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宫女杜鹃（一）

延禧宫西偏殿，茹婳正悠闲地喝着泡好的碧螺春，也是在宫里的主子才能喝的起这样好的茶了。小宫女杜鹃小心翼翼给她捏着肩。这时，贴身侍女佩心进来了，茹婳看了一眼佩心，遂让杜鹃下去了。

        茹婳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问道：“我上次让你办的事，你可办好了？”

        佩心点点头道：“奴婢办好了，咱们安插在景仁宫的眼线宫女方才前来禀报，说皇后那边最近没什么异常，就是那吉嫔怪怪的，总是夜间点着烛火待在房间就是一夜，不知道在做什么。她好几次想要上前查看都无果告终，今日她终于弄明白那吉嫔在做什么了。”

        佩心顿了顿继续道：“原来是那吉嫔在偷偷给皇后绣凤袍，奴婢猜测，吉嫔定是想要讨好皇后，所以才会如此煞费苦心。”

        茹婳不屑地冷笑一声道：“既然她想要讨好堂姐，那咱们就偏不让她如意，你过来。”茹婳勾勾手指，示意佩心过来俯身在她耳侧。

        也不知她们两人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佩心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杜鹃，你进来。”茹婳端起茶盏仿佛无事发生，从容自若地喝了一口茶。

        杜鹃忙躬身进来看茹婳喝着茶什么也不说，她便立马反应过来，应该是要继续给她捏肩了，所以她赶忙上前站在身后轻手轻脚地给茹婳捏着肩。

        茹婳瞧她倒算是个机灵人，便夸了杜鹃一句，杜鹃正要谢恩，不小心手下力度重了些捏疼了茹婳。茹婳一个凶狠地眼神盯了过去，吓得杜鹃慌忙跪在地上磕头赔罪：“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还请贵人赎罪！”

        “小蹄子下手没轻没重的，本贵人不过才夸了你一句，你就如此不知轻重！要是本贵人赏赐东西给你，你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今日不罚你，那些个奴才们就不会清楚本贵人的脾性！”茹婳一把把茶盏墩在桌上，严厉训斥杜鹃道。

        “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奴婢知错，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杜鹃是今年内务府选拔新入宫的宫女，加上年纪又还小，听到主子要惩罚她，吓得她早已是鼻涕眼泪一把哭得稀里哗啦的。

        茹婳心中怒气不消，自然不会放过她。她冷眼静看道：“自己掌嘴五十，别逼本贵人动手。”

        杜鹃跪地颔首小声哭泣着，茹婳见她还不动手，又冷声道：“怎么？是让本贵人命人动手还是自己动手？旁人动手本贵人可不能保证轻重，若是自己动手还能掌握分寸，你自己选。”遂往椅子靠背上一靠，双手环抱在胸前高傲地俯视杜鹃。

        杜鹃知道今日这罚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了，只好狠下心来动手掌自己的嘴。一下两下三下……巴掌声重重地落在她的脸上，打出一道道掌痕来，直到打得双颊红肿不堪，嘴角已然打出了血迹来茹婳才让她停了下来。杜鹃退了出去，一个人躲在院中的大树下偷偷委屈落泪，宫人也不敢上前安慰她，若是惹怒了贵人主子，自己可要倒大霉了！

        今日这份血淋淋的教训让杜鹃一辈子都忘不了，总有一天她要逃出延禧宫，逃出如贵人的魔掌。这样心狠手辣的主子，她杜鹃没这个福气伺候！

        “杜鹃，贵人主子让你把这份礼物送到景仁宫去。贵人说了，记住千万不要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漏嘴，更不要在景仁宫逗留。若是你敢去皇后娘娘面前告状，那么你怕是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这时另一个宫女走了过来将手里端着的东西递给了杜鹃警告道。

        杜鹃点点头，擦干了眼泪，端着礼物去了景仁宫。到了景仁宫，杜鹃掏出手绢绑在旁的发髻上遮住了面容，她鼓起勇气进了景仁宫的大门，采薇见有别宫的宫女进来，上前问道：“请问你找谁啊？”

        “姑姑好，奴婢是延禧宫的宫女，如贵人让奴婢来给皇后娘娘送东西。”杜鹃行了一礼，恭敬道。

        “见皇后娘娘啊？那你跟我进来罢。”采薇领着杜鹃进了殿内，蕴颜和琳琅正坐在软榻上吃这各地进贡的水果，那些水果杜鹃见都没见过。而且殿内摆着这么多的冰块，一进来就让人感到了凉爽之意。原来当皇后这样好，锦衣玉食，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金银首饰。不过她瞧着皇后娘娘穿着打扮却不是那般华丽似锦，衣着更是很平常的便服。原来，皇后娘娘当真如传言那般，她从前还以为那些只是众人夸大其词罢了。

        “见了皇后娘娘怎么还不行礼？”采薇轻声提醒了杜鹃一句。杜鹃慌忙回过神来跪地行礼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杜鹃抬起头看了一眼琳琅，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两位主子，另外这个娘娘她不认识啊。

        就在杜鹃慌张失措之际，蕴颜温柔地提醒了她一句：“这是吉嫔。”

        “吉嫔娘娘金安！奴婢没见过娘娘，所以……不识得娘娘，奴婢有眼无珠，还请吉嫔娘娘赎罪！”杜鹃结结巴巴磕头请罪道，天呐！这位主子竟然是吉嫔娘娘，那她不会要完了吧？

        谁料琳琅也不生气，温和地笑道：“无妨，你不识得本宫也是情有可原，本宫并不会怪你。”

        什么什么？？吉嫔娘娘说她不怪罪她！她没有听错吧？她喜而泣极道：“谢吉嫔娘娘！”她这是走了狗屎运了？今日居然碰到了两位如此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主子！

        “皇后娘娘，这个是如贵人让奴婢给您送来的礼物。”杜鹃呈上礼物。

        采薇接了过去递到了蕴颜手中，蕴颜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座送子观音。放着一张字条上写着：堂姐，里面放着的送子观音，是茹婳去青灯寺特地为堂姐求来的，还望堂姐不弃。

        蕴颜面色柔和道：“去摆到紫檀玉桌上罢。”采薇应了一声接过送子观音去摆到了里堂的桌子上。

        蕴颜转首正要对杜鹃说什么，却看到了她脸上遮住面容的手绢，她有些疑惑不解，这样热的天，她还往脸上戴着丝帕，这又是作何用处呢？她好奇地问道：“这样热的天气，你怎还戴着丝帕遮面呢？”

        “奴婢……奴婢……”杜鹃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怎么办！她是要撒谎欺骗皇后娘娘呢？还是实话实说呢？可她怎敢说实话呢？她要是说了实话，明日她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啊！她还不能死，她若是死了，家中的父母亲，让靠谁来赡养呢？

        她不能说，她绝对不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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