上次侵扰中原,还是在前朝的时候了,距今五十年有余。
现在的可汗紫赫奇,正值壮年,雄心勃勃,所以才会纳下何忡。
吐谷浑以西,鄯善王因避战乱,投奔且末国,且末以西还有于阗,皆为西域小国,以通商、农业种植、养蚕等致富,紫赫奇若想有所作为,最有可能是先去打这两个小国,将商路拿下,而非先来啃北朝这块大骨头。”
刘复松一口气:“那还好,不然柔然刚消停,吐谷浑又来了。”
陆惟摇摇头:“何忡只有五百兵马,李闻鹊的旧部会排挤他,难道吐谷浑可汗麾下那些武将就不会?他何等聪明之人,此去为了证明自己,自然会卖足力气,在西进讨伐上下力气,怎么会一去就怂恿吐谷浑可汗跟北朝干上?”
章玉碗挑挑眉:“你对何忡的评价倒是很高。”
()
陆惟道:他跟陛下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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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却大出意料。
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法把何忡跟皇帝联系到一块去。
陆惟:“伐柔然也好,诛赵群玉也好,无不是陛下在重压之下孤注一掷,何忡也一样,从带兵起事,到投奔吐谷浑,每一步同样出人意表,又都是恰到好处保全了自己。”
简而言之,两人都是爱走险棋的冒险之人。
刘复恍然:“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同样是造反,方良过于偏执,就死了,而何忡虽然进了长安,到最后不仅能保住性命,居然还能当了大将军,无非是他当时发现方良指望不上了,陛下又正好想杀赵群玉,却苦于禁军大将军是赵群玉的亲信,手里没兵,所以索性与陛下合作!”
章钤也看明白了,接着说道:“陛下借何忡之手杀赵群玉,收回禁军的兵权,何忡也借陛下洗白自己,从反贼变成清君侧的忠臣。
但何忡知道此事可一不可再,陛下终究是不信任他的,所以趁着可以名正言顺离开长安,索性就带人直接投奔吐谷浑去了。”
陆惟点点头:“他选择的时机刚刚好,如果贪恋西州都护的位置,现在去了张掖,恐怕要走也不是那么好走了,就算他自己走得了,他带来的那五百人,起码也要折损一半。
这份当机立断,非常人也。”
长公主今日在小朝会上连连被皇帝问询,说的话有些多了,此时便不爱开口,只是安静听他们讲,嘴里雕梅的酸甜滋味从舌尖一直蔓延到心田。

陆惟说完,也不再多话,任凭刘复和章钤去议论,他自己则慢慢品茶,顺带看一眼公主。
两人离得不远,此时却不适合在人前说些悄悄话,他只是观察公主神色,对方伤好之后,脸色一直没恢复过来,比从前还要苍白,看上去更柔弱了。
似乎注意到他的视线,章玉碗也看过来,冲他眨眨眼,笑了一下。
于是陆惟便也笑了,他的笑只是嘴角卷起,弧度极小,却难得不带一丝讥讽。
虽然公主没有说话,陆惟也能看出对方的意思,她意思是雕梅味道不错,几乎与在上邽城时的一样。
其实京城没有雕梅,这些蜜煎是后来陆惟托人从上邽城那间老铺子里买来的,暮春时节,从枝头上刚刚摘下来的梅子就被腌制成蜜煎,再一枚一枚,在上面去核雕花,装罐密封。
坛子送到京城,他亲自写了新的诗句当封条,一罐罐贴上,有“攀条折其荣,将以遗所思”
,也有“为乐当及时,何能待来兹”
,她吃掉一罐的雕梅,就意味着看见那上面的诗。
这等隐秘的撩情,就如他们之间尚未公开的暧昧,鲜为人知,静静流淌,又无处不在。
章钤和刘复都没瞧见公主和陆惟那边的异样,他们刚刚从何忡投奔吐谷浑的震撼中回过神,刘复见对方暂时对本朝没有威胁,也就放下心,转而说起另一桩传闻。
“其实,关于陛下延缓立太子,我还
()听见了一个消息,不知你们听说过没有?”
他嘿嘿笑道,颇有天下八卦尽入我毂的架势。
章钤:“刘侯说的,不会是陛下新宠的传闻吧?”
刘复:“哟,老章,真没看出来,你也是这种爱包打听的!”
章钤笑道:“哪里是我爱打听,坊间都传遍了,不过我知道的都是些荒腔走板,传得离谱的,什么新宠是妖魅转世,还有的说、说……”
刘复:“别卖关子啊!”
章钤虽见左右没外人,还是忍不住将声音略略放低一些:“说那新宠是宋今扮的,还说陛下实则与宋今有一腿……”
噗!
刘复嘴里一口茶直接就喷出来,桌案霎时满是茶水四溅。
章钤:……
他毫无防备,侧脸也被溅上几滴唾沫星子,忍不住将身体往反方向挪了挪,离刘复更远一些。
刘复哎哟一声,伸手要来帮章钤擦脸:“对不住对不住!”
章钤避开:“我让婢女来擦就行!”
“别别,你倒是快往下说啊!”
刘复猴急,一个劲儿地催,“怎么会有如此离谱的谣言传出来?”
章钤用袖子擦了擦脸,无奈道:“这我也不晓得,之前也从未听说陛下有龙阳之癖,这一传,怎么听都有些怪……”
“有人想要借此消弭宋今通鬼神的影响。”
开口的是长公主。
刘复:“咦?此话怎讲?”
章玉碗:“如果宋今当真是陛下的娈宠,跟陛下有不可告人的关系,那他所说的那些先帝上身,暂缓立太子的话,还有任何权威可言吗?流言里跟宋今捆绑在一起的陛下,肯定也会受影响。”
陆惟颔首:“这是一石一鸟,不仅冲着宋今,还冲着陛下。”

刘复脸上居然有点失望:“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陆惟:“……宋今今年已过而立。”
刘复:“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坊间都说陛下喜欢年纪大些的,严妃也比陛下大了三岁呢,说不定陛下也好这口,我还听见一种说法,陛下生父早逝……”
陆惟忍无可忍,直接打断他:“你这些话若是在外面讲,明日汝阳侯的爵位就甭想要了!”
别说汝阳侯爵位,就陛下那个记仇的性子,怕是刘复要被流放三千里,去吐谷浑边上挖沙了。
刘复嘻嘻笑着,先朝公主拱了拱手,又一脸欠揍的挤眉弄眼。
“这不是话赶话正好说到了吗,我当然没有污蔑陛下的心思,但民间许多好事者以讹传讹,更离谱的都有呢!”
章玉碗托腮,她其实对刘复说的那些荒诞谣言还挺好奇的,打算回头私下再好好问问。
章钤好奇:“方才殿下和陆郎君说的一石一鸟,是谁在算计宋今?”
章玉碗反问:“陛下不想那么快立太子,是伤了谁的利益?”
章钤:“严观海?是他做的?”
章玉碗:“不一定,他只是有可能,还有赵党欲孽,谁知道呢?
陛下以鬼神之说来定社稷大计时,早该想到有这一天的。”
皇帝可以搞怪力乱神,那别人自然也可以剑走偏锋,用市井百姓最爱的宫闱秘闻来混淆视听。
章钤感叹了一句:“我本以为回到长安了会平静一些,眼看这局面八仙过海一般,倒是更加热闹了。
听说严妃跟了陛下好些年,又是如今后宫唯一有子嗣的妃嫔,自从陈皇后被废,她就是名副其实的第一人,这怎么又冒出个新宠来?”
这可就问到刘复擅长的领域了。
他兴致勃勃道:“这新宠,姓杨,世家出身,哦对了,说起来,还是杨园的远房堂妹,勉强也能算华阴杨氏,原本只是宫中女史,据说某日陛下路过藏书阁,不知怎的看见里面整理书籍的杨氏,就召见了她,这一来一去,居然就看对眼了!”
他绘声绘色,眉飞色舞,仿佛亲眼所见。
什么话从他嘴里吐出来,就别有一番搞笑诙谐的意味。
“那杨氏如今已经是昭仪,只要诞下一儿半女,那就妥妥的晋升妃位,再加上她的背景,真要攀关系,也能跟华阴杨氏攀上关系,到时候岂不是要压严妃一头?啧啧,严观海兄妹能甘心吗,不得拼命打压才行,所以现在朝堂上,那些人才天天催着陛下立太子,毕竟严党的倚仗,只有严妃所生的齐王了。”
章钤听完,有些疑惑。
“不过陛下杀赵群玉,不是要打压世家吗,若是将杨妃提起来,岂不是世家又要起来了?”
这问题无须公主和陆惟,刘复也能为他解惑。
“你弄错了,世家不是指一姓一家,这是数百年来繁衍生息延绵不绝的各个家族,他们有共同的利益,就像赵群玉之前代表世家利益,他反对打柔然,反对举官新法,因为这些事情都会影响世家的稳定,动摇世家的根基,此时他的反对,是代表世家的。
陛下扳倒赵群玉,没有把天下世家都一锅端,是因为陛下也清楚,世家过于庞大,根本办不到。
而赵群玉之前死死压制着陛下,他只要对付赵群玉一人,也能让其他人忌惮。”
“因此,合作与打压并不矛盾。
说不定陛下喜爱杨氏,也觉得她血统要比严妃高贵一些呢,要不然,严党那边怎么如此紧张,这杨妃还未诞下一儿半女,就流言满天飞了。”
刘复从小生在勋贵之家,见多了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看的也远比章钤清楚。
章钤喃喃道:“所以,方良早就看透这一点,才不指望陛下,直接将上邽城内那些高门世家一杀了之?”
陆惟道:“他的法子也没用。
他能杀得了一地一城的世家,杀不了南北天下的世家,只要一支尚在,就能繁衍下去,财货田地皆外物,那些家传的书籍学识,族谱宗庙,才是世家得以生生不息的原因,要想打破这个局面,唯有让天下人人都有成为世家的希望。”

他顿了顿:“长公主殿下今日已经上疏,请陛下将新举官法加上梁州与西州两地,在西北扩大推行,同时在三州之地修建州学、县学,鼓励民间设立书院,每招一个学生教满三
年,可免一亩地三年赋。
()”
刘复讶异:陛下同意了??[(()”
陆惟:“自然,此法能打断世家垄断。
形成局面还需几年,但陛下何乐而不为?”
当然,免赋、招生、修学,这些都会带来相应的空子和弊端,也许会让当地原本就有势力的家族出头,那些一贫如洗的平民子弟,也未必有真正的机会,就像当初上邽城里陈修和辛杭的案子,但万事开头难,能开这个口子,已是不易,如果不去做,永远都无法改变。
一步一步,总有一日,能至千里。
陆惟几乎可以想象,当新举官法继续推行,动摇到世家根基时,那些世家,会有怎样的疯狂反扑?而到时候,以皇帝为首的皇权,和以门阀世家为代表的阶层,将是谁胜谁负?
骨子里的唯恐天下不乱蠢蠢欲动,他竟有些期待起来。
公主清水泠泠般的目光望过来,好似洞察了他的想法。
陆惟微微一笑,举起杯子致意。
他心头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公主的身份代表皇权,而他出身世家,他们一人本不该是因为这样的羁绊才聚在一起,他们应该像世间那些皇族与世家的结合那样,通过皇帝赐婚,家族联姻而相敬如宾。
若公主当年没有去和亲,走的应该就是这样一条循规蹈矩的路,那时她的夫君不一定是陆惟,她也不会因为这十年而变成与众不同的公主,而应该像博阳公主、义安公主,以及长安城内其他高门贵女一样,两人就像两条也许有所交集,却永远不会如现在互相缠绕牵绊不清的丝线。
想到这里,他起了身,握着手里清茶,走到公主的案前,撩起袍子跪坐下来。
在刘复和章钤诧异的目光中,陆惟温声道:“以茶代酒,我想与殿下满饮此杯。”
章玉碗笑盈盈:“为何而饮?”
陆惟:“谢上天,让我与殿下相逢。”
章玉碗竟也没有半分惊异,她好像知道陆惟内心所想,却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如枝头花簇,因风而动,却也无风而动。
“好。”
刘复听得莫名其妙,但不妨碍他过来凑热闹。
“怎么跟桃园结义似的?我也来我也来,我也要跟殿下满饮此杯!”
……
何忡投奔吐谷浑,李闻鹊来京,西州都护换人的消息,固然在朝堂上沸沸扬扬,但是当几天过去,众人发现这些事情对自己的生活也没什么影响,便又逐渐平静下来,长安城的权贵和百姓们,一如既往过着自己的日子。
章玉碗借着养伤的名义,推掉了不少宴会,等到她应皇帝的要求多次出入宫廷,左相谢维安的生辰宴请帖送上门来,她也就不好再推脱了。
堂堂左相的生辰宴,还是四十岁的整岁宴,连皇帝都要派人送礼抚慰嘉奖,她自然还是要给这个面子的。
殊不知因为长公主答应出席,谢家这场生辰宴,也成了许多人趋之若鹜的场面,毕竟这还是长公主回京以来,也是遇刺之后,头一回赴宴。
据说之前连博阳公主和义安公主相邀,长公主都推了的,可见谢相这面子,比博阳公主还要大。
这段时间,章玉碗虽然也时常出入宫廷,但见面的多是皇帝和重臣,大部分勋贵,尤其是女眷几乎没有见过她,许多人更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越发好奇,于是谢家这场生辰宴,竟是异乎寻常的热闹。
甚至一些没有接到请帖的人,也都想方设法要来一张请帖,以至于谢家最后不得不增加宾客,将宴会场地挪到曲江边上的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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